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堂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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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古文人《世说》梦

如果因为程少堂在《荷花淀》一课的设计里侧重展示了中国文化之“中和柔性”的和谐美,以及这种和谐美在他的同西方文化之“独立刚性”的崇高美作了对比之后最终得到了辩证扬弃,加之他曾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某种程度上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受害者,从而就认定程少堂对中国文化总体上持否定态度,那就错了。

在他眼中,中国文化、中国文人,有极其可爱的一面。这种可爱甚或是他心目中的一种向往之境呢。这种向往在2003 年12 月4 日他主讲的《千古文人〈世说〉梦——〈世说〉欣赏:以〈咏雪〉为例》(以下简称《咏雪》)一课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讲课的前一天晚上,即2003 年12 月3 日晚,程少堂用心备好了课,觉得有必要就这一课记点什么,便顺手写了《关于本课的几点想法》的小文。文中透露了他这堂《世说》欣赏课的由来。他原定是要讲鲁迅的《社戏》的。鲁迅的文章,他一向喜爱。加上《社戏》这篇短篇小说里面有好玩的故事,生动的人物,美丽的风景,初一的学生喜欢读,给他们讲《社戏》该是大有讲头,一定出彩,值得期待。然而,他最终弃《社戏》而选了《咏雪》。读过《世说新语》和《社戏》并且能真正读懂几分的人都知道,《世说》中的任何一篇和《社戏》相比,难度都要大。《世说新语》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玄学笔记小说的代表作,为言谈、轶事的超短篇小说,交汇了儒道佛各家的学说主张,其思想倾向并不单纯;且这部作品所反映的社会历史背景复杂,如若对此一无所知或不甚了解,那么对其中所刻画人物的玄远冷隽之言与高简瑰奇之行便不能准确把握,神意相通。当程少堂听了一节由曾获深圳市初中语文教学比赛第一名、广东省初中语文教学比赛第一名的优秀年轻女教师主讲的《咏雪》后,觉得那位女教师太年轻了,似乎缺少讲好《世说》的经历和阅历,似乎只读懂了《咏雪》文字的表面;当程少堂看了一位优秀的中年女教师主讲的《陈太丘与友期》的教学实录(人教社课改教材《教师教学用书》所附的光盘)后,觉得那位中年女教师也未能深入《世说》的精髓,没有讲出《世说》的味道来,用王国维的话说就是,抠鲁得很;当程少堂想起此前与不少青年教师交谈教材中的《世说》篇章,总的感觉是似乎有不少青年教师在肤浅地教《世说》;当程少堂看着人教社编写的《教师教学用书》中关于《〈世说新语〉二则》的教学参考资料,认为其编写者对《世说》的认识也是比较肤浅的时候,想起自己这些所闻所见,所谈所感,他更确定了《咏雪》较之《社戏》的难与硬了,何况这次的教学对象是才十二三岁的初一学生呢。

既然如此之难、如此之硬,程少堂为什么还偏要择难弃易呢?因为他想碰一下硬。他的工作,要求他要研究教学中的难题,他的性格也要求他碰硬。就这样,他改变了主意,放弃了讲鲁迅的《社戏》的计划,改为讲《咏雪》。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当时身边不少朋友劝他别讲《咏雪》。有的朋友甚至说:“有去年那堂《荷花淀》垫底,近几年不必再讲了。”言外之意是超不过《荷花淀》就不要讲了。然而他的这些朋友并不真正了解他,“知难而退”不是他程少堂的作为。《荷花淀》虽是他的代表课,但他不会只吃老本,他要再立新功。他觉得,人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而要把做的事情当回事,如此就不怕在做事时丢人,也许就能做出一点事来。他这样的从容潇洒,这样的执著专注,确乎有几分《世说》中人的性情呢。

照程少堂自己的说法,他最终选择《咏雪》其实是出于一种责任,一种使命,更是出于一种性格与性情。换言之,千古文人的梦想,也是程少堂的梦想。因此程少堂选择《世说》更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与向往——对中国文人名士的生活的向往,故而也可看成是一种性情的选择吧。

程少堂的感觉也许真的没错。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优秀教师,讲《世说新语》都没有讲出《世说》的味道。那么,《世说》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呢?想起了北大中文系陈平原教授写过的那部研究金庸武侠小说的专著《千古文人侠客梦》,程少堂头脑中迅速发生了链接——在中国古代,自魏晋以降,千古文人还有一个《世说》梦。千古文人为什么有《世说》梦?换言之,千古文人为什么喜欢《世说》?率性而为,也就是人性的自由之境界的大吸引。而这也恰恰是程少堂羡慕追求的理想,至少是“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于是教学主题就这么定了:

《千古文人〈世说〉梦》。把这个主题讲清楚,《世说》味儿就出来了。

2003 年12 月4 日下午,程少堂的又一堂全市大型的语文味公开课《千古文人〈世说〉梦——〈世说〉欣赏:以〈咏雪〉为例》在深圳市罗湖区翠园中学初中部开讲。当天听课的深圳老师很多,超过一千人(当年这样的听课盛况令他在许多年以后仍然特别怀念)。这边厢是该校最大的阶梯教室的讲课现场,室内座无虚席,他的面前是上课的几十名初一学生和听课的几百名语文教师;那边厢是10 个教室(课桌全部搬出,以便于多放凳子)的同步专业直播,也是热气腾腾。

深圳市电教馆特派出5 位专职电教教师,用多台摄像机同时从不同角度摄像进行现场直播。这么火爆的场面,足见程少堂和语文味的魅力了。有人对程少堂的风趣幽默甚是着迷,专门来听他的风趣幽默;有人是对“语文味”颇感兴趣,觉得《荷花淀》一课的语文味浓郁,便继续前来寻味。而程少堂本人的内心却并非是要跨越那片沁人心脾的“荷花淀”,作为“语文味”理念的首创者,他的想法单纯而高远。说单纯,因为他不过只是想讲出他心目中的语文之味;说高远,他是想借《世说》这部在中国文化史上影响极其深广的伟大著作,讲出《世说》的味道,通过《世说》中人的气韵风骨呈现出中国文人追求的千古一梦,讲出自己的梦想。这份单纯与高远,让他的课没有太多束缚,不必讲究“规范”,洒脱得很。

以洒脱之心析“世说”一梦,是再合适不过了。另一个讲课动因,就是探索如何增强语文味教学的操作性,以便于一线教师掌握语文味教学方法。就是说程少堂是以实践与理论结合的探索之心讲这堂语文味公开课的。

熟悉、了解程少堂的人对他都有个共识:率真,儒雅。有老师说,“程少堂是真正的文人,有士大夫的风范,很喜欢他身上那种文人的风骨”。文人也好,士大夫也罢,这不就是《世说》中人的形象气质吗?从千古文人梦里看到了自己,因此要抒发,要表达,也因此尽管行路难,却硬要长风破浪了。我们真的无需将《世说》同《荷花淀》一较高下,只需在皑皑的白雪中欣赏那清奇的骨骼、飘逸的风神便是。且看他如何构思设计《世说新语·咏雪》。

开场是这样的:

有本书叫作《千古文人侠客梦》。实际上自魏晋以来,中国文人还有一个梦,就是“世说新语”这个梦。一直到现在,中国人特别是知识分子对《世说新语》

里面描绘的生活——精神境界是非常羡慕的。有很多知识分子至今还在追求那种生活方式,有些行为方式在当今的知识分子中还存在。

他以“文人之梦”引入,定下全课的生命基调,本就极富吸引力。“梦”是一种遥不可及的美,绵延千年的“文人梦”充满着率性、浪漫、自由,又埋藏着多少热烈、执著、深沉的傲世风骨和典雅情怀。这种情怀正与程少堂内在的生命特质遥相呼应着,文人梦就是“我”的梦。

接下来导入新课。为了让初一学生对《世说》的社会历史背景有所了解,程少堂先让学生诵读刘禹锡的《乌衣巷》,由此点出魏晋时期的王、谢两大家族。

接着向学生介绍《世说新语》这部伟大著作,并举华中师范大学著名校长章开沅先生因国家教育部部长参观迟到十分钟而走人一事,联想到《世说》中另一名篇《陈太丘与友期》的故事,说明当今中国知识分子对《世说》里面描绘的生活和精神境界仍羡慕迷恋不已,进而引出本课主题——观魏晋时期知识分子(士人)的精神风貌,探中国文人之“梦”。这样的导入视野阔,起点高,教师以独特的视角,站在《世说新语》整部著作的高度,粗线条勾勒出魏晋时期的整体风貌和士人性格特征,为整堂课蓄势。

《荷花淀》一课获得巨大成功之后,很多一线教师对程少堂说,语文味教学好是好,但我们不好学。这让程少堂思考语文味教学操作性的问题。因此我们可以看出,程少堂讲《咏雪》这一课时,虽然语文味教学的“一语三文”教学模式还在早期的摸索阶段,但我们还是看得到它的影子隐隐约约。

《咏雪》教学的第一个环节,程少堂要求学生反复阅读课文到背诵状态,然后要求学生通过阅读,找出课文写了几个人,人物的关系是怎样的。这是后来“一语三文”中的语言初步感受和文章内容的初步感受。然后引导学生给课文补充注释。这也是后来语文味教学法的“一语三文”教学模式者的第一个环节即初步的语言教学。揣摩品味《咏雪》中人物谢安与谢道韫的形象,属于后来语文味教学法的“一语三文”教学模式者的文学环节。程少堂特别穿插了《世说新语》

近十则小故事,以帮助学生了解其中人物生活的背景及人物的个性化精神,引导学生认识作为中国小说雏形代表的《世说新语》,和作为中国古典小说高峰的《红楼梦》中的人物描写手法本质相近,即不是直接描写人物心理,而是通过人物语言、行动等暗示其心理,并告诉学生,中国传统小说的这一特点,与西方文学注重直接描写人物心理活动之手段不一样。程少堂以谢安的形象作为引子,从《世说新语》中找出大量关于谢安的故事片断,让学生从中领略人物的性格气韵,进而了解魏晋时期士人阶层的整体精神风貌。教师不对人物做定性分析,只点到即止,却余味绕梁。这一文学环节的设置,很好地贯彻了“用教材而非教教材”的课程理念。最后是文化环节,程少堂带领学生一起去意会“文人梦”,即生活的味道、精神的自由、个性的张扬,继而引出本课教学主题——“千古文人《世说》

梦”。梦的是人活得很有味道:人们追求按照自己希望的那种境界生活,也就是“率性而为”“人性的自由”。至此,学生在他的“语文味”设计里从《咏雪》走进了《世说》,走进了魏晋时代,走进了“文人之梦”;此时,学生的朗读满含深情,心中也必然有了一份对“文人梦”的憧憬与向往。最后,程少堂留下两个作业给学生:

这篇文章只有七十一个字,但是味道很浓很足。大家回家以后把它改写。……重要的是把“谢安的大笑”——“他为什么大笑”,“他笑谁”——这些写清楚。

他为什么不直接说谢道韫的好?因为封建社会比较顾及男孩子的尊严。或许在今天的中国家庭里这种现象还有。这些内心活动都要把它写出来。

第二个作业就是大家去深圳书城买一本《世说新语译注》,有空时跟爸爸妈妈一起读一读,欣赏一下。

第二个作业旨在让学生全面了解《世说》,了解魏晋时期士人的精神生活与个性气度,很好地回应了开头的导入语。

由此可见,运用语文味教学思想设计的《咏雪》,与一般教学设计相比,境界高低一望便知。一般的教学设计,问题总缠绕于细枝末节,显得局促小气,琐碎滞涩,兴味索然,教师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语文味教学设计,舒展大气,流转自如,浑然天成,意趣盎然,教师如云中飞鸟水中游鱼,自由自在,游刃有余。

也由此可见,《咏雪》这一课,实际上“一语三文”,语言、文章、文学、文化等四个要素齐全,只是顺序和以后的“一语三文”教学模式有所不同。

总体来说,程少堂这一课的设计紧贴着文章走,紧贴着人物走,紧贴着作者走,紧贴着教学主体的生命轨迹走,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体贴”。整堂课无不渗透着他本人独特的生命体验与情感体验,艺术地表达着他对“世说”时代那些有个性的文人率性而为的生活态度的强烈向往和热切追求。鲁迅称《世说新语》为“一部名士底教科书”。程少堂用他自己全副的生命力量,借文本中的魏晋名士形象,唤醒、激荡了所有文人沉潜心底的生命体验——那种对“世说”时代率性而为的生活态度的向往,从而引发了共鸣,让人倾心神往。因此,文本在这里很自然地成了程少堂进行生命歌吟和深挚抒情的载体。

“语文味”蕴含着的文人味,也促使程少堂后来又生发出“文人语文”这一概念。如果说“语文味”是一粒种子,那么“文人语文”一定是由这粒种子发了芽开出的一枝美丽的花。或许是浓郁的文人气息相吸吧,程少堂的《咏雪》一课的教学实录同《荷花淀》一样,被全国各大教育网站纷纷转载,并收录进江苏出版的《中国著名教师的精彩课堂》一书。从这堂课的整体设计不难看出,这堂课的一个重要意义在于:他在回应实践对语文味教学的操作性的呼唤的同时,也回应语文味理论自身体系化对教学建模的呼唤。从这堂课可以看出,语文味教学“一语三文”教学模式已初露端倪,语文味教学的标志性、符号性特色——文化教学特色,越来越显著。

程少堂讲了《咏雪》一课之后过了四年,《程少堂讲语文》入选教育部语文出版社2007 年出版的,由于漪领衔主编的“名师讲语文”丛书。这套丛书是本世纪初我国出版的规模最大、选择最严、品质最高的一套名师丛书。据说当时上海一位青年女名师想让编委会把自己也这套丛书,托在全国语文界很有影响的上海语文界两巨头出面推荐,但“名师讲语文”丛书组委会认为她的影响还不够,最后没有选她。《程少堂讲语文》入选该丛书,进一步标志着语文味理论和实践探索在中国语文界产生深广影响,是语文味理论发展史上的重大事件。其意义,甚至比《教育文摘周报》用头版人物的方式报道程少堂的意义更重大,影响更深远。对此,程少堂一直都是感怀在心。当他忆起十年前这件大事,回顾了自己执著奋斗的一生时,亦颇感欣慰:“时间和实践业已证明,‘名师讲语文’丛书华南地区选我,是很有眼光的选择。这套丛书选我,是我的荣幸,也是这套丛书的荣幸。”“名师讲语文”丛书规定了统一结构,即每本书都是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为“我的语文人生”,第二部分为“我的语文理念”,第三部分为“我的语文实践”,第四部分为“我的教学语录”。即便在这种统一的结构中,《程少堂讲语文》

和其他入选者的书相比,从内容到形式,也都是比较独特的。这种独特首先表现在,读者可从书中各个部分,全方位清晰见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形象——程少堂。

这种独特还来自于《程少堂讲语文》的封面设计上。淡米色的封面,几株墨色瘦竹迎风挺立,细长的竹叶直且尖,摇曳婆娑,与“程少堂”三个敦厚有力的大字深情对望,相映成趣。丛书中其他人的书封面都是花卉,这竹图是程少堂自己选定的。为此,程少堂还特别叮嘱过该书的责任编辑,一定要使用竹图呢。之所以和其他19 位入选该丛书的名师的封面以花卉入图不同,程少堂果断地舍花取竹,自然是喜欢疏影横斜的竹枝,是看重竹子那历经风刀霜剑的“千磨万击”

后的坚劲,执著,刚毅,顽强和竹子“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坦荡,潇洒,傲然,自信。竹之峭拔,之飘逸,之风骨,之气节,是他自小就爱的。他自小对竹子就有特殊感情。本来小时候,他们村里是没有竹子的,而且农村里的孩子,因为看多了野地里、菜园里的草草花花,一般是不会对花草有什么特殊喜好的。小时候的程少堂不同,他喜欢植物。从书里读到郑板桥写竹子的诗歌,读到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的诗句,就爱,就把这些诗背得烂熟,从此就特别喜欢竹子。有一天,童年时代的程少堂,从雨后的田埂上扯回一棵小野竹幼苗,栽在自家的菜园子的一角。这是他们村子里种的第一篷竹子呢。每天,童年的程少堂怀着欣喜的心情,看着它慢慢长出一大篷来,越长越多,越长越高,仿佛觉得心中,有一样说不清的东西也在伴着长大了,长高了。

这蓬竹影,伴随他度过了漫长而寂寞的童年时代。直到1979 年上大学时,程少堂还特地叮嘱父亲,让父亲抽空,把菜园里的竹子移栽到老家大门口的窗前来。看看,程少堂不仅破天荒地栽下了村子里第一蓬竹子,现在居然还要把竹子移栽到自家门口的窗前。而且这是40 年前的一个农村贫困家庭的青年人,他的父母不识字——看到我写的这一段文字,读者诸君,这会让你想到什么?预感到什么?有一天,程少堂从大学回家过年,发现门口窗前的一大篷竹子,青枝绿叶,长得又高又好看,有的高过屋顶了。他看着这篷竹子很久很久。相信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在程少堂的自传或自传性小说中,看到这篷竹子的倩影罢。

是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板桥的手笔道出了程少堂的心声,竹是程少堂最爱的植物,这爱是源于一种灵魂深处的契合。

正是从内容到形式的独特性,让《程少堂讲语文》三年内印刷三次。记得2012年11 月24 日,程少堂正在家里填报什么表格,有一栏需要填著作重印次数,于是他打开语文出版社送给语文味工作室的一捆《程少堂讲语文》(他收到之后一直没有打开),一看版权页,2010 年11 月,第三次印刷。他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写的书能连印三次。《程少堂讲语文》2008 年1 月出版,首次印刷量为5000 本。

5000 本,从目前出版市场来看,这个数字已不算太少。至2009 年5 月,第二次印刷,再加印4000 本。到2010 年11 月,第三次印刷,又加印3000 本。2014 年12 月又第四次印刷3000 本。作为语文味理论与实践探索的第一本专著,出版六年,就印刷四次。作为读书人,一辈子能写出一本书,三年内印刷三次,出版六年就印刷四次,当然是一件倍感欣慰的事。一说明销路不差;二说明读者不少,“成千上万”了。当然,说明写得不错,从思想到文字,写作功夫没有白费。他觉得2007 年因为写这本书而没去美国,值。

对程少堂这一生命形象,常州陆炎老师在其博文《程少堂印象:一半魏晋风度,一半穆里尼奥》中谈得很生动:

我对程少堂的了解仅限于他的《程少堂讲语文》,以及散见于网页和报刊上的些许关于他的消息,但确是对他饱有敬意。在新生代的名师中,他可以列入我喜欢的老师的前三位。

程少堂真算得上一个妙人。书里的言辞之间,有一点爽快,有一点狂放,有一点清高,有一点傲然,更兼一点执著、激情,夹杂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很有些魏晋的风流气度。若是相识,当是个很好玩的妙友。

记得开读《名师讲语文》丛书,第一个选择的,就是程少堂。

其语文味概念很有品位,宏观的视野与微观的视角融为一体;代表课一说亦深得我心,它让整个语文界更为“百花齐放”;“废话”之提法,要在“过”与“不及”之间取舍有度,得当,是一种大智慧、大功力;其语录率性锐气,妙语如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读程少堂,不亦乐乎,不亦快哉!

其实,程少堂很像我独爱的世界足坛名帅穆里尼奥——“那特别的一个”。

是草根,却通过个人奋斗屹立在自己领域的巅峰,他的努力、敬业和执著为他赢得了尊严;有些轻狂,虽然已不年少,却依然喜欢真诚直言,大声表达他的所喜与所恶,爱与恨总是那么泾渭分明,愤怒、忧伤、骄傲、狂喜的面孔上写满着他对事业的热爱。

有人说他狂妄,非也,他不过对语文教学有他自己的原则和追求罢了。

只有一个程少堂,就像只有一个穆里尼奥。

如果看了陆焱老师的这篇博文,你完全明白了程少堂讲《千古文人〈世说〉梦》公开课的深层结构,那么我恭喜你,你实际上也就真正懂得了,作为表现性教学理论的语文味理论之精髓与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