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阴 差 阳 错
浴兰节前夕,公主府的花园里已经华盖茹碧草木葳蕤。元日剩下的屠苏酒醇厚微苦,带有一股子药香。商流火不喜欢雄黄酒的味道,就用半坛自己酿制的屠苏酒代替,摆在早膳桌子上的是包成四种口味的粽子。
四个小宝贝手脚上都佩戴着,四嫂子和常氏亲自编织的五彩手环,手舞足蹈的躺在童车里,小重五和君君腰上挂着用朱砂菖蒲和艾草填充,特别缝制的驱五毒香囊,在院子里和丫头们捕玩捉迷藏。
身边的三个男子眉眼温柔,盯着女子脉脉相对酒菜酣畅,阳光明媚好似有了那么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商流火端着酒杯,喝的眼神迷离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一家人平安静守时光流淌,粽香酒酣迷蒙的眼神,默默注视时光温熏静好,这才是人生最美好的岁月。人生如斯真好!
木真回到公主府后被她调进了主院给小重五做了二等丫头,主子们用膳时丫头们站在身后随侍这是日常规矩。自那日发现舜月因为她身上的熏香与商流火的不同后,她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耐心的等待了半个月,才买通洗衣房的婆子,查清了商流火惯用的香料。
几次试探后她发现澄明的警惕性很高不好下手,舜月是个草包肚里没有多少弯弯绕的心思,比较好哄骗。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再谋划一番,于是趁着一个小丫头上菜走到她身旁时,她不露痕迹的伸腿绊了她一下。
小丫头脚下一趔趄,差点把一盘子菜扣在舜月身上,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跪下请罪。
“啊,世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是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的。”三升看着舜月难看的脸色,立刻出声呵斥那个小丫头。
这一切商流火尽收眼底,她不露声色的对着三升说:“算了,她又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家主子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你扶着他回房换一件衣裳就是了。”
“是。”
三升狠狠瞪了地上小丫头一眼,扶着气压低沉的舜月出了偏厅往正房走去。一刻钟后,木真看到机会难得故意在此磨蹭了一会儿,才找了个借口对侍立在一旁的洛洛低声说道:“洛妹妹,我去更衣,你先照看主子一会儿吧。”
“哦,好。”洛洛也没有多想,随口就应了。
等到木真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出偏厅,商流火眼角余光看了过去。千里一直注意着她的面部表情,看她瞄了一眼木真远去的背影,立刻明白了其用意。招来先前监视木真的那个心腹,对着她的背影努了努嘴。那个身穿府内打杂小厮衣衫,样貌普通的下属,立即远远地跟了上去。
木真出来不急不慢的往偏厅后的茅房走去,行到后院和二进院的岔路口时,她假装蹲下提鞋,然后机警的左右看了看,看见四下无人立刻隐藏身形,抄近路快速向着舜月离去的方向追去。
再说三升扶着已经酒意上头的舜月,进了屋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熟门熟路的从衣橱里找出舜月的衣裳,伺候着他脱下脏污的外袍扔在一边,边伺候着他换上干净的外袍边对他说:“主子,您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煮一碗醒酒汤来。”说完也不管舜月有没有听到,就出去找人去了。
木真来到正院,先四下里看了看无人,就快速的闪进了舜月的房间,把藏在袖带里的催情药倒进茶杯里混着茶晃了晃,放在已经醉迷糊了的舜月手边,又赶紧退出了房间藏在窗下的花丛后,静静盯着屋里舜月的动静。
再说坐在椅子上正犯迷糊的舜月,被渴醒来高喊三升上茶:“三......升,给爷......倒茶,爷......口渴了。”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来搭理他,立刻怒道:“都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这么久.....也不理我,有什么......了不起?爷自己......倒。”顺手就把桌子上那杯木真给他准备好的药茶,端起来一仰脖子喝了。
窗户外的木真看到这里嘴角一咧,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钻出花丛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计算着药茶发生效力的时辰,把床头包袱里早就准备好的那套黛青色家常服套在身上,又梳了一个和商流火一模一样的发髻,插上和她头上相似的朱钗。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觉得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才对着镜子里的人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然后慢悠悠胸有成竹的转身往舜月的房间走去。
一直盯着她的那个小厮看到这里,心里一咯噔,暗骂木真心思恶毒。为了不打草惊蛇,又能使木真的奸计不能得逞,隐藏身形招来俩个小丫头吩咐一番,自己赶紧去向千里禀报去了。
再说喝过药茶的舜月,药效发作胸中烧着一团热火,浑身燥热难耐。“三......升?你死......哪里去了?热......死爷了。”
他扯散了衣襟摇晃着站起来,迷迷糊糊中刚好听见门口府里的两个小丫头清脆声音的问:“翠兰,四嫂子急匆匆这是做什么去呢?”
“哦,听说小姐今个儿有点喝大了,四嫂子担心她身子会不舒坦,急着去三爷院子看看去。”
听见俩丫头的对话,舜月不由得心中一痛,借着酒劲就红了眼怒意勃发,迈着踉跄的脚步衣衫不整,气冲冲向着荀傲雪的院子奔去。
等到木真悠哉悠哉的回到舜月的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她错愕的表情一僵,完了,情况有变计划失败了。已经药效发作的舜月不在屋里,他去了哪里?
她脸色难看表情复杂的,快速清理干净了桌上的茶杯。匆忙退出房间,往自己的屋子跑去。回屋快速脱下自己身上和商流火相思的衣衫,心情忐忑的出去打听舜月的消息去了。
为了找出木真背后的人,查清公主府里的内鬼。听了千里的回禀,在酒足饭饱后她故意搀着荀傲雪,有说有笑的往他的院子里走去。
舜月被商流火冷落二个多月,已经快要崩溃了,日日看着她和荀傲雪出双入对,早就嫉妒的发疯了,终于在今日再也憋不住爆发了。
“商......流......火?你......站住!”在半路上,舜月满身酒气的喊住了她。
“何事?”她皱了皱眉慢慢转身看着郁气冲冲的少年,不悦地问道。
“纵然我有......做得不妥......之处,这么多日......你的气......也该消了,就仗着我对......你死心塌地的好,你就得寸......进尺。如今这......这般对我,你......就是个渣......渣女!”这委屈眼红哽咽的声调,让她很上头,她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大早上的胡说什么?喝醉了就去歇着,这些日子我忙的脚不点地,哪里就又惹到你了?”要不是为了配合千里做戏,抓出府里的细作,她也不至于演的如此辛苦。
“你这个......见异思迁的......臭女人!你休想......耍赖,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就是......始乱终弃,若非......八月十五当初那夜......呜......”
商流火听他说到此处,脸色一变立刻松开荀傲雪的胳膊,上前赶紧捂住舜月的嘴,回头尴尬的对荀傲雪说:“阿雪,你先去忙。我先把他送回去,一会再去找你。”
“好,唉。”虽然知道商流火对木真的计划,荀傲雪还是眼神一暗失落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带着堂哥儿走了。她说完也不敢看荀傲雪的脸,连拖带拉踉踉跄跄的拉着舜月一路去了临近的书房。
话说她拉着舜月进了书房遣走下人,关上门低声喊道:“胡咧咧什么?你都做爹了还耍酒疯?一天天的没事找事!站好!我给你倒杯蜂蜜水。”
“我不......我就......不,你个......臭女人,坏了......我的清白......还不认账......”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来,喝水!”
“我就不......,臭女人......死......小火儿,你......唔......唔......”
书房里的二人相互拉扯纠缠在一起,衣裳也皱了,发髻也松了。怕他继续发酒疯,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商流火一只手揪着他衣服,一只扶着他因酒醉踉跄的身体,两只手都不得空,只好用嘴堵住了那冒张着酒气喋喋不休的嘴。
舜月再也控制不住揽紧她的腰身回应着她的吻,眼神迷蒙呼吸急促,手急切的扯散了她的衣裙将她压在书案上。
“啊......嘶......唔.......”商流火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想先给他喂解药就被他欺身而上,女子的力气总归不敌已经丧失神志的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已经夜半,她全身溜光酸软,而那个始作俑者躺在书案旁的地毯上,睡得浑然不知。
她忍着不适恼怒的踹了睡得如猪一般的舜月一脚,自己差点摔个狗吃屎。“嘶......”她白着脸随便从地上摸了件外袍裹住自己,一步步慢慢挪到了床榻上,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倒头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舜月醒来后,坐在地上揉着胀疼的太阳穴,半天没有弄清楚自己是在哪里?他错愕的看着书房满地狼藉的衣衫和纸笔,一时大脑空白有些蒙。然后呆愣半天才神思回笼,他脸色一白慌张的喃喃道:“天哪,我这是睡了谁?”
他怀着满心的惊恐捡起地上的衣裳胡乱的套在身上,几步奔到书房的隔间,眼神慌乱地扫过床榻。床榻上的一声呻吟声,打断了他乱糟糟的思绪。他先是心里一松接着又紧张起来,床上的女子脸色潮红发丝凌乱,唇色苍白表情非常痛苦。
他哆嗦着探手试了试女子的额头,手下一片滚烫,一时他被吓得缩回了手。急声对着门外喊起来:“来人......来人......快请陈太医来!”
等到常氏请来陈太医诊完脉,老太医挑着眉对着他气的胡子一翘,骂道:“年轻人血气方刚,纵然用药助兴也该有个分寸。博士孕育四胎千里奔波,连惊带伤本就伤身难养,世子你怎能纵酒如此不顾惜她娇弱的身体?使她伤上加伤?真是禽......!这药和这个需内服外用,且好好养着吧!哼!”
陈太医禽兽不如四个字,在喉头打了个滚急急刹住。骂完对着舜月冷哼一声,扔下药方和药膏拂袖而去。
澄明和荀傲雪站在床边,看着商流火因高热苍白憔悴的容颜,胸内心酸又心疼又愤怒,二人怒视着在一边面红耳赤羞愤不已的舜月。常氏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舜月心虚的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诚意,缓和一下自己的愧疚。
荀傲雪上前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愤愤道:“起开,不用你!哼。”说完接过药碗,眼神示意澄明。后者立刻抱住女人,靠在自己的胸前,用温帕子擦干净她的手脸。二人配合着一个喂药,一个半抱着人用帕子擦掉漏在嘴角的药汁儿。
商流火这一病,内外皆伤四五天没有下床。舜月半夜偷偷溜进房,看到她下身撕裂红肿的伤口,懊恼愧疚的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装什么装?你摆这个样子给谁看?”偷看被人抓个正着的舜月脸上挂不住,不自在的对着一身冷气的澄明解释。
“澄明,我知道错了。那日我喝醉了,不知道伤的她这么厉害,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哼,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毕竟你是商商的主夫,又是世子,我也没有权利指责你。你千不该万不该,不顾她的身体,把她伤成这样。你太过分了!等到她醒了后,你自己跟她说吧。”说完后拿起药膏和盐水,小心的给躺在床上的商流火清洗伤处上药。
“你......我......”看着澄明恼怒的黑脸,舜月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黯然的退了出去。
他也被正院里的人,彻底的孤立了。特别是从燕南城带来的几个人和千里以及青鸾,一看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话还阴阳怪气的透着一股子嫌弃。
“爹爹坏,娘亲生病了。娘亲病了还没好,小八不喝羊奶饿哭了,我也想哭。”小重五和君君以及洛洛去看哭闹的弟妹回来,正好在院子里碰上舜月,眼泪汪汪对着他控诉。
“小五,对不起,是爹爹错了,以后我再不和你娘亲吵架了,好不好?”舜月愧疚的蹲下给他擦干眼泪,抱着他安慰他。
“真的?”
“嗯,真的,我保证!”哄好了小重五,舜月表情认真的竖起三根手指对着他发誓。
“嗯,骗人是小狗,拉钩!”小重五神情及其严肃的对他伸出小脚丫。
看着稚子期盼而认真的纯净眼神,舜月浑身都不自在,洛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领着小重五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待在商流火正房外的廊下,坐着默默自责伤神。
费尽心思而行动失败的木真,一直都关注主院的风吹草动。从别的下人嘴里打听到了,舜月中药后和他发生关系的人,阴差阳错的居然是商流火。为了不打草惊蛇懊恼了好几天后,也不得不暂时压下一切心思再寻机伺机而动。
本来她通过收买在正院里扫洒的小丫头,从她的口中打探到,舜月因为商流火和另外俩侍君有了嫌隙的消息,认为这是体现她美人计作用的好机会。
于是有空就去正院门外晃悠几圈,有几回她就远远地看见舜月落寞的坐在正院里出神,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他。她好几次借着禀事的由头,悄悄来了院外好几次,都被千里安排的守门的几个护卫挡在了外面,而心里对他恼恨不已。
好不容易得手了,结果出了纰漏,使她的计划功亏一篑。商流火这一病,院子里就开始清查所有的下人来历,因为陈太医的反复诊断,也开始调查舜月中药的来源。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木真只好耐心按捺下来,继续潜伏下去再寻机图谋。
荀傲雪和澄明也是每日带着四宝来看她,一连数日不见娘亲四宝哭闹不休,连羊奶也不吃了。一见躺在床上的亲娘,就先是哼哼唧唧往她的胸前拱。
商流火只好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把奶提前挤到奶葫芦里,靠在床头拿着奶葫芦喂他们,等到他们睡了,自己也累的很快睡过去。
这些日子澄明和荀傲雪二人不放心舜月,都搬到正院的左右耳房住下,一边带孩子一边照顾她。商流火一病,澄明心里又悔又疼也顾不得先前和她的心结了。
商流火的什么事都是他和荀傲雪二人亲力亲为,不让舜月插手。舜月和常氏几个下人们,除了准备他们的饭食和日常洗漱,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心机婢女木真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才接近了澄明和舜月,结果因为商流火这一病,就打乱了她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因为商流火住的主院有自己的小厨房,她和四个孩子吃食都是常氏和四嫂子单独准备。所以正房的房间和饭食,除了商流火自己带来的人,谁也靠近不了。想再在她的房间和吃食上动手脚根本不可能,她只好暂时按奈下来,耐心的等机会。
要想在商流火眼皮子底下搞事,光靠木真自己是不可能成事的。所以千里等人除了对木真的怀疑和监视外,暗地里也加紧对公主府里其他人的清查。
公主府里的暗潮汹涌,一点也不影响嘉慧城的火火香氛阁和童车店生意的火爆。特别是香氛阁每天排队购买的人是络绎不绝,嘉慧城很多周围的辖县商户都慕名来要求加盟。
趁着这股异军突起的东风,和嘉慧城临近南楚西北边境的有利地理位置。商流火开始往南楚打发人手,打探当地市场行情,为自己下一步的商业推行计划做准备。
舜伯昌已经秘函派人来跟她洽谈过,她将嘉慧城的生意开到南楚都城邺城。
最关键的事是双方合作,尽快查清诚王的私军藏身地,和暗地隐藏多年的诚王真正的继承人。
南楚王承诺她在南楚的生意所得,双方按照三七分成,适当的时候,双方还可以交换相关的对自己有利的情报。准许嘉慧城商人以特惠入关令,便利入南楚城帮行商,不额外收入关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