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沐丝

——我因摄影谋生，又因见惯浮世，也怪无厘头的想法容易滋生。

我常想，是不是世界太小容不下一个总对她指手画脚的丫头，有时也挺可爱呢，阴晴不定，爱发脾气。

早景，她从雾里走来，身上还蒙着朦胧的薄纱，一派不羁的风格，抚着妖艳的温热，自信又无所畏惧的崭露头角。

我坐上一趟班车，车窗上挂着水珠，车里的老人熟人畅谈街里街坊的趣事。

轻轻别上耳机，点开网易云，切换到随机播放模式，一首《雾里》就从耳机中放出，车内的喧闹，就被感伤的韵律隔开了。

背靠在座位上，我侧着看车窗外的流水山河，路边行人也与楼房一同融入。我闭上眼，就这样，所有幻为脑中倒影的无际暮色，连空气都染上清晨独有的温柔，一首曲尽，余音残留，抹上悦色。

到了和林制作约定工作的地方，我带上了摄影机，和他面对面坐在一家古风茶馆里。

“古茗园”，这个名字就很好听。

我们品茗茶盏，洽谈方遒。

我习惯性摆好摄影机，整理角度咔嚓一声剪辑下今日份的独特。我有个不成文的习惯，不喜欢同一个角度和场景，复制粘贴出毫无意义的克隆体。

多余的，只是残。

不管效果，因为在我记录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一杯茶尽，红墨色的古陶杯沿，残留下几滴茶水，随时间的无意消逝缓缓流入杯里。

许是天冷，杯中尚腾起一几分缭绕白烟，很快又散尽，时节如流，岁月不居，茗意消逝，思绪尽收。

被林制作派去东城，拍摄地是集苦难悲穷于一身的地方。我应下了，他说有军队，我便于随行，还叮嘱了我许多有的没的。仿佛最为担心的不是我，却是除我之外的旁人，给我吃下镇心剂。

只不过这是一个新地方，那里汇聚了不同的人，每个人有不同的目的需求，也有不同的人为了生存或使命而来到这里，每个人都要朝着既定的航线走，沿途留下的，可能是血，可能是人命，也可能是用命换来的荣誉，国际性质的。

我们下了直升机，一股热浪袭涌而来。

想起上午带有冬季的冷，此刻全烟消云散，说不出的压抑，不安，燥热，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