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杀者无心，逃者有意
这一撞见，可不似那月夜风高的晚上了，这青天白日的，邓婵玉的轻功岂会没有用武之地。
邓婵玉对散宜生本就没有好感，恰逢在阴差阳错下散宜生羞辱了她，一向睥睨自若的她怎可能会轻易得草草了事。
“可恨的脓包，凭你有几分占卜的本领，就敢来戏耍本姑娘，哼……虽杀不得你，但是给你开几道口子，挖几片血肉还是可以的。”
散宜生兀自叫苦不迭，“碰上你我算是栽了。”
突然，散宜生撒开双脚便朝佣人仆人堆儿处躲闪。
散宜生知道，在这个时代若是没有武艺傍身，逃就得逃出花样才能自救，故此，散宜生一推婢女，以促使婢女的惊慌失措可以来延缓这邓婵玉的脚步。
“哗啦啦……”
女佣端着的爵、斛、角、散等盛水的器具散落一地。
散宜生瞅着那狼藉的场景总算是拖住了邓婵玉，暗喜下，居然躯尊用爬的方式在婢女的膝盖裙裳间寻觅方向。
他于众女婢的裳裙间隙里，瞅看到了前方的大片竹林，便登脚一拥，往竹林跑去。
距离虽有些远，可耐不住沾沾自喜地双脚……
噗棱棱……
散宜生一听身后有稀稀落落的声响，往上空抬头一瞄，却惊诧地晃见一位体态妖娆的美女身影，是正纵在自己眼前。
“邓……邓婵玉！”
“跑啊……你怎么不跑啊。”
邓婵玉侧立于散宜生面前，把两臂弯一交缠，拢在胸脯前，遂从眉眼间透出自信和轻佻，说道：“散宜生，我看你往哪里跑。”
话音未落，那秋水剪瞳像是长了魅惑一般，似笑非妖。
邓婵玉一撩臂弯，就捏着兰花指将左耳的几缕散发掖去耳后，又搔首弄姿地玩道：“你是叫我给你刮下血肉啊，还是让我给你身上剜出几块洞来……”
散宜生咽几口唾沫，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只听苏妲己忙喊道，“我就去了这一小会儿，你就又寻到他了啊，婵玉妹妹。”
豆大的汗粒滑落在散宜生的脸颊两旁。
“散宜先生，你们这是干什么……”
散宜生一瞥，瞧这两人正是当日那鞭笞云霄、琼霄的军吏，当即急中生智道：“你们两人拦住她，她要剐了我。”欲要抬脚就跑。
砰！
啪！
两声……
邓婵玉未待那两名军吏上前，扬了手腕，便打出了两枚五光石。
只见邓婵玉手中的五光石不取这两名军吏的性命，单将他们的膝盖打中，叫他们失去了行动自由——两名军吏是当场跪倒于地，饮泣吞声。
与此同时，邓婵玉早一抬玉手菁葱之指，便将绣鸾双刀拦住了散宜生的去路并抵住了散宜生的下巴。
快捷无比。
“婵玉妹妹！不可鲁莽……”
苏妲己一压邓婵玉手腕，便趁这节骨眼儿使了一眼色，叫散宜生逃跑。
“如此，多谢夫人了。”
苏妲己先是一愣，再红了脸在心中咀嚼“夫人”二字，“他叫我夫人了……”
“妲己姐姐……你怎么就如此受他蛊惑，我来教训教训他，你却反来拉扯我……”
苏妲己当即醒悟，急得跺脚道：“还愣着干什么，我的郎，你还不快跑！这妹妹我最了解，等过几日气消了，你便无所碍了。”
散宜生拱出去的抱拳尚未放下，听苏妲己提点自己，当即甩开臂弯，撒欢地跑出庭院。
庭院之外，是陌生的写照。
在散宜生看来，无论是东边的崖，还是西边的山，哪怕是太行，又或者是济水，都是一样一样的存在。
往东边跑，又或者是往西边跑，唯一可能不同的是，他在太行上可能见到是漫山遍野的铁线草和金丝荷叶，而在玫瑰岭可能见到的又是漫山遍野的玫瑰花……
但是，整片街道中的山民和百姓的摊位告诉他，他必须朝玫瑰岭方向躲藏。
因为那个方向有他们生活中所依赖的‘衣食父母’的存在——禾、粟、稻、麦。
如此一来，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则会成为他天然的护身屏障。
任你邓婵玉有多高的轻功，想要在张袂成阴的人群中寻找出散宜生的人影，那便是真正的大海捞针。
散宜生心中边计较着，边依着这个思维逃去。
待散宜生跑得累了，“呼呼……”大口喘息，却只是一手扶着大栗树的躯干骇然道，“这娘们跟一匹狼一样，简直比费仲、尤浑、刺客还难缠。”
“砰……”
如小鹿乱撞的心跳，正带动着他那如同膨胀了的辣烫脸庞收缩无度。
“呼呼……”
大汗淋漓的散宜生，才晓得原来在静谧中休憩，那凉风习习扑面而来的感受才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
“喔！”
缓过来的散宜生瘫软地靠着树干坐下，口干舌燥。
突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在一位女子的身影映入了散宜生眼帘的同时，出现了。
散宜生慌乱地站立起来，头皮发麻——他承认，这次他是真怂了。
可当她缓缓走近的时候，散宜生才晓得原来是自己吓自己的缘故——这根本不是邓婵玉。
“呵呵……没想到一个女子就能把我搞得疑神疑鬼、杯弓蛇影。”
想着，脑海里猛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诶，这棵大栗树枝叶茂盛，我若躺在枝叶中，一来可以藏身，二来不就可以登高望远了么。”
散宜生躯膝上跳，先是攀住那斗转蛇行的躯干，再登着脚边的老藤借力，额头便往那郁郁葱葱里钻入。这会儿，散宜生斜肩上的剑伤因为扭臂的因由好似连带着臀股处的筋肉散射一样的疼痛。
“呼……”
散宜生稍作休息……
这时，费仲、尤浑的狰狞笑容居然在散宜生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而相继之后……
冀州候苏护、邓婵玉居然也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这一个个的都是插曲，”散宜生自我嘲讽，“穿越重生，我才是猪角！”
接着，散宜生兀自再爬得高些，就沿着硕大的枝干往西南向的劈叉处靠近。
“嗯！这里就很好，若是自己不小心栽倒，下面的这一湖水会成为我缓冲跌落的最佳襁褓……”散宜生思虑再三，方敢安稳地躺在这盘虬卧龙的树叉处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