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的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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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吉尔伯特叹了口气:“可是在我看来,您的状况很不好,大概五分钟也坚持不了。”他走到茶几边,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老式左轮手枪,当着格雷的面填入了一枚子弹。“您听说过轮盘赌吗?”

格雷没有接话。吉尔伯特后退了几步,站在约二十米以外。“最后一局我们换个简单的赌法吧。看到您旁边的壁画了吗?走到那下面去。”

格雷迟疑了一下,他捂着伤处,一步一步走到壁画下。吉尔伯特说:“这是一把左轮手枪,里面有六个弹槽,一颗子弹。我现在将对您开两枪,第一枪对着固定的壁画,您不可以移动。如果第一枪没有子弹,我会立刻开第二枪,这时您可以朝外逃跑,只要第二枪没有命中您,那么就是您赢了。”

“轮盘赌吗?真是恶趣味的游戏。”尽管现在不是时候,格雷还是很想笑。吉尔伯特也笑了:“这个办法是天空城的大老板想出来的,他用它对付叛徒。”

“如果第一枪射出了子弹呢?”格雷问道,“我也不能动,是吗?”

“当然,第一枪您是固定标靶,第二枪则是活动标靶,两枪射出子弹的概率是1/3。”吉尔伯特说,“如果第一枪便射出了子弹,那么您将当场毙命,赌局也不必继续了。”

“我怎么保证你没有填入多颗子弹?”

吉尔伯特耸了耸肩:“不信的话您可以来检查弹槽。天空城从来不放过叛徒,但是您很勇敢,因此给您一次活命的机会。”

失血令格雷眼前渐渐模糊,吉尔伯特的身影摇晃起来,分成了好几个。他立刻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格雷听说过轮盘赌,这是在北方士兵间流传的一个残忍的游戏。他们开玩笑似的将一颗子弹填入弹槽,然后轮流对着太阳穴开枪,有的人受到幸运女神眷顾,一枪爆头的也不在少数。但这个游戏性质却不是单纯的轮盘赌。轮盘赌仅仅试探运气,如果他想考察格雷的勇气,大可把枪直接交给格雷,让他对着自己开枪,而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况且,他为什么会开第二枪?

“第一枪时您是固定标靶,第二枪时则是活动标靶。”

站在吉尔伯特的立场上,没有理由让知道了秘密的叛徒活着离开。这个游戏有三种情形,一种是两枪都没有射出子弹,这是幸运女神眷顾。第二种情形是第一枪射出子弹,而第二枪没有,他将当场死亡,第三种情形是第一枪没有射出子弹,这时吉尔伯特会立刻射出第二枪。两人现在相距二十米,壁画距离门只有十米左右,子弹的速度约为每秒四百米,这种左轮手枪已经退役,多数时候只用作装饰,子弹的射速还要慢一些,他发挥全力应该能够逃脱。但他现在受了重伤,反射神经和速度急剧下降,况且吉尔伯特的原话是“如果第一枪没有中,我会立刻射出第二枪”,正常人直面死亡时都会恐惧,至少会下意识闭上眼睛,吉尔伯特可以一枪未中立刻再开一枪,他却未必能在零点几秒内反应过来,并逃离房间。

说穿了,这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只有一个办法能提高生机,在他对着自己开第一枪时,睁开眼睛,笔直地面对可能朝眉心而来的子弹!如果第一枪没有子弹,他会立刻察觉并逃往门外,这样能为他尽可能缩短反应时间,争取到一线生机。外面都是天空城的人,他不知道吉尔伯特会不会信守承诺,但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打定了主意,他的心思反而冷静下来,以往在警校,他的射击成绩和反射能力都是极为出众的,只要屏住呼吸,极力捕捉开枪的那一瞬间!

——仿佛察觉了格雷的心思,吉尔伯特的唇畔浮现出冷淡的笑意。他拉开保险栓,平平举起枪,动作就像他为客人斟茶一样不急不缓。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他说,“但是幸运女神会站在我的一边。这是我的预言,您会死在第一枪下。”

格雷的脸色骤变。他看着吉尔伯特,想找出虚张声势的痕迹。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格雷记得进来时他的衬衣袖子挽到手肘,但现在袖子却放了下来。他突然想到赌局的最后一刻,他切好的那张花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换成了一张黑桃8。当时他切完牌便直接将一摞牌交到吉尔伯特手上,吉尔伯特再转交给发牌的妮娜。前后不过一秒钟,而且就在格雷的眼皮底下,但是如果他要掉包,也只有这个时候了。

怪不得他最后没拿到那张制胜的花牌,他并没有失手!只是那张花牌,赌局一开始就已经不在牌堆里了!

回想起来,吉尔伯特的手根本不像一个赌场老板该有的手。他的手指和虎口处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已愈合经年,却留下了纵横的疤痕。据说千术练到极致的人一开始会拿薄薄的刀片在指间把玩,玩熟之后再一片片增加刀片的数量。最后能两手同时把玩十数枚锋利的刀片,手指却灵活之极,完全不被刀刃所伤。

和外表不一样,这个人……是个千术的行家!

轮盘赌的主意根本不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而是一开始就要把格雷逼到这个境地。被摆了一道,格雷恨恨地想,他的左手丢的太不值了。吉尔伯特最开始的作派全是为了蒙蔽他,对初次见面的人而言,第一眼的印象往往会持续很久。一个在赌局中出千的人怎么会遵守游戏规则?那把左轮手枪一定有玄机,至少能让他确信第一枪就能击中格雷。这样站在原地等死岂不是太傻了?

等等。

如果他是吉尔伯特,面对现在的情形,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