第52章

“你没有怀疑白睿吗？”玛姬又倒了一杯酒，“白家是晟国的机关世家，白睿幼年卷入家族斗争身中剧毒，又在地牢关了八年，尽管白家前任当主继位后把他接了出来悉心调养，却已经双腿瘫痪，还落下了严重的病根。他是除了你之外在职最久的大法官，第三区至今找不到取代他的人。白睿精通机关、暗器和毒术，根据行程班次他一早就抵达了乐园岛，故意装作最后一刻才到达，完全有可能在房间里动手脚。”

“第三区与第六区一贯交好，白睿本人德高望重，晟国的御三家和军事贵族又是姻亲，他们何必打自家人的脸？”见玛姬一脸不屑，迪恩又捡了一颗蚕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况且现在的晟国也没有实力得罪海上军区。数年前的内战让国内元气大伤，他们应该做的是关起国门好好整顿内政，而不是再给自己制造一个强大的外敌。”

他嚼完了蚕豆，把手伸进罐子里，却发现罐子已经空了。迪恩舔着手指：“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提你的看法。”

“我嘛。”玛姬半阖着眼睛，目光略带醉意，面颊染上了动人的酡红。但是迪恩不相信她喝醉了，魔女永远是最清醒的。“我的看法和你正好相反。”

迪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怀疑修女？为什么？”

“如果我说是女人的直觉呢？”玛姬眯起眼睛，食指摩挲着下唇。迪恩一脸嫌弃，她大笑起来：“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委托我调查修女的来历？”

“你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你讹了我一把宝石折刀、一打陈年佳酿、金锞子若干，连海伦娜的镯子都被你骗了去，结果什么也没调查出来。”迪恩冷冷道。玛姬毫无愧色：“哪有，我也有好好调查，只是事一多就忘了告诉你。埃伦特.坎贝尔出生在第六区乡下，在修道院长到十六岁，此后行踪成谜。十年前她空降在上一届大法官选举，硬生生挤走了准备竞选连任的前任大法官。奇怪的是修女家乡的人们对她毫无印象，按理说一个人再怎么小心也会留下痕迹，但她在成为大法官前的人生一片空白，简直像刻意抹去了痕迹。”

“听起来和你的能力有点像。”迪恩开始嗑瓜子，“会不会是她的能力？”

“能力？”

“对。她从不在人前使用能力，会不会因为一旦她用了，现有的一切就会随之崩塌？”

玛姬挑了挑眉毛，迪恩接着说：“假如她的能力是该列入档案的高危能力，让人知道不但无法当上大法官，还会被强行拘禁或者流放。修女一定宁死都不会动用能力吧？”

“你当监管机构是傻瓜吗？”玛姬无趣地托着下巴，“为了防止大法官为所欲为，候选人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至于眼睛，如果我是个天生斗鸡眼，我也会把眼睛挡住。我怀疑她不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她的生存方式。简单来说，政客把人民挂在嘴边，但永远只会为特定的人努力，我们也一样。‘人民’是个太过空泛的词，但是修女不一样。她没有家人，没有恋人，连亲密的朋友也没有，是真真正正孑然一身，她努力的对象是她的‘人民’，‘人民’当然不会给她直接的回应，因此她可以做到真正无私。修女并非恶人，但是为了第六区她可以不择手段。”

迪恩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怀疑的不是海上军区，而是埃伦特.坎贝尔本人？”

“是的。”玛姬坦然道，“第六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大法官和海上军区相看两厌，都在互相扯后腿。她不必担心牵连亲近的人，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