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启 程
好几天没有见她，澄明早就望眼欲穿，昨夜临睡时祖父才告知他也可以跟随羽林军去嘉慧。
“老夫向大王求了恩典，明日早点去城外等那个丫头。傻小子，祖父也就只能帮你到此了，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是，孙儿多谢祖父！”他高兴的一夜没有睡好，今日一大早就起来等着她来呢。
此时的商流火作为一个名不经传的村妞，初次和羽林军见面，总得打个招呼寒暄一番。
“羽林军都尉侯德宗见过商博士。”
“将军不必多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这一路上有赖将军和诸位将士照应，商流火在此多谢了。不知将军将如何走这一路，可有计划？可需要我等配合？”
“……！”侯德宗有点不明白她说的话了。
“将军可有行军图？可有人去过目的地，对此行路程可熟悉？若是遇到道路受阻，可有备选路线？沿途若是遇到歹人或是山匪埋伏，可有应对策略？这一路辎重要如何补充？陛下可有交代？此次行事不宜张扬，以防目标过大引起变数。将军可有万全之策？”
“行军图倒是有，不曾有备用线路，军队辎重有地方官府补充。若是遇到埋伏我们也不怕，我们跟着陛下四处征战，这事对我等来说都是小事，博士就不必操心了。”
“千里，传我命令停止前行，我对将军领兵的能力并不怀疑，但是对将军的行军准备和沿途辎重的补充，我并不满意。现在立刻准备一份大秦全境舆图，还有嘉慧城周边地形、人口以及风土人情的详细记载。管理和防守当地官员的履历，如果将军没有就立刻让人回京取来。就地驻扎，等候陛下的回复再走。”
“……？”侯德宗原本就有点看不上，这个名不经传的野丫头，对她一连串的质问很不以为然。
商流火对这位京官的自信和托大，她实在是不放心，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这位都尉大人，立即提出自己的质疑。
并吩咐身边的千里说：“千里准备笔墨，我立刻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给陛下。按照我们以前安排的计划进行，若有难，你可找臧馆长帮忙。”
“是。”
千里费了一番周折才将信送进王宫，得到段梁睿的召见。
“叩见大王，请大王尽快吩咐，小姐还在城外等着。”
“那个丫头，倒是心思缜密。说说你家小姐的打算。”
“是。”千里详细的向睿帝禀报了商流火和侯德宗的原话。
“侯都尉好像有点看不上我家小姐，此次去嘉慧本就危险，而且不宜打草惊蛇。这一路到嘉慧都是未知，小姐喜欢谋定而后动，没有完全的把握绝不出手。可是候都尉显然准备不足，为了尽快完成大王的计划，小姐是不会这样草率，带着人去送命的。小姐的意思化整为零，乔装改扮成商队前行。一可以掩人耳目，二也可以探听消息提前谋划。我家小姐还请大王准备，所有人随身短小便于隐蔽的防身武器，以及发信号的弹筒或者配方若干。还请大王定夺。”
“嗯，看来我的人还是有点不如那个丫头啊，八喜立刻去准备所需东西，你派人亲自去城外见见侯德宗和那丫头，必要时所有人员都听她调度。”
“是。”
八喜和千里一起带着所有东西由羽林军押送到城外，八喜当众将商流火要的所有东西一一清点。
“大王口诏，随行羽林军和一切人员的行动交由商博士指挥，不听号令者商博士可按规矩处置。”
“属下遵命。”侯德宗虽然脸色不好看，只得遵守王命行事。
“多谢大人亲自来送我，请回禀大王，流火将尽力而为，告辞。”青鸾及时的递给八喜一个荷包，然后扶着商流火对他一福身转身走向马车。
站在马车上看着侯德宗拉着脸面色不虞，商流火并没有进车，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侯将军可是心里不痛快？商流火并非有意为难将军。”
“哼。”侯德宗冷哼一声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理她。
商流火也不在乎，接着说道：“此去嘉慧城千里迢迢，我们这一队人马皆老弱，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遇事会成为将军的拖累。最好的办法就是秘密行路，即不露痕迹不会打草惊蛇，又能探听消息制定下一步计划。
将军再回头看看您身后这五千张笑脸，他们风华正茂是我大秦的栋梁男儿，此去嘉慧城危险重重，南楚诚王不会轻易把嘉慧城还给大秦。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探子，暗中盯着我们。沿途也不知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们？将军舍得他们在半途白白丢了性命吗？
人总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雁山。他们如此年轻，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家人殷殷期盼他们的平安，好男儿当在战场上立马扬刀千古留名。为将者当爱兵如子，而不是做无畏的牺牲。将军觉得我说的对吗？”
立在前排的几个年轻校尉，听到商流火的话心里一阵激动。侯德宗听完也满面羞愧的给商流火行了一个大礼。“羽林军都尉侯德宗率领部下，谨遵商博士的教诲，以后我等一定唯博士的命令是从。”
“将军不必如此，我们商量着来就行。现在将军随我上马车，我们边走边聊。”
“好。”
八喜也听到了商流火的话，心里暗叹好一个奇女子。不过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就暖了人心，大王真是慧眼识珠，舜月世子和那几个男子有福，娶了一个如此聪慧的妻子，何愁前程不似锦？
澄明神采奕奕看着商流火几句话就收拢了人心，心里与荣有焉。几个校尉都知道他的身份，现在不禁羡慕起来。
“怪不得澄校尉死活不退婚，一休沐就着急回家看媳妇，商博士果然是个才学斐然的美人。我等兄弟们家里的黄脸婆，真是不能比。”
“多谢夸奖，我家商商本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
“嘚瑟，兄弟们走了，回头让澄兄请客。好好给我们讲讲如何遇到了商博士？回头咱们也去找一个美貌聪慧的女子娶回家。”
澄明听着同伴们的调侃和羡慕的语气，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眼睛一直盯着马车久久没有回神，商商的奇特之处何止这些？
一日行了百里，没有赶到城镇天就黑了。侯德宗选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坡地安营扎寨，安排好巡逻站岗的人。商流火在马车上招呼他过去一起吃饭，常氏特意单独给她做好了吃食，洛洛正在喂小重五。
商流火为了掩藏有孕的身形，很少抛头露面。“将军行军图我们已经看完了，接下来我跟将军商量一下，咱的人太多不好隐藏身份。不如就扮成押镖的商队这样武器、人员和马匹都有处出。我和陈太医扮成走商的商队，留下一千人前后护卫即可。前头探路一百人足以，剩下的人前后各五百人把马车护在中间。若有事以信号为令，绿色安全红色危险，我们首尾相顾不必来回奔波。”
“如此甚好，晚膳后我这去安排，明日就可以实行了。安排好任务，一会儿我让澄校尉过来给你禀报。”
“好。”
澄明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舜月和荀傲雪知趣的带着小重五遛食去了。常氏和青鸾都在马车一旁站着，少年敲了敲车壁就目光灼灼地盯着车窗道：“商商，候都尉都安排好了，我能不能......看看你！”
“没空！”
成澄把马车旁的俩人支走，四下里看了看也没有别人。从祖父找过她之后，为这事心里忐忑了好几天，怕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解释。
“商商，你别这样，我上来了。”
今天机会难得，一闭眼就硬着头皮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往里进。迎面一只绣花鞋就打过来，澄明侧头一闪伸手拉着她的手，就把她抱在怀里。对着她的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吻了下来，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心上人禁不住心猿意马，
这就是自己放在心尖的人，他的妻和子。一夜好梦，澄明一早就起来给商流火打水洗漱，伺候她穿衣，给她挽发。舜月和荀傲雪一个在热着粥和牛乳，一个在摆软垫等她下车。最近她身体不便，不能弯腰，
马车里商流火臭着脸下了车，澄名如做错事的小媳妇，嘴角和眼角各青了一块，唯唯诺诺的陪着笑脸在后面小声说：“商商，我能不能陪你用膳？”
“滚！”她恼怒的把衣领往上提了提，看了舜月和荀傲雪一眼，遮住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
澄明在她身侧，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嘴角一翘，看到商流火扭头瞪他，赶紧收敛贱兮兮的干笑了两声。
她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你滚！”一脚踹的毫无防备的澄明，就在众人面前摔了一个大马趴。“哎吆！”
“你小心点，莫闪了腰！我这就走，你别生气了。”澄明狼狈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笑眯眯走了。
周围的士兵和侯德宗先是被她一声怒吼吓了一跳，看到澄明的惨样，接着就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小火儿，你是不是过了点？”看到周围士兵的表情，舜月小声对她说。
“火火，你......”荀傲雪也觉得看不过去，开口欲说。
“怎么？你俩也想享受一下这个待遇？”商流火登时语气不善的问了他们一句，舜月和荀傲雪对视一眼，想到澄明凄惨的下场，果断的闭上了嘴，二人殷勤的扶着她坐下用早膳。
侯德宗和手下的兵，也是看得稀奇的不得了。女子一变脸的这个气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三个大男人都被她训的服服帖帖，打的鼻青脸肿的也不还手，还得笑嘻嘻的伺候着。
“啧啧，我的天爷，商博士真是个奇人中的奇人！”下属郭霖凑到侯德宗面前感叹道。
吃过早膳后商流火精神不济接着回马车里睡了，一大队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并不知道她怀孕了。所以马车走的并不快，每到一处城镇都会看到常氏忙前忙后的煎药，精心做吃食伺候她。
七月太阳晒得最毒，在马车上赶路更是燥热难耐，三个来月的身孕，使她的肚子大的出奇，就连走路她现在都难以坚持久了。
看着商流火行动艰难，侯德宗不得已下令在坛城停一日，老太医赶紧过来给她诊脉。因为好奇商流火奇怪的脉象，陈太医自告奋勇跟着她去嘉慧城。
诊过脉后老太医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这.......怎么可能？”床边三个少年紧张的看着老太医，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天哪，我的亲娘哎，三位公子真是神人，商博士怀了多胎，老朽平生竟然遇到这么奇特孕脉，目前尚不能确定是几个。”
“老太医您老说什么？这是真的？”三人一时激动地抓住老太医的手，不敢置信的高声问。
“三位公子千真万确，博士算是老朽碰到的第一位奇人，有此奇遇也是你们几人的造化。孕育多胎博士身体恐怕吃不消，你们也得更用心了，老朽这一路也必定尽力保商博士母子安。”
“有劳老太医，澄明、阿雪你俩陪着小火儿，我得缓会儿。”舜月捂着狂跳的心口，抑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火火，谢谢你，你真能干。”荀傲雪也顾不得陈太医在旁边，使劲在商流火的唇上亲了一口激动地说。
“我也很高兴，可是也很难受啊，现在我心慌气短，浑身无力。像个陀螺，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怎么会？现在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澄明也激动地不要钱的说着情话。
“咳咳，诸位适可而止，也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还在侧啊！”陈太医鄙夷的看着三个不要脸嘚瑟的少年，三人脸一红憨憨一笑也不以为然。
此后几天三个人走马灯似的，围着商流火团团转。天气闷热，孕妇又不耐热。总有一个人拿着零食，守在她身边给她打扇。可是羡煞一帮子光棍汉们，几个羽林军的小头目，几乎都知道澄明要做爹了。看着澄明一天到晚傻呵呵的合不上嘴，他们就觉得牙酸。
这一日到了岳塘，天气不好，因为怕在半路淋雨，就决定在此暂住一天再走。
“今日恐怕有雨，我等奉大王诏令，护送博士去往嘉慧城不容有失。雨天路滑博士现在的身体不易颠簸，将军先歇上几日等雨停再走吧。”
“也好，只是老太医，商博士有孕也瞒不了多久了，这一路还算安稳，路程也快过半了。只要博士的身体状况一暴露，后面的路恐怕就不会顺利了。”侯德宗和老太医坐在客栈二楼的过道里闲话时，正好舜月给商流火热了牛乳上来听到。
他眼珠子转了转对着二人说：“二位大人不必烦恼，以后公开小火儿的身份，拉开五千羽林军的仪仗，沿途让当地官员接待，就没有人敢找死。今日难得大家清闲我做东宴请大伙，就算酬谢诸位一路辛苦，顺道说明情况就是了。”
住在三元客栈的羽林军，听说瞬月世子请客都喜不自禁。这些日子忙着赶路，路上也不敢饮酒，血性汉子早就忍不住了。大伙一阵欢呼骚动，勾肩搭背的找熟人闲聊或划拳好不热闹。也就是在这一日，大家都知道商博士有孕三个多月，所以不宜操劳。以后这消息对外不可外传，以防被有心人惦记。
同一时间平京城的段梁睿收到了侯德宗的密报，“博士怀多胎行动不便，夜宿岳塘，计划明身份行事。”
他自言自语的对八喜说到：“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那丫头竟然怀了多胎。”
“哎吆，陛下，真人的话果然应验了，真是异人有异像，怀个胎也异于常人。”
“嗯，你说的不错，看来她真是个异数。现在他们才走到了岳塘，八喜，诏令后面州府的守军，一定护商博士安然无恙。”
“是，大王。”
而华阳伯也收到了孙子澄明的信：“祖父，老天开眼了。商商怀了多胎，身体越发沉重不便。路途遥远颠簸，她母子非常辛苦，现在需要陈太医和我三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看顾。还得提防小人沿途作怪，孙儿很担心。祖父，可否派精干的人手，助我护她母子周全。”
“哎吆，我的亲娘，老莫......老莫......快去喊世子和三爷来。”
“是，老爷。”莫叔看到老主子失了分寸，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出去派人去请人。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世子一进书房就问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的澄建方。
“出大事了，快随我穿戴整齐，去祠堂拜祖宗，祖宗显灵了。”澄建方没头没脑的说完话就迈腿急匆匆往祠堂走去。
“......！”澄之隽被弄得一头雾水，也不敢细问，只得跟在后面也去了，半路上碰上三弟澄之献，父子三人一齐去了祠堂。
进门澄建方跪倒就拜：“多谢祖宗显灵了，多谢祖宗显灵了！哈哈......”跟在后面的俩兄弟被搞得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的亲爹发癔症了呢？
澄建方笑完了，才把一直抓在手里的信递给哥俩看。哥俩看完信的表情如遭雷击，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父亲，这是真的？”澄之献颤着声音问道，看着老父亲点了点头。他熬的一嗓子，抱住自己的哥哥就转了一圈，吓了那父子俩一跳。
“不愧是我儿的命定之女，明儿果然能干。父亲您老还在这里干什么啊？咱得多派些人去保护商商母子啊！”
“啊，对对对，快走。”父子三人喜不自禁的屁颠颠的，去前院安排人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