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语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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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稱數法 單位詞

漢語稱數法是十進制:十十爲百,十百爲千,十千爲萬。萬數以上,有億、兆、京、垓、秭等等。這些數有三種稱數法:下數以十萬爲億,十億爲兆,十兆爲京,十京爲垓,十垓爲秭;中數以萬萬爲億,萬萬億爲兆,萬萬兆爲京,萬萬京爲垓,萬萬垓爲秭;上數以億億爲兆,兆兆爲京,京京爲垓,垓垓爲秭。現在通行的説法是百萬爲兆(下數),萬萬爲億(中數)。

此外還有一些特别稱數法,例如十日爲一旬(《書·堯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十二年爲一紀(《書·畢命》“既歷三紀”),又一千五百年爲一紀(《史記·天官書》“五百載大變,三大變一紀”);三十年爲一世(《論語·子路》“如有仁者,必世而後仁”)。

有些數目字的意義是古今不同的,兹舉“兩、參、什、佰、再”五字爲例。

“兩”字在先秦時代用來指稱天然成雙的事物,或敵對雙方的人,例如:

髡彼兩髦,實維我儀。(《詩·鄘風·柏舟》)

我叩其兩端而竭焉。(《論語·子罕》)

五管在上,兩髀爲脅。(《莊子·人間世》)

兩涘渚崖之間,不辨牛馬。(同上,《秋水》)

兩造具備。(《書·吕刑》)

“兩”字用作狀語時,表示對兩人或兩物施以同一的行爲,例如:

與其譽堯而非桀,不如兩忘而閉其所譽。(《莊子·外物》)

目不能兩視而明,耳不能兩聽而聰。(《荀子·勸學》)

漢代以後,一般“二”數都可以稱“兩”了,例如:

二人視事數月,而兩縣皆治。(《漢書·薛宣傳》)

大將軍王鳳薦慶忌前在兩郡著功迹。(同上,《辛慶忌傳》)

“參、什、佰(伯、百)”在上古時代表示分母或倍數,例如:

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左傳·隱公元年》)

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也。(《孟子·滕文公上》)

周人之俗,治産業,力工商,逐什二以爲務。(《史記·蘇秦列傳》)

故關中之地於天下三分之一,而人衆不過什三。(同上,《貨殖傳》)

以上表示分母。

窺敵觀變,欲潜以深,欲伍以。(《荀子·議兵》)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老子》)

或相倍蓰,或相什百。(《孟子·滕文公上》)

日以治之,日不修;知以治之,知不什益。(《墨子·尚賢中》)

今有人於此,子,子能譽之而一自譽乎?(同上,《公孟》)

以上表示倍數。

凡在二物上面加上一人,凑成三個,也叫做“參”:

吾與日月光。(《莊子·在宥》)

擬於舜禹,於天地。(《荀子·不苟》)

則通於神明,於天地矣。(同上,《儒效》)

君子者,天地之也。(同上,《王制》)

天地,澤被生民。(同上,《臣道》)

天有其時,地有其財,人有其治,夫是之謂能。舍其所以,而願其所,則惑矣。(同上,《天論》)

日月,大滿八極,夫是之謂大人。(同上,《解蔽》)

積善而不息,則通於神明,於天地矣。(同上,《性惡》)

“再”字在上古時代用作數詞,表示兩次,例如:

五歲閏。(《易·繫辭上》)

則宥,三則不赦。(《國語·齊語》)

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子聞之,曰:“,斯可矣。”(《論語·公冶長》)

一呼而不聞,呼而不聞,於是三呼耶?(《莊子·山木》)

逐於魯。(同上)

一歲而穫之。(《荀子·富國》)

既馳三輩畢,而田忌一不勝而勝。(《史記·孫子吴起列傳》)

到了唐代(或較早),“再”字發展爲一種新的意義(舊義同時沿用),表示第二次,仍是數詞,例如:

朝廷雖無幽王禍,得不哀痛塵蒙。(杜甫《冬狩行》)

寺憶新游處,橋憐渡時。(杜甫《後道修覺寺》)

直到近代(大約在明代或較早),“再”字才發展爲副詞,表示又一次。

零數的表示,也有多次變化。

在最初的時候(春秋時代以前),“十”被認爲是整數,“十”以下是零數。因此,“十”的後面要插進一個“有”字。在殷墟卜辭中,寫作“(有)”或“又”,例如:

俘人十六人。

自今十年五。

二日。

十犬五犬。

十月一月。

在《書經》裏更爲嚴格。“十”和零數中間必須加上“有”字,全書没有例外,例如:

一月朔巡守,至於北兵。(《舜典》)

肇十二州,封十有二山。(同上)

惟十三祀,王訪於箕子。(《洪範》)

肆高宗之享國五十九年。(《無逸》)

如果有百數,“百”和“十”之間也要加“有”字,例如:

期三百有六旬六日。(《書·堯典》)

到了春秋、戰國時代,雖然也有人沿用這種“有”字,例如:

吾十五而志於學。(《論語·爲政》)

孔子行年五十一而不聞道。(《莊子·天運》)

吾求之於陰陽,十二年而未得。(同上)

即去大梁百二十里耳。(《荀子·强國》)

但是,就在同一部書裏,也没有處處都依照這個規則,例如:

今臣之刀十九年矣。(《莊子·養生主》)

以奸者七十二君。(同上,《天運》)

鼓之,二十五弦皆動。(同上,《徐無鬼》)

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荀子·禮論》)

可見當時一般口語已經不用這種“有”字了。

後代所謂“零”,和上面的“有”字的概念完全不同。“零”是零位的意思,如“一百零八、三千零五十六”等等。這種“零”字是近代才有的。上古時代直到中古時代,都不用“零”字,例如:

初入元,百六陽九。(《漢書·律曆志》)

十纏九十八結,爲百八日煩惱。(《智度論》)

冬至後一百五日,謂之寒食。(《荆楚歲時記》)

至於孝平,郡國百三,縣邑千四百八十七。(《後漢書·郡國志序》)

於是乃以桃一一擲上,正得二百二顆。(《神仙傳·張道陵》)

零位的表示,首先是從數學上的演算開始的。因爲演算時用籌(即數碼),碰到有零位的數字,用筆寫下來的時候,容易引起差錯,所以創造一種“○”號代表零位,例如6020作六○二○。“○”號的應用,最早見於宋代數學家的著作中。但是在當時的書面語言裏還是不用“零”字來表示,《三國志平話》:“展開看之,乃二百單五年。”用“單”不用“零”。《水滸傳》也衹稱“一百單八將”,不稱“一百零八”。後來《紅樓夢》第一回才説女媧氏煉成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可見稱數法的“零”字是近代才産生的。

“一”字在“十、百、千、萬”的前面,在上古時代常常是不説出來的,例如:

歲星出,東行十二度,百日而止,反逆行。(《史記·天官書》)

填星出百二十日而逆西行,西行百二十日反東行。(同上)

一侖容千二百黍。(《漢書·律曆志》)

權與物均重萬一千五百二十銖。(同上)

序數,在上古時代不用“第”字。月的序數如“二月、八月、十二月”等,至今不用“第”字。其他序數,現代用“第”字的,古代也不用“第”字,例如:

一,五行:曰水,曰火,曰木,曰金,曰土。(《書·洪範》)

二,五事:曰貌,曰言,曰視,曰聽,曰思。(同上)

“第”字最初是個名詞(次第),表示功勛的名次或爵位的位次,例如:

平陽侯曹參身被七十創,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史記·蕭相國世家》)

於是孝文帝乃以絳侯勃爲右丞相,位次第一,平徙爲左丞相,位次第二。(《史記·陳丞相世家》)

“第”字真正用作序數的詞頭,大約在晋代以後(或較早),例如:

尚書郎正用第二人。(《世説新語·方正》)

我何如卿第七叔?(同上,《品藻》)

七試者:第一試,升到門不爲通……第二試,使升於草中守黍驅獸。(《神仙傳·張道陵》)

第一冢者,昔有真人骸骨,今乃已得復形……第二冢見有仙衣一對,道經一函……第三冢有玉液丹。(《太平廣記》卷十五引《十二真君傳·蘭公》)

可於西市東壁南第三店爲我買魚作鱠。(《仙傳拾遺·楊伯丑》)

乃云是第五洞寶仙九室之天。(《原仙記·采藥民》)

今此第二十二寶亦不久留於人間。(《仙傳拾遺·司命君》)

兄弟排行也是序數,上古時代有“伯、仲、叔、季”。“伯”是老大,“仲”是老二,“叔”是老三,“季”是老四,“孟”也是老大,“季”也可能是老三。到了唐代以後,兄弟排行複雜起來了,堂兄弟也可以同排行,所以改用數目字,例如:

斂袂前,問其姓。曰:“姓張。”對曰:“妾亦姓張,合是妹。”遽拜之,問幾。曰:“第三。”問妹第幾。曰:“最長。”遂喜曰:“今日多幸,遇一妹!”(《虬髯客傳》)

妹不能識李郎,非李郎不能遇妹。(同上)

三郎令候一娘子、李郎久矣。(同上)

又名武仙郎者問歸舜曰:“君何姓氏行第?”歸舜曰:“姓柳,第十二。”曰:“柳十二自何許來?”(牛僧孺《玄怪録·柳歸舜》)

爲足下轉達桂家三十娘子。(同上)

岐王宅裏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杜甫《江南逢李龜年》)

又如杜甫稱高適爲“高三十五”,稱岑參爲“岑二十七”,白居易稱元積爲“元九”,韓愈稱張籍爲“張十八”等,不勝枚舉。

排行第一的“一”(如《虬髯客傳》的“一妹、一娘子”),通常説成“大”,例如:

宿業師山房期丁大不至。(孟浩然詩題)

王大校書。(同上,詩題)

夏日南亭懷辛大。(同上,詩題)

董大彈胡笳兼寄語弄房給事。(李頎詩題)

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杜甫詩題)

自河南經亂,關内阻饑,兄弟離散,各在一處。因望月有感,聊書所懷,寄上浮梁大兄,於潛七兄,烏江十五兄,兼示符離及下邽弟妹。(白居易詩題)

這種“大”字一直用到現代,如“大哥、大嫂”等。

* * *

單位詞是名詞的一種,它表示人物的單位,經常和數目字一起用,所以又叫做量詞。不同類的事物有不同的單位詞(如馬稱“匹”,車稱“乘”),所以又叫做類别詞(classifiers)。單位詞主要有兩種:第一種是度量衡單位,如“尺、寸,升、斗,斤、兩”等;第二種是天然單位,如“個、隻、張、枚”等。第一種是一般語言都具備的,第二種是東方語言(包括日本語)所特有的。

第二種單位詞又可細分爲兩類:第一類是表示人、物單位的,如“個、隻、匹、張”等;第二類是表示行爲單位的,如“次、回”等。第二類産生的時代要比第一類晚得多。

我們先談人、物單位,然後再談行爲單位。

在上古漢語裏,人、物數量的表示,可以有三種方式:第一種方式是最常見的,就是數詞直接和名詞結合,數詞放在名詞的前面,不用單位詞,例如:

一人有慶,兆民賴之。(《書·吕刑》)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詩·鄘風·野有蔓草》)

二十有八載,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書·舜典》)

一言以蔽之。(《論語·爲政》)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説,距詖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孟子·滕文公下》)

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莊子·應帝王》)

第二種方式在上古是比較少見的,就是把數詞放在名詞的後面,不用單位詞,例如:

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書·召誥》)

齊爲衛政,伐晋冠氏,喪車五百。(《左傳·哀公十五年》)

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禮記·明堂位》)

漢王聽其計,使盧綰、劉賈將卒二萬人,騎數百,渡白馬津。(《史記·高祖本紀》)

召所從食漂母,賜千金,及下鄉亭長錢百。(《漢書·韓信傳》)

第三種方式也是比較少見的,就是把數詞放在名詞的後面,并帶單位詞,例如:

用赉爾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馬四匹。(《書·文侯之命》)

囚蔡叔于郭鄰,以車七乘。(同上,《蔡仲之命》)

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詩·魏風·伐檀》)

皆賜玉五瑴馬三匹。(《左傳·莊公十八年》)

萊人使正輿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同上,《襄公二年》)

子産以幄幕九張行。(同上,《昭公十三年》)

服矢五十个。(《荀子·議兵》)

如果是度量衡單位,就必須用第三種方式,例如:

當秦之隆,黄金萬鎰爲用。(《戰國策·秦策》)

漢王賜良金百鎰珠二斗。(《史記·留侯世家》)

令民入米六百斛爲郎。(《漢書·王莽傳下》)

有時候,名詞省略了,就衹剩數詞和單位詞,這種單位詞往往是表示度量衡單位的,例如:

養弟子以萬鍾。(《孟子·公孫丑下》)

郡守,秦官,掌治其郡,秩二千石。(《漢書·百官公卿表上》)

漢語的單位詞起源很早。在殷墟卜辭中,我們能看見的單位詞就有“丙(馬五十丙)、朋(貝十朋)、卣(鬯三卣)、升(鬯二升)”。但是,這些單位詞衹限於度量衡單位(升)、容量單位(卣)和集體單位(十貝爲朋,若干馬爲丙),還没有天然單位如“匹、張”等。

原始的天然單位表示法是在數詞後面重複同樣的一個名詞,例如殷墟卜辭中所見:

羌百

人十

玉十

直到西周金文中還存在着這種結構方式,例如:

田十

孚人萬三千八十一。孚馬□匹,孚車卅兩,孚牛三百五十五,羊卅八

在先秦時代,度量衡制度建立以後,出現了許多度量衡單位詞,如“丈、尺、寸、升、斗、石、鍾、斤、鈞、鎰”等,但是,表示天然單位的單位詞還是很少的。據我們所知,衹有“匹、乘、兩”(指車和履)、“張”(指幄幕)、“个”(指矢)等極少數的幾個字。我們可以説,表示天然單位的單位詞在先秦已經萌芽了,但真正的發達還在漢代以後。漢代就有許多新興的單位詞,例如:

木器者千。(《史記·貨殖列傳》)

關東流民二百萬。(《漢書·萬石君傳》)

迺賜叔孫通帛二十。(《史記·叔孫通列傳》)

馬、牛、羊、驢、橐駝七十餘萬。(《漢書·西域烏孫傳》)

旃席千。(《史記·貨殖列傳》)

離官别館,三十六。(班固《西都賦》)

以後歷代單位詞都有增加,不一一列舉。

上面説過,不同類的事物有不同的單位詞。那麽,這些單位詞是怎樣分類的呢?現在把常見的單位詞分别説明如下

1.枚

“枚”字的本義是樹幹,引申爲單位詞,樹一棵爲一“枚”。《史記·貨殖列傳》正義引《釋名》:“竹曰个,木曰枚。”但是,在現存的古書中,没有樹一棵爲一枚的例子;“枚”字已經發展爲意義非常廣泛的單位詞。在起初的時候,“枚”字似乎衹指無生之物,例如:

木器者千。(《史記·貨殖列傳》)

中有裹藥二。(《漢書·外戚傳》)

槍二十。(《墨子·備城門》)

石重千鈞以上者五百。(同上)

請干將鑄作名劍二。(《吴越春秋》)

越王乃使大夫種索……文笥七。(同上)

後代一般仍指無生之物,例如:

乃命左右取珊瑚樹……條干絶世,光彩溢目者六七枚。(《世説新語·汰侈》)

又能吞刀劍數千。(《神仙傳·孫博》)

常煮鷄子十以内帳中。(同上,《茅君》)

谷上有石子,紫色,光緑甚好,大如鷄子,不可稱數。乃取兩枚。(同上,《介象》)

乃各握棋子十數。(《神仙感遇傳·羅公遠》)

但是,有時候也指稱動物,例如:

(太守)賜良鰒魚百枚。(《東觀漢記》)

得鯉魚長一尺者一萬五千枚。(《齊民要術》)

隻,鳥一枚也。(《説文解字》)

因得病,吐蠱蟲十餘枚。(《宋書·顧覬之傳》)

衹是不能指稱人類

2.個(个、箇)

《説文》:“箇,竹枚也。”《史記·貨殖列傳》:“竹竿萬个。”正義引《釋名》:“竹曰个,木曰枚。”

和“枚”字一樣,“個(个、箇)”字發展成爲意義非常廣泛的單位詞。在起初的時候,“個(个、箇)”字似乎衹指無生之物,例如:

負服矢五十个。[顔注:“个讀曰箇。箇,枚也。”](《荀子·議兵》)

鹿皮四个。[韋注:“个,枚也。”](《國語·齊語》)

到了南北朝以後,“個”字漸漸可以指動物和人,例如:

且寺内先有數個猛狗。(王劭《舍利感應記别録》)

兩個黄鸝鳴翠柳。(杜甫《絶句》)

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嫗。(《樂府詩集·捉搦歌》)

3.隻

《説文》:“隻,鳥一枚也。”在起初的時候,用來指稱鳥類,例如:

常預炙鷄一隻,以綿漬酒中,暴乾以裹鷄。(《世説新語·德行》注)

石鶴一隻。(任昉《述异記》)

白雉三隻又集於平陽。(《魏書·世祖紀》)

孔雀,群飛……王家恒有千餘隻。(同上,《西域列傳·龜兹》)

同時,也用來指稱本來成雙的事物

鳧至,舉羅張之,但得一隻舄焉。(《後漢書·王喬傳》)

棺中無人,但遺一隻履而已。(《神仙傳·薊子訓》)

其人與臣一隻履。(《洞冥記》)

化爲白鵠,至閣前,逥翔欲下。威儀以帚擲之,得履一隻。(《南康記》)

乃賜奔戎佩玉一隻。(《穆天子傳》)

癸已,至於群玉之山……載玉萬隻。(同上)

衹是不能指人類

4.頭

“頭”字一般指獸類,例如:

獲畜産五萬餘頭。(《漢書·昭帝紀》)

責單于馬萬匹,牛三萬頭,羊十萬頭。(同上,《王莽傳》)

後來鳥類、蟲類也可以稱“頭”,例如:

率民養一豬,雌鷄四頭,以供祭祀。(《齊民要術》)

昌樂村獲白鳩一頭。(《南齊書·祥瑞志》)

口中飯盡成大蜂數百頭。(《神仙傳》)

夢見青蠅數十頭來在鼻上。(《三國志·魏書·管輅傳》)

5.口

“口”字最初用作人的單位詞。《孟子·梁惠王上》:“八口之家,可以無飢矣。”那個“口”字是一般名詞,不是單位詞,但是單位詞“口”字都是從這裏轉變來的。到了漢代,“口”字就用作單位詞了,例如:

募民徙朔方十萬口。(《漢書·武帝紀》)

關東流民二百萬口。(同上,《衛直周張傳》)

南北朝以後,“口”字還可以用於家畜,特别是用來指羊,例如:

羊千口,帛千匹。(《魏書·于什門傳》)

寄一婢三奴,驢一頭,羊十口。(《神仙傳·沈建》)

同時,器物有口的東西都可稱“口”,例如:

令促具數百口。(《三國志·吴志·孫静傳》)

即賜絹千匹,刀百口。(同上,《甘寧傳》注引《江表傳》)

(獲)大小鐵器九千餘口。(《宋書·索虜傳》)

水南十裏,有井數百口。(《水經注·資水》)

6.匹

“匹”字一般用來指馬,例如:

四匹。(《書·文侯之命》)

桓公予之繫馬三百匹。(《管子·小匡》)

7.張

“張”的本義是開弓,引申爲弓的單位詞,例如:

寵有强弩數千張。(《後漢書·明帝八王傳》)

獻其國弓三十張。(《三國志·魏書·陳留王傳》)

但是,凡可以張開的東西都可以稱“張”。早在《左傳·昭公十三年》就有“子産以幄幕九張行”。後來,“繖(傘)”可以稱“張”,如庾信《謝趙王賚馬并繖啓》:“奉教,垂賚紫騮馬并銀釘乘具紫油傘一張。”凡作用在平面者也都可以稱“張”,例如:

絳地縐粟罽十張。(《三國志·魏書·東夷倭人傳》)

須紙四萬五十四張。(甄鸞《笑道論》)

8.條

“條”字的本義是樹枝,引申爲單位詞,指稱長條狀的東西,例如:

條屬者,通屈一條繩若布爲武,垂下爲纓。(《禮記·雜記上》“喪冠條屬”鄭注

以青絲大縧繩六條兩岸引進。(隋 杜寶《大業雜記》)

後來道路也可以稱“條”,例如:

競戲三條術。(顧野王《艷歌行》)

三條綺陌平。(梁 簡文帝《登烽火樓》)

條文也可以稱“條”。有趣的是,條文稱“條”,在漢代已出現了,例如:

大辟四百九。(《漢書·刑法志》)

又增法五十。(同上,《王莽傳》)

單位詞又可以轉變爲名詞的詞尾,使這個名詞成爲雙音詞。最早的這種雙音詞大概是“人口”,例如《漢書·王莽傳》:“羌豪良願等種,人口可萬二千人。”後來到了南北朝,這種雙音詞才大量産生,例如

車乘萬兩。(《三國志·吴書·陸遜傳》)

車乘填街衢,綺羅盈府寺。(《顔氏家訓·治家篇》)

而江南書本,穴皆誤作六。(同上,《書證篇》)

班師,出帝賚馬匹。(《魏書·樊子鵠傳》)

在宋元以後的語録、話本小説裏,這種雙音詞也很常見,例如:

有那大蟲要來傷殘牛隻。(《五代史平話·周史》)

吾手下官員皆不似翼德。(《三國志平話》卷上)

却説周瑜用帳幕船隻。(同上,卷中)

奪到旗旙金鼓馬匹極多。(《三國志通俗演義·劉玄德斬寇立功》)

你們見押着車乘。(同上,《曹操興兵報父仇》)

董卓裝載金珠緞匹好物數千餘車。(同上,《董卓火燒長樂宫》)

上古時代,單位詞是放在名詞後面的。先秦衹説“馬三百匹”,不説“三百匹馬”;衹説“幄幕九張”,不説“九張幄幕”。後代文言文也沿用這個詞序。但同時我們也注意到,就在先秦時代,容量單位詞已經可以用於名詞前面了,例如:

一簞食,一瓢飲。(《論語·雍也》)

今之爲仁者,猶以一杯水一車薪之火也。(《孟子·告子上》)

到了漢代,不但度量衡單位詞可以放在名詞的前面,連天然單位詞也可以放在名詞的前面,例如:

烏孫以千匹馬聘漢女。(《史記·大宛列傳》)

其富人至有四五千匹馬。(同上)

陸地牧馬二百蹄,牛蹄角千,千足羊,澤中千足彘。(同上,《貨殖列傳》)

安邑千樹棗,燕秦千樹栗。(同上)

南北朝以後,這種詞序變爲正常的詞序,例如:

卞令目叔向朗朗如百間屋。(《世説新語·賞譽》)

甲成一聚枯骨矣。(《神仙傳·老子》)

升於市買十餘匹絹。(同上,《張道陵》)

令求一片鉛。(同上,《尹軌》)

又能隱三軍之衆,使成一叢林木。(同上,《劉政》)

龍女即與八餅金。(《法苑珠林·俱名國》)

兩道虹橋,以通南北。(《博异傳·許漢陽》)

一女郎取一卷文書以示。(同上)

仗取一杓水,更托煎一椀茶。(《唐摭言·鄭光業》)

先生與一隻履,化爲犬。(《仙傳拾遺·鬼谷先生》)

後來,在白話裏,這種詞序差不多完全取代了舊詞序,例如:

一片心衹待求食巴謾,兩隻手偏會拿雲握霧。(《宣和遺事》亨集)

過了七十個日頭,有苗歸服。(《五代史平話·梁史》)

一口劍送與黄巢。(同上)

射雁得詩,分明是教取哥哥行這一條活路。(同上)

撞着一陣軍馬。(同上)

忽見一少年將一口刀要賣。(同上)

陣前一員將綽馬出陣。(同上)

突破數重圍,得出。(同上,《唐史》)

兩匹馬、二張弓與兩個試那武藝。(同上,《晋史》)

頭戴一頂金水鍍的頭盔,身披一副銀片砌的鎖甲。(同上)

起的一陣惡風,揚沙走石。(同上)

奈他有三般病,怎生把錢付他去得?(同上,《漢史》)

劉知遠輸了三十貫錢。(同上)

五個後生在橋上賭錢。(同上)

一座莊舍,十分齊整。(同上)

小人請一張劍。(同上,《周史》)

兩枝鐵戟重八十斤。(《三國志通俗演義·曹操興兵報父仇》)

山後閃一彪生力軍人來到。(同上,《袁紹孫堅奪玉璽》)

單位詞前面的數字如果是“一”,常常被省略。這種語法形式起源很早。《公羊傳·僖公三十三年》:“匹馬隻輪無反者。”應該認爲是這種語法形式的開始。不過在當時不能認爲是省略“一”字,而是單位詞本身就表示單獨。真正省略“一”字應該是較晚的事。《世説新語·德行》:“管寧、華歆共園中鋤菜,見地有片金。”“片金”似應解作片形的金,還不是“一片金”的省略。《維摩詰經變文》:“權時作個慰安人。”這可以説是省略了“一”字。“一”字的省略大量出現的情況應是在宋元以後,例如:

方要做好事,又似乎有做不好事底心。(《朱子語類輯略》卷二)

學者初看文字,衹見得渾淪物事。(同上)

枕前泪與階前雨,隔窗兒滴到明。(《北夢瑣言》引徐月英詩)

隨呼丫環領那尼姑進去。(《清平山堂話本·戒指兒記》)

忽一夜得夢。(《五代史平話·唐史》)

待尋在外的差遣。(同上,《晋史》)

待要别尋事,將這厮打死。(同上)

副能討得吃飯處。(同上,《漢史》)

爲女孩兒三娘子招劉知遠入贅。(同上)

妹妹嫁與一個事馬的驅口。(同上)

欲展外城,先立標幟。(同上,《周史》)

當時待覓死來,誰知不死。(《三國志平話》卷上)

遂化清風不見了。(《三國志通俗演義·祭天地桃園結義》)

典韋殺血巷。(同上,《陶恭祖三讓徐州》)

由上面的例子看來,往往是抽象名詞前面省略“一”字。有些地方,加上“一”字反而不順口。這也是一種語法的發展。

* * *

下面講表示行爲的單位詞,也叫做動量詞。

在上古時代,行爲的次數不用單位詞來表示,而是把數目字放在動詞的前面,例如:

吾日三省吾身。(《論語·學而》)

子重、子反於是乎七奔命。(《左傳·成公七年》)

公輸盤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墨子·公輸》)

古之語大道者,五變而形名可舉,九變而賞罰可言也。(《莊子·天道》)

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莊子·寓言》)

三咽,然後耳有聞,目有見。(《孟子·滕文公下》)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荀子·勸學》)

行爲單位詞大約起源於南北朝時代,盛行在唐宋以後。

行爲單位詞大致可以分爲兩種:一種是通用單位詞,另一種是專用單位詞。

通用單位詞常見的有“過、回、次、度”四字。

“過”字在魏晋南北朝盛行,其意義略等於後來的“次”字,例如

香湯洗數十過。(《高僧傳·譯經》)

今欲思論一過。(《三國志·吴書·趙達傳》)

餘嘗往返十許過。(《水經注·江水》)

清晨建齒三百過者,永不摇動。(《抱樸子·雜應》)

玄因徐徐以腹揩屋楝數十過。(《神仙傳·葛玄》)

一日之中,與天上相反覆者十數過。(同上,《王遠》)

又咽液二七過……又當急按所痛處二十一過。(《真誥·協昌期》)

咽液九過,畢,以手按鼻之邊左右上下數十過。(同上)

煉金内清酒中,約二百過出入即沸矣。(《抱樸子·金丹》)

隋唐以後,“過”字漸漸少見,代之以“回(迴)”字,例如:

一日上樹能千迴。(杜甫《百憂集行》)

生涯盡回?(杜甫《龍門》)

一柱觀頭眠回?(杜甫《所思》)

忽云俱异域,飲啄幾回同?(杜甫《寄賀蘭銛》)

一日須來一百迴。(杜甫《三絶》之二)

漸老逢春能幾回?(杜甫《漫興》之四)

此曲衹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迴聞?(杜甫《贈花卿》)

江城含變態,一上一回新。(杜甫《上白帝城》)

使者徒勞百萬迴。(杜甫《承聞河北諸道節度使入朝歡喜口號》之四)

羈棲愁裏見,二十四迴明。(杜甫《月》之二)

一日踏春一百回。(孟郊《濟源寒食》)

早潮纔落晚潮來,一月周流六十回。(白居易《潮》)

家去幾千里,月圓十二回。(于鄴《寄北客》

“次”字在南北朝已出現,例如沈仲由文(《全陳文》卷十七):“劉道朔坐犯七次偷。”隋唐以後也有沿用,例如唐張籍《祭退之》詩:“三次論諍退,其志亦剛强。”但是大量出現則在元明以後,例如:

玄德訪孔明兩次不遇。(《三國演義》第三十八回)

吾今四次以禮相待。(同上,第八十九回)

汝第七次擒住,吾方傾心歸服。(同上,第九十回)

先拿些水洗了兩次。(《紅樓夢》第七十七回)

衹從那日起,便一連召見了八九次。(《兒女英雄傳》第四十回)

“度”字的意義和“過”字差不多,也是魏晋南北朝就用作單位詞,它的用途不如“過”字的用途那樣廣泛,例如:

數度水戰,不能克。(《三國志·吴書·宗室·孫静》)

一度還家。(《搜神記》卷四)

燮一日三度設之。(《搜神記》卷六)

到了隋唐以後,“度”字反而比“過”字常見,例如:

一晝之間,三度接見也。(《易·晋卦》孔穎達疏)

九度附書向洛陽,十年骨肉無消息。(杜甫《天邊行》)

幾度寄書白鹽北。(杜甫《寄裴施州》)

崔九堂前幾度聞。(杜甫《江南逢李龜年》)

從詞序上説,“過”字一般用於動詞(及其賓語)的後面,“度”字一般用於動詞(及其賓語)的前面,這是單位詞“過”和“度”在語法上的分别。

專用單位詞常見的有“遍、周、匝、遭、番、場、陣、頓、合、發、下”等。這些單位詞都是魏晋南北朝以後才出現的。

“遍”字一般用於讀書,例如:

但讀千遍,自得其意。(《抱樸子·祛惑》)

吾貴覽讀一遍,便即别構户牖。(《魏書·張吾貴傳》)

讀書百遍而義自見。(《三國志·魏書·王肅傳》注引《魏略》)

常願講法華經千遍。(《神法感遇傳·釋玄照》)

筌抄讀數千遍。(同上,《李筌傳》)

叙述一件事也叫做一遍,例如:

黄宗旦又向妻子説了孩兒啼叫的事一遍。(《五代史平話·梁史》)

“遍”的意義又可以擴大,略等於“過、回、次”,例如:

叩齒二七遍。(《真誥·協昌期》)

自顯陽門及升階凡數三遍。(王劭《舍利感應記》)

臣見此枝三遍枯死。(《洞冥記》)

“周”字有時也當“遍”字講:

臣拜紙詔,伏讀一周。(《三國志·吴書·陸凱傳》注引《江表傳》)

輒於母前伏誦三周。(車永《答陸士龍書》)

但是後來一般作“匝”字講:

夢走馬上山,還繞舍三周。(《十六國春秋輯補·前涼録》)

“匝”字用於環繞,義等於“繞舍三周”的“周”,例如:

繞樹三匝,無枝可依。(曹操《短歌行》)

繞山一匝。(《高僧傳·義解》)

忽見光繞高先所住處塔三匝。(同上,《習禪篇》)

五百青雀飛來,繞菩薩三匝而去。(《水經注·河水》)

水飾行繞池一匝。(《大業拾遺記·水飾圖經》)

“遭”字作爲行爲單位詞,起源更晚。“遭”字一般衹用於行走,例如:

他若下世爲人,我也同去走一遭。(《紅樓夢》第一回)

纔不枉走這一遭兒。(同上,第六回)

“番”字表示集體單位,這就是説,行爲是多次重複的,例如:

因示語攻難數十番。(《世説新語·文學》)

弼自爲客主數番。(同上)

四番後,當得見同。(同上)

每相攻難,年餘後,但一兩番。(同上)

乃致問數番。(《高僧傳·義解篇》)

李榮往共論議,往復數番。(《啓顔録·李榮》)

後來“番”字也可以單純表示次數,例如:

周年半載却歸來覷咱一番也好。(《五代史平話·漢史》)

武鄉侯四番用計,南蠻王五次遭擒。(《三國演義》第八十九回)

若敢再放吾回去,必然報四番之恨。(同上)

但是,在多數情況下,“番”字仍表示多次反復。必須歷時頗久才叫做“番”,例如:

又將這病無妨的話開導了一番。(《紅樓夢》第十一回)

忙忙奔至停靈之室,痛哭一番。(同上,第十三回)

忙另穿戴一番。(同上)

左右前後亂找了一番。(同上)

因又把他方纔的話度量了一番。(《兒女英雄傳》第十四回)

合金玉姐妹私下計議一番。(同上)

“場”字也是集體單位詞,表示歷時最久的一次,例如:

千場縱博家仍富。(高適《邯鄲少年行》)

一場春夢不分明。(張泌《寄人》)

原來竟是一場大夢。(《紅樓夢》第九十八回)

拿幾吊出去給他養病,也是你姊妹好了一場。(同上,第七十七回)

日後若有好處,也不枉你跟着他熬了一場。(同上,第一百十九回)

那時岫烟被老婆子聒噪了一場。(同上,第九十回)

又被寶釵搶白了一場。(同上,第一百十五回)

“陣”字也是集體單位詞,表示歷時較久,例如:

須臾雲晦雷發,驚耳駭目……如此數陣,雲電息滅。(《幽明録》)

曹操攔住,大殺一陣。(《三國志通俗演義·劉玄德斬寇立功》)

薛蝌此時被寶蟾鬼混了一陣。(《紅樓夢》第九十一回)

一陣,説一陣。(同上,第三十一回)

連忙用手拂落了一陣。(《兒女英雄傳》第四回)

一陣,笑一陣,駡一陣,拜一陣。(同上,第八回)

“頓”字也是集體單位詞,表示數量之多。一般指打駡,但也指吃飯。“頓”字作爲行爲單位詞,大約是隋唐以後的事,例如:

未到日中,已打兩頓。(隋 侯白《啓顔録》)

打我們一頓,也是願受的。(《紅樓夢》第七十八回)

難道他還打我一頓不成?(同上,第七十五回)

他倒駡了彩明一頓。(同上,第四十五回)

餓了幾天,各各飽餐一頓。(《兒女英雄傳》第九回)

“合”字用作行爲單位詞,交戰一次叫做一合,例如:

衝突賊軍數十合。(《南齊書·張敬兒傳》)

每蕩一合,輒大殺傷。(同上,《戴僧静傳》)

連鬥五十餘合,不分勝負。(《三國演義》第五回)

兩個又鬥到三十餘合。(同上,五十九回)

“下”字表示時間的短暫。在起初的時候,“下”字表示從上到下的動作,例如:

縛之著樹,鞭杖百餘下。(《三國志·蜀書·先主紀》注引《典略》)

即鞭十下,如是五人各打十下。(《百喻經·五人買婢共使作喻》)

被撻百下。(《魏書·毛修之傳》)

道士以小石扣之數十下。(《原仙記·馮俊》)

後來“下”字也一般地表示時間的短暫,不限於從上到下的動作。在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説成“下子”,例如:

一下子唬唬他們也好些。(《紅樓夢》第三十回)

那一天不跌兩下子?(同上,第四十回)

此外,另有一種行爲稱數法,就是用工具(包括手、眼、口、聲等)的名稱作爲單位詞。這種語法結構大約是南北朝以後才有的,例如:

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泪沾裳。(《巴東三峽歌》)

呼曄爲别駕數十聲。(《宋書·范曄傳》)

文襄使季舒毆帝三拳。(《魏書·孝静紀》)

兩口,便覺。(《南齊書·王奂傳》)

三萬杵。(《韋誕墨方》)

各擊數千槌。(《魏書·李崇傳》)

那裴豹一直趕來,被郭威勒回馬射了一箭。(《五代史平話·周史》)

一刀把蹇碩砍翻。(《三國志通俗演義·何進謀殺十常侍》)

以上講的是稱數法和單位詞。單位詞是漢語的特點之一。在現代漢語裏,稱數法離不開單位詞。天然單位詞從無到有,從簡到繁,從事物單位再到行爲單位,是漢語發展史上值得注意的現象,所以我們在本章裏詳細地加以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