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黄老的遗言·不可磨灭的伤痛

葛凌大殿寂静无声，栾华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虽很轻却也败露无疑。堂上本是坐着的黄朔飞，见栾华来了，便站起身迎接，栾华与其和平坐下，黄朔飞抿了口茶便开始谈论：“我如今岁末已至，老身活了数万年，竟还有件事情放心不下，尊上，老夫有一女，与你自幼一起长大，她爱慕于你，便求我这老头来说情。我拉下脸面，不过是为小女谈一谈。”

栾华伸手抵触，“黄将军，您待我说完，栾华自知，资历尚浅，事务繁多，更不可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日子，我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不愿令媛于我同一帐下吃草根。我知道您的爱女心切，我愿意以一个旧交的身份时而保护她。至于这人生大事，不得……”

“诶欸……”老头摆摆手，“我只是来传达她对老夫的命令，却不可强求!”

栾华傻了眼，见黄朔飞喝了口茶，自己也跟着敬他一杯。

“栾华啊，你可知道为何那些年我一直逼你，一直露出想要夺位的狼子野心？”他顿了顿，眼神中泛起泪光，“你父亲曾与我们是旧交，你大伯打的天下，便是我们一起的天下啊……不论在谁的手里，只要它好就行了。我之所以那般，全是想逼你成才，快速成长，才好早日把这江山完完全全交给你。

老夫深知墓谷的主人，是个聪明人，我那女儿聪明，心术却非正派，怪老夫年轻时征战四方而少了陪伴管教。若是来年她在外闯了什么祸，你可一定要担待，饶过她！”

栾华诧异地回答：“您放心，她也是我妹妹，我定护她周全。”

“有你这句话，便够了！”他叹了叹气，“人生苦短，魔生却是难熬，我之所以没有逼你，皆是因为我早些年负过一个人，那是我的爱人，但后来，因为父母之命，我娶了势力庞大的家族的女儿，后来，我夫人在战乱中去世，我也就孤此一生，然而，我时时思念的，除了夫人，最多的还是当初的爱人。”他低首微微摇摇头，“千不该万不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珍惜的，从来没有真正正眼瞧过。

栾华，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

“额……”栾华顿了顿，一抹笑浮现，“记得！不贪，欲念少；不嗔，心易平；不骛远，常目今。”栾华回答的头头是道。

“很好！”他竖起拇指，顿了顿，以嘶哑的声音道：“你可知那是何意！”

“不贪，便是不要贪心，世间权利，财富，都是妄名，实事最真。遇事不要上火，讲求心平气和，战场上亦是如此，不能……因为怒气而乱了方寸。不向往太高太远的东西，要目足现前，注重现在，珍惜眼前。”栾华越来越没了底气。

“你看看，最近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老夫子只是变了语气，却依旧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情感，可你不能把情感拿来与生命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九级魔兽将你击败，整个墓谷将如何？是，你叔叔是不对，是可恨，但……那不能成为你发泄和放弃的资本！还有那日，一个女使，你便如此……”

栾华只是木然听着，眼神避开与将军直接接触。

“倒是真性情！”他竟来了这么一句。

“若是真爱，不管身世履历，不管凡人或仙，倒是直爽！”他爽朗地笑几声。

栾华震惊地抬头，道：“将军……”

“栾华，好孩子，老夫不便要登仙，这些话你可要时时刻刻给我记住！”

（魔在活了数万年以后会有一次劫，这个劫难，不少人会殒身于此，也有不少人能够渡过劫难羽化登仙，成为仙班一员，但墓谷的几位老将军谁都没这样做，因为他们赠恶那个地方，所以大多魔选择铸件，即以魂灵来作剑灵，永永远远活在剑里边，栾华如今都没有剑灵跟随。）

栾华俯身，恭敬地一手搁置在另一边的肩头。

“若是有一日，你面见的是个人与大家的选择，一定选择大家，不论是爱人还是亲人，都要保住墓谷，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平安欢乐。

若是有一日，你面见的是扬名万千，战功累累的叛徒，不要手软，一经落实，便手起刀落，不论是老一辈还是新一辈。

若是有一日，你的那位女使被天界拿捏做了软肋，切记，放下她，也放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