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该死的缘分
谢斐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办公室氛围变得严肃，她丝毫没察觉，自然也不会听见郭小胖窃窃私语似的几声“然然姐”。
一位衣着讲究，身材修长的男子踏进办公室开始，气氛就变得静谧而诡异。男子即将踏进最里面的隔间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往回走了几步，停在了谢斐然身后。
办公室好奇地探头张望的几位没料到这猝不及防的回马枪，赶紧低下头。
新来的经理顾寒人如其名，整个人透露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偌大的办公室虽然没有人见过这位新上司，却从来人周遭的气场和只言片语的小道消息判断出这张陌生又英俊异常的脸是他们的老板。
几位活泼好动的奉上笑脸，准备来个热情的问候，看到那张冰冰凉的脸，笑容活生生僵在了脸上。
办公室几个花痴小姑娘倒是对着这张冷脸，自行脑补了风格各异的霸道总裁戏码。
凌风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车企，项目部多的数不过来，国内与国外的项目基本没什么业务往来，所以顾寒这个名字在国内没什么人知道。
不过凌风的八卦中心可谓称职称责，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顾寒这人冰冷无情，做事死板，在他手下工作休想混吃等死。
没见到人之前，大家还抱着怀疑态度，见着了本人尊容，结果不言而喻。
这冷漠的样子简直比传闻有过之而不及。
顾寒一言不发站在谢斐然身后，好整以暇观摩了半天，缓缓道：“好玩吗？”
谢斐然满脑子都是顾寒模糊不清的轮廓，她努力回想着，一张脸呼之欲出却始终不肯露出真容。
郭小胖又不敢提高音量，急的捏了个纸团扔了过去。纸团擦着谢斐然的耳朵规规矩矩落在桌上，她猛然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暗器准备原路奉还。
还没丢出去，被首先映入眼帘的身影吓了一哆嗦，脑海里模糊的脸庞一下子清晰无比。
她仰着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眉头微皱，心道：“还真是他，这世界也太小了。昔日的同学转身变成了自己的上上司。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顾寒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好玩吗？”
谢斐然装傻充愣道：“玩？没玩？经理您误会了，我们这是纯粹的技术探讨。”
顾寒意味深长道：“哦，探讨什么技术，说来听听。”
谢斐然望向郭小胖，那厮早就低下头颅，一点指望不上。她脑子飞速转动，一个专业术语都没想起来，只得厚着脸皮攀交情道：“顾寒同学，好久不见。是我啊，谢斐然，记得不。高中时候我还追过你，你不会忘了吧。”
声音不大不小，整个办公室听得清清楚楚。
郭小胖看了看混吃等死的好同事，又看了看事业有成的顾总经理，摇了摇头，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发出与之相差无二的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顾寒居高临下睨了一眼谢斐然：“没印象。”
谢斐然尘封许久的记忆冒出点头来，她想：“这丫的还真是一点没变，她那时候肯定瞎了才会看上他。”
毕竟这么些年的社畜不是白当的，她心里气的想把眼前这人揉成一团丢出去，面上还是维持着灿烂的笑容，和气道：“我想也是，顾总经理怎么会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插曲。顾总您大忙人别跟我这里耗着呀，您去忙您的。”
说完，谢斐然回过身继续捣鼓她的模型，丝毫不管身后的领导脸色如何。
顾寒没打算就此离开，目光停留在谢斐然的电脑屏幕上：“C区的儿童校车项目五日后就要投入生产，我不希望到时候有人拖后腿。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的会议上怎么报告接下来如何赶上进度。”
谢斐然闻言一愣，心想着“要你管”嘴上却说着：“不劳您费心，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顾寒扔下一句“最好如此”，转身走了。
郭小胖盯着领导走进了里面的办公室，才鬼鬼祟祟挪到谢斐然边上，“然然姐，原来你是传说中的受虐狂啊，送上门的不要，喜欢倒贴人还不带搭理的那种。”
谢斐然言简意赅：“滚。”
节后的第一天上班，换做以往大家绝对的萎靡不振，今儿个难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次简短的会议，车身部的老老少少深深认识到这位新经理不像老黄那样好说话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什么时候烧到自己家门前。恐怕也只有怼天怼地的谢斐然没把顾大经理当回事，依然悠闲又自在地和那辆明黄的小客车斗智斗勇。
好不容易斗到午饭时间到，谢斐然跑的比谁都快，可惜地理位置不占优势，食堂里已经排起了长龙。
不过看到距自己十步之遥的郭小胖，她觉得跑的值了。
郭小胖丧着一张脸幽怨地看着谢斐然，她得意洋洋扭过头，打望路过身边的人都打了些什么菜式，开始琢磨今天中午吃点啥。
凌风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你多么高的职位，通通得跟一线员工在同一个食堂吃饭。
不过级别科长以上的领导很少在食堂出现，大概是不想浪费排队的时间。
要是哪天你厌倦了，不想挤食堂的方法也有很多，点个外卖、自带便当、公司门口解决等等，任君挑选。
谢斐然似乎从没厌倦这一说法从进公司起她就乐忠于挤食堂，一到饭点就往食堂冲，这仿佛是她工作之余的消遣，乐此不疲。
每次她奔进食堂还是人声鼎沸，等她走的时候，已经稀稀疏疏只有零星几人。
郭小胖忙着回去睡午觉，早就狼吞虎咽完走了。谢斐然坐在一角，不慌不忙地细嚼慢咽。
九月份的G城仍在夏日徘徊，窗外的太阳热烈地拥抱大地。谢斐然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被强烈的光线劝退。
她眨巴眨巴眼睛，转移了视线。不曾想映入眼帘的比窗外的阳光还刺眼。
他们的顾总经理竟然也会光临食堂。
谢斐然想都没想直接端着餐盘坐到了顾寒对面，“顾经理，您怎么还亲自来食堂了，要吃什么说一声，让小的给你带回去不就行了。”
顾寒没见过狗腿的这么自豪的人，一时无言以对。
谢斐然乘胜追击：“千万别和我客气，虽然你不认我这个高中同学，我却不能忘记同窗之谊。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
不理人，看她烦不死他。
事实证明，她烦不死他。只见“顾冰块”面无表情缓缓吐出：“那麻烦你现在走远点，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谢斐然心想，这厮吐字变多了，意思倒是没变。
以为这样就能打发她，做梦。
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叽叽喳喳：“没想到我们口味还挺像，青椒排骨、手撕包菜，三个菜两个都一样。”
顾寒不是一个能轻易被影响的人，二十多年里，他始终按照自己的轨迹独自前行，不喜欢和任何人有牵扯。
一路上像这般一时新鲜一个劲儿往他跟前凑的人不少，不过最多几天功夫，热情就消耗殆尽。
他完全不在意，他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一个人无拘无束，自在来去。
既然人家装听不见，顾寒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反正之后不管她说什么，一概不搭理就是。
谢斐然心里素质绝非一般人能比，受到如此冷落，还没事人似的叽里呱啦。
若不是到了办公室，怕吵醒一屋子午休的人，她准保不会闭嘴。
顾寒回到办公室，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
谢斐然是他见过最能瞎掰扯的人，他虽然不搭话，却不能闭上耳朵。
他高中的时候是年级第一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在同学们的眼里，他就是考神一样的人物。不论大考小考，考试之前拜他的人还不少。他也不知道他被偷拍的照片都能出好多本杂志了。
谢斐然口中的那个人说的明明是他，他却觉得十分陌生。
顾寒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将仍在脑子里萦绕的声音屏蔽开，恢复以往清静的世界。
谢斐然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上班，她还能抓紧时间眯一会。
前一秒还兴奋的神经随着主人平稳的呼吸平静下来。
什么叫秒睡，谢斐然当场演示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