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关于人设

我高冷不起来，能力也不太行。初中的时候，当过两年的学霸，也全部都是靠自己的刻苦努力换来的，跟聪明几乎没有关系。这不一上高中，高一上学期语数英政史地理化生轮番轰炸，天天地作业也写不完。化学考试只考了20分。所以呀，第一学期结束分科的时候选了文科。

我对外的官方说法是，为了省点演草纸。因为学理科需要演算的地方太多了。选文科就省心啦，贡献你的嗓子，只要背书就可以了。考试的时候就拿着笔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写，毫无违和感。尽管如此，对于现在的初中学生来说，我当年的中考成绩依然算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分数。

当老师的第一年，也就是实习的那一年，课堂上说过次数最多的话是“别说话了”。一节课能说到将近15次，也就是大概三分钟就要说一次。那时候只带了两个班，却感觉自己每天都被学生气得要死。

其实仔细想想学生有什么错呢？让你每天写七科的作业，每个老师来了都虎着个脸批评你，你心里能美？能快乐地学习？五六年过去了，对于如何做一名正常且合格的老师心里还是没有底。哎，到底还是没办法找到进去的门槛吗？

这单位很有意思，每年暑假都有一个教师培训。培训啥呢？学校的规章制度。学校的领导讲一下自己从业这么多年的感想，安排你出差的时候会有多少钱的补贴，你如果犯了什么错误会扣掉你多少钱。

而对于一个老师最应该会的，诸如如何备课，如何写教案，如何给学生上课，如何上新课，如何上复习课等等问题，完全没有提供一点建议。呵，让你自己摸索。简直是师傅指个方向修行在个人，连门儿都不给，不让你看到在哪儿。

每次还大言不惭讲什么，在这里一年你能够得到的成长肯定比在别的地方待好多年都要多。那可不就是吗？别人都指望不上，啥都要自学成才。有的人你想向他请教点问题吧，还跟那儿扭扭捏捏遮遮掩掩拖拖延延，一副不是很想理你的样子。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能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是一个愚钝的人。只巴望着有人能告诉我，你该干什么，几点到几点。而不是有人告诉我，有这么一个事儿，你近期抽出时间认真地把它完成。让你分不清这“认真”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还是他们只是在逗你玩儿？

有一些人啊，很奇怪，特别喜欢讨论别人今天又穿了什么衣服。好像人家昨天没有穿衣服一直在裸奔似的。你想啊，你穿一个T恤，上面印了辆自行车。他们都要议论一下。每一次看到你穿这件衣服，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样。假得要死。

前两年暑假在家里无聊，就从网上购置了七宗罪系列的短袖。本来我自己留了两件，“暴食”和“色欲”。后来想想自己好歹是个老师，就把“色欲”做了跟其他五件一样的处置——给我那上大学正讲究多元化的弟啦。自己仅留了一件上面写着“暴食”两个字的短袖。

有一个人是个领导，每次看到我穿那件衣服都要说一次“暴饮暴食可不好啊”。我无语。这不是暴饮暴食的意思，这是西方七宗罪系列的“暴食”啊！你啥都不知道，就不要搁那儿发表评论行不行？！不行啊，不能这样说，人家是领导，你在心里吐槽一下就算了。怎么可以宣之于口？人家辛辛苦苦四五十年混到了如今的地位，可不就是希望年轻的人能够敬着点儿让着点儿怕着点儿谄媚着点儿吗？

成年人有时候发出来的疑问，跟学生发出来的疑问还不一样。学生纯粹是因为好奇，成年人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点油腻的味道，让你不是很舒服。当然你又不能直接那样讲，因为人家自以为自己很正义很高洁很傲岸，简直是为人的楷模为师的榜样。就比如说身材焦虑吧，往往只有女性才会有这种焦虑，而男人总是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两天前中午出去蹭了顿饭局。明明一开始的时候，领导都说好了，那酒就搁桌子上，转到谁那儿，谁想喝的，自己倒，喝多少倒多少。但是，有的人硬是能做到酒都已经从你面前转过去了，他再动手转回到你面前，要求你必须喝点儿。啪啪打自己脸的感觉很爽吗？我就给自己倒了一次性杯子的一个底儿那么多白酒。

我有时候想是不是应该去学个唱歌，然后下次再有人让喝酒的时候就矫揉做作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在学唱歌，老师说了嗓子要好好保护，破坏了之后声音就不好听啦。

那天更绝的是他们鼓动着在场最大的那个领导给每个人都倒了一轮酒。我的收获比我自己给自己倒的多了三倍还是四倍那么多。我在大家都拿起杯子喝的时候，喝了一点点，然后趁别人不注意把擦嘴的卫生纸直接塞进了那个一次性杯子里。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真的不容易做到呢。

我的叛逆期好像来得比较晚，都快30岁了，好像才正式来临。要知道，学生时代从来就没有这样两个字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我向来都是顺顺从从逆来顺受的。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爱好。这两年越来越多地认识到，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原来有那么多。经验是，你可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自己想干什么，但你必须要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自己不想干什么。要学会拒绝。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想每一个假期都回到家里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跟自己家里人发生争执。大家都伤心，难过，哭泣，叹气。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在寒假或是暑假的时候，去租个民宿，继续再过上半个月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而不是回到家里和自己的亲人时不时地发生点摩擦，降低各自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