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婚 礼 现 场
婚期改到五月初八,距今还有不到半月,睿帝一心想要清理朝堂中的败类和安插在帝都的暗桩。华阳伯死抓住兵权不放,本来她已经给澄明一家想好了退路,现在似乎用不上了。
本来拉着荀傲雪和澄明定亲就是权宜之计,就是为了挡住段宇澈对她出手。发生这么多事,现在弄巧成拙却让她骑虎难下了。
最近她接二连三的受伤中蛊身体确实亏虚了,躺在床上她把这几天的事,从头到尾的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才最后决定怎么和荀傲雪和澄明摊牌。
离婚期还有七天,满仓和乔嬷嬷已经开始,定了大批的红绸装扮世子府。平京城的衙门自从商流火出宫后,就开始把李佩媛的丫头抓来审问,这一问不得了就问出了大事。
接着传讯了窦玉婵和她的丫头檀香,又牵扯到李佩玉的丫头杜鹃,三天下来就把案子的脉络理顺了。因为牵扯到南楚诚王妃洪丽媛和鬼戎的乌云娜,只能到李佩媛这里结束。另外牵扯出各个世家权贵的眼线和暗桩二十八人,所以这就令段梁睿非常愤怒下狠手惩治他们。
卷宗呈到段梁睿面前,睿帝脸都拉成了马脸。他当即下了诏令,李廷江被罢黜司徒一职,贬出京城去东北边塞鱼凉城做个太守,三天后启程。
小郑氏母女不修女德心思阴险恶毒,入女道覌修行半年后,再去窦占雄的任上无诏不得回京。李佩媛毒害太学博士和在朝官员,入教坊司为妓一生不得被赎身。
责令澄昆之妻抄女德和家规五百遍,七王子妃倪素素善忌无德,管理王子后宅不利,念其为七王子生有一女降为妾室,助纣为孽的丫头一律杖毙,违令者杀无赦。
鬼戎使团的末邪和公主乌云娜,以及大相图呼被驱逐出境,终身不得踏入大秦一步。又派五千禁军卫尉押解到西北边境,交给鬼戎六王子带回国。
大秦收回陪嫁到南楚诚王府的嘉慧城,交由舜月接管。另外诚王妃洪丽媛推出红双做替罪羊,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她的头上,说她怨恨商流火挡了她做舜月妾室的路,才胆大包天做下了这般祸事。
在霍子高的衙门里对红双行刑时,她晕了过去经大夫诊脉,告诉审案的霍子高说她有喜了。一旁旁听审的诚王爷舜锦立即保下了她。
这是因为一月前他一夜醉酒,无意中宠幸了她。诚王府原本男丁就不旺,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骨肉,当然就不能随意糟践了。诚王妃洪丽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为了这事气疯了差点和舜锦反目。
舜锦赔了一大笔的赎金,就把红双接回驿馆养胎去了。红双顺势把在外养伤的百里和青鹞,借机要回了驿馆专门伺候她,以防止洪氏暗地里出手害她。
清查帝都权贵和世家的卫尉没有停止搜查行动,挨家挨户继续搜查每一家的店铺,核对每个人的户籍和身份以及来历。一旦发现可疑之处就马上抓捕,不管是谁一律不得徇私,否则以同罪论处。
商流火的婚礼准备工作照常进行,她提前两天去火火情缘阁,看了场地和布置还算满意。离婚礼还有三天,她坐着马车往回走,时值傍晚马车走到教坊司门口。
她提前让千里打了招呼,从后门进去一个婆子引着她去了李佩媛的房间。进屋她看了一圈周围的摆设,从铜镜里看着被人逼着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李佩媛。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你赢了很得意吗?澄明还是成了我的男人。”
“啧啧,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心心念念的人恨不得你死,昔日的贵女沦落入泥,再无人能如我这般来看看你了。世间的男子万千,一个澄明就让你和窦玉婵失了本性,你可真给我们女子丢脸!
澄明身上的连心蛊是你下的,你给自己留了可以控制他的另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是我的人不管你怎么算也枉然。你看良心坏了的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你没想到另一只蛊会趁机钻进我受伤的手里吧?”
“我就是不服气,澄明居然说你是替他解煞的天命之女。什么天命之女?你就是个伤风败俗的妖女!”
“你不服气也得认命,我从来没有想把澄明当成我夫君,和他定亲不过是顺势而为权宜之计,没想到被你一算计他真成了我夫君。对我来说男人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错过一个澄明,我可以慢慢的等着下一个更优秀的他出现。因为我相信即使错过了这个人,好好的爱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未来总有一个人会为我眷顾长情。
我只是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大家千金不做,非得作天作地把自己做到这般地步。窦玉婵和洪氏利用你的蠢对付我,结果你们得到了吗?
看看你,窦玉婵和雪儿包括七王子妃倪素素和你姐姐李佩玉。助纣为孽哪一个有好下场?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作恶就要付出惨痛代价。
对了,三日后我就成亲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希望你以后活的明白点。告辞。”
“哈哈......,好好爱自己......说的多好啊?我拼上了所有.......也没有得到。从一开始你就......不曾在意这些人,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围在你的身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商流火走后李佩媛癫狂的笑过后哭的泪流满面,她一下子就把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牡丹,你老实点,快点收拾好,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门口看管她的教房司承应毫不客气对她训斥道,李佩媛绝望的瘫在地上。
出了门商流火没有坐马车,而是徒步走在万家灯火中,夜风习习她第一次在大秦帝都的街道上心无旁骛的溜达着。两年来和这里的人有了分割不开的交集,真是不敢相信在现代三十一岁没有嫁出去的自己,居然在这里十六岁就要嫁人了。
她不自觉的就哼起了一首歌: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姑娘的歌声真是如天籁,令人耳目一新,在下从未听过,莫不是是帝都的新乐?”摇曳的灯光里,一位蓝衣公子抱臂手里拿着一壶酒,倚在墙角看着少女诧异的表情。
“不是,公子有幸听到我信口乱唱,我不过感叹人生苦短,就当自娱自乐一下吧。”商流火对他微微一笑说,少年看着她清纯的笑容不由得心情大好。
“姑娘倒是心大。”
“不然呢?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好好活在当下,感受人间烟火和平凡人生的真实就好。”
“唉,在下不如姑娘洒脱。”
“公子看着也是个明白人,为何如此?”
“我刚退了一门糟心的亲事,这不就想月下买醉,麻痹一下自己吗!”
“哈哈,既然糟心不要也罢,旧得不去新的不来。公子大可不必为了一棵歪脖树,就放弃身后一片森林。最好的在前头等着你呢!”
“那就借姑娘吉言了。”
“不必客气,哦,我三日后要成亲了,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老天太不开眼了,怎么有趣的姑娘都是别人家的新娘啊?”少年听了她这话后哀嚎了一声。
“哈哈......公子也是个有趣的人。好了,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商流火,三日后在火火情缘阁举行婚礼欢迎你来。”
“你好,我叫施兰青,连州人,三日后我一定会去。”商流火和他击了一下掌,就挥挥手坐上马车走了。
第二日段梁睿在重华殿以商流火要退澄明的婚约为由,交换华阳伯的兵权。澄建方回家后,当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一家人。
“大王出手了,那丫头要退掉和明儿的婚约。大王的意思很明确,婚约和兵权,二者只能选其一。”
澄明一时脸色煞白,眼睛都红了站起来就往外走。“祖父,我去求她,我去求她,只要她......”
“明儿!你何必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好?”郑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喊住了他。
“我喜欢她!我爱她!我知道您不喜欢她,可是您从来不知道她的优秀和好,母亲您什么也不知道。她来帝都只有四个月,就盘活了五彩缤纷和奇趣阁两家店铺,京城半数世家大族的衣料都经过她的店铺脱销,她自己还开了一家专门经营婚庆的情缘阁。
她的学识连臧元璧都惊叹,博雅馆的世家子弟人人都以做她的弟子为荣。这些哪个大家闺秀能做到?还不说她的厨艺、兵法和画技都非常出众。
而且她聪明善良,从来不惹事生非,也不会针对无辜的人。母亲不喜欢她,可是她为了我从来不说,也不计较我们家人对她的利用。她不喜欢阴谋诡计,甚至可以忍受我们家人对她的轻视。她不止一次的提醒我和祖父早做准备,我们都没有听她的话。如果没有她在大王面前替我们家斡旋,您以为我们家会这麽安稳吗?您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你个不孝子,我是你母亲!你的亲生母亲!她不守妇道一女嫁多人,我就是看不上她。”
“所以这才是母亲嫌弃她的关键吧?您以为这是她愿意的吗?那是因为我和七王子对她的逼婚,她才不得不拿自己的名声做代价,挡住我们俩对她的威逼。七王子为了王室尊严最终被她逼着退出,而我为了留在她身边,偷偷去燕南城参加招赘。
您不要忘了是我们家为了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才答应我入赘的。大王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舍出去了,就为了套住她留在京城。您觉得大王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吗?他不如您睿智有魄力吗?他是一国之主!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因为商商值得他这么做!母亲现在她对我失望了,打算放弃我了。不管您同不同意,没有她儿子宁愿终生不娶!”
澄明说完踉跄的走了出去,知道商商不要他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痛的都不能呼吸了,此时他一刻也不愿在嫌弃商流火的家人面前多待。
“逆子!你......你......给我回来!”郑氏气的拍着桌子,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澄之隽夫妻和澄之献夫妻听了澄明的一番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一齐不敢置信的看着华阳伯问:“父亲,这是真的吗?”
“唉,那个丫头早就明白一切,也知道我们的心思。澄明说的没有错,她是为了澄明委曲求全。现在她散手不管了,所以大王就出手了。现在看来那个丫头才是我们华阳伯府的机会,可惜了……所以我会恳求大王保全澄明和她的婚约,也算给我们家留一条后路。”
第三日华阳伯澄建方在重华殿跪了二个时辰,以兵权换取孙子和商流火的婚约。
当日午时在世子府流光院的书房,商流火以开门见山的方式,告诉荀傲雪和他定亲的详细缘由,并嘱咐他亲可以成,以后等他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就合离放他自由。
荀傲雪当即就气白了脸对着她喊道:“你住嘴,我清白都没有,你打算过河拆桥始乱终弃?”
一句话喊的商流火一懵,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被你睡了,还不止一次。怎么?你打算不认账?”
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商流火听完他的话,腾一下站起来就往外面走。黑着脸喊道:“舜月,舜月,立刻马上给老娘死过来!”她需要立刻确认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舜月一听商流火喊就头皮发炸,他战战兢兢磨磨蹭蹭的来到她面前。商流火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揪住他的耳朵,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就打:“我说这几天一直躲着我,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个王八犊子,枉我这么信任你,放心把自己交给你。我在大秦举目无亲,对你一心一意,你就这么回报我啊!我打死你个缺心眼儿的臭男人。”
“哎吆,小火儿,你轻点打啊,疼疼疼,我错了。这不也是为了救你的命吗?而且我们都喜欢你,我都没有计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哎吆,别打了......”舜月被他打得满院子乱跑,一边跑一边喊。
“我堂堂黄花大闺女,被你们这么糟践,你还有理了。你恐怕早就对我不怀好意,你们这些虚伪的臭男人,趁人之危算什么汉子?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糟心男人?哇......太丢人了!我不活了!哇......”商流火被气得哭了,坐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惊天动地。
站在门外听了很久的澄明推门进院,对着三个人弱弱的说:“还有我。”
“我想眼瞎反悔,我想哭,我要找我娘!哇......”
“......!?”
看她哭的真是伤心荀傲雪心疼的不得了。“火火,别哭了,地上凉起来吧。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了,好不好?”
“你走开,我都被你们欺负了。你还好意思说怪我,你的脸呢?你娘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娘亲!我都没人心疼了!常婶子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哇......”
“哎,奴婢这就去。”
澄明不敢上前躲在一边装鹌鹑,舜月和荀傲雪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任性的小女人撒泼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稀奇。
一听说她要回家三人都急了:“祖宗,还有一天就是婚礼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你乖,是我们不对,要打要罚都随你,好不好?”
“小姐,您别哭了,您还有我们,奴婢们心疼您,地上凉咱先起来回房再说。”常氏和四嫂子一左一右扶着她回了房。
商流火心里欧得要死,她三观正常没有特殊嗜好,心里一点也接受不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几个男子上了床。只要想一想以后还得继续这样下去,她都觉得自己的命苦逼出了天际。
立刻吩咐商四顺套车,把自己一家子的行李也都打包好,再也不理三个人的苦苦哀求,带着自己的人就出了世子府。
舜月死死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上车:“小火儿,我知道你为了成全我受了很多委屈,明明不喜欢待在京城为了我才留下来,可你舍得扔下我吗?舍得小五再次失去爹爹吗?舍得我们相处这么久的点点滴滴吗?”
“你放开,我为你受的委屈多了去了,我不屑拿这些换得你的怜悯。我商流火虽是一个女子,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我要的是自由自在的和自己喜欢的人携手一生。我不能接受以后这样混乱的生活,只要我不愿意,这世上谁也不能勉强我!放手!”
“火火,你别生气,为了救你的命,我们就是......受点委屈……也没有怨言,因为我们都爱你,想和你相携一生,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商商,你要是走了,说不定小六六也没有爹了,你忍心吗?”澄明盯着她的肚子幽幽的说道。
“呸,滚开,你们都不要脸!”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还没有过留在门外查看后效的期限。”
“商商,你打算惩罚我多久。”
“无期!”
“......?!”澄明觉得这辈子都交代进去了。
“我们余生都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荀傲雪踢踢舜月和澄明拉着商流火的胳膊说。
“啊?这个不行,我们这么做大王也是恩准了的,小火儿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孩子们?”
商流火咬牙看着俩人耍赖拉着她走不了,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总得弄明白谁是孩子的亲爹。一想起这个,她就一股子无名火乱窜。
“老娘这么走了确实有点亏,我就看看你们打算作什么妖?把这个货打包送回华阳伯府给她娘,省的在这碍我眼!”
“是。”澄明面如土色挣扎不休赖着不走,最后被千里和护卫一起架走。
五月初七,世子舜月和荀傲雪跪在院子里二个时辰,才得到商流火勉强同意成亲。坐在流光院的正房里,二人签下了此生“丧权辱国”的不平等嫁妆条约。
“帝都舜月世子府一干人及财产,作为舜月的嫁妆陪嫁给商流火。荀傲雪以后所有的收入归女方所有。若男方有反悔背叛,或者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孩子和财产都归女方所有,男方自愿净身出户,以后双方嫁娶各不相干。立约人商流火、舜月、荀傲雪。”
“小火儿,这下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了,你是不是有点狠了?”
商流火居高临下张狂的看着他说道:“闭嘴,我堂堂一个黄花大闺女便宜了你个纨绔,你还委屈了?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赶紧收拾干净自己,明天带着你的嫁妆入赘商家和我成亲。不然就滚!当姐姐我稀罕呢?哼!”
一众下人都被她的气势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都灰溜溜的溜着墙根走,生怕自己被找了晦气。
世子舜月和荀傲雪,听话的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屁颠颠的回房洗涮去了。留下商流火思前想后一整天,最后傍晚时她才吩咐人,给华阳伯府送去了婚礼请帖。
五月初八平京城里的火火情缘阁座无虚席,太学府臧元璧亲自带领博雅馆的一众夫子,和商流火有交集的学子都来了,更不用说帝都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世家。
商流火穿上自己设计的新婚喜服,由王后的贴身女官墨琴亲自送嫁。舜月和荀傲雪身穿着商流火亲自设计的别样大红婚服。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从太学一路绕到火火情缘阁。
情缘阁的大厅里长长的“T”形台被四道粉色和白色蔷薇花,搭成的拱形门装点的浪漫温馨。T台两边就是酒宴,下面坐着的都是代表男女双方的亲友,后排是宾客的酒席。
舜月的大红色婚服绣金丝并蒂莲图,荀傲雪和澄明的婚服上都是绣的银色双鱼图。喜轿停在情缘阁门口,商流火在墨琴的搀扶下缓缓走出轿子。
她没有盖着盖头,而是从头上垂下一排金色的流苏珠帘挡在面上,精致无暇的妆容在珠帘后若隐若现,艳丽魅惑又透出天下无双的容颜。二个姿容绝艳的翩翩少年每人一根同心结丝绦,同时递到少女手里,少女眉眼带笑跟着他们的脚步慢慢走进大厅。
早早立在门口等候的袁林刚一身新衣,满脸喜气的接过她。她挽着袁林刚的手臂,缓缓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上T 台。商流火静静立在一边,袁林刚当下开口发表一番场面话。
“各位亲朋好友,欢迎你们光临商流火和舜月、荀傲雪、三人的婚礼现场!作为商家主邀请的主宾,我由衷的感谢诸位的到来。商流火在大秦没有其他亲人,今日我以燕南城商丫头娘家人的身份出席婚宴,希望你们二人以后能好好待她给她幸福。”
“我们一定做到。”二个少年异口同声的答道。
袁林刚郑重的把商流火的手递给了少年,二人一边一个挽着她的胳膊慢慢走到“T”形台中央。转过身商流火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各位亲朋好友,我的朋友们,欢迎你们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参加我的婚礼,我夫妻三人感谢大家的光临。
当年我于战乱之际,突然被掠至异地,举目无亲满目残桓断壁。我从万千血淋淋的尸堆里爬出来,面对所有陌生的人和周围陌生的一切时,害怕和恐惧占据我的内心。燕南城外死了一万多人,方圆三十里,只剩下我和我儿子商重五奄奄一息还活着,这经历曾经让我一度感到恐慌和绝望。
在燕南城外流民营里,我们母子有幸遇到我此生第一个贵人,他就是燕南城一个普通的衙役叫苟勋。在他的引荐下,我见到了改变我人生的第二个贵人,也是我的知遇恩人。他就是燕南城的县太爷袁林刚大人,一个大秦朝的芝麻小官。
对于身处异地孤身一人失忆的我,他们是我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长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两个是第一个给了我善意的人。他们的善良,拯救了濒临绝境的商流火母子。从此我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用自己的能力去报答曾经给我帮助的人。
袁叔、苟勋大哥谢谢你们,绝处逢生的大恩,商流火母子铭记于心。所以那时我就暗暗发誓,倾尽我的能力,帮袁大人完成治理燕南城的决心,让那里善良的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直到如今我也没有想起,我的亲人朋友在何处?为人子女,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大事,不见亲人出席也是我此生的一大遗憾。所以今天我邀请了他们,以我娘家人的身份参加我的婚礼。
我以家乡的婚俗来举办自己的婚礼,以此告慰我的亲人,虽然没有他们出席我的婚礼现场。但是我有你们,代替他们见证我的成长和未来的幸福生活。商流火谢谢大家的成全!
来到平京城,我见到了睿智英明的大王,惜才的大秦儒学大家臧元璧馆长。他们没有嫌弃我出身卑微来历不明,而是珍惜我那点家学。力排众议给我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我以女子之身入天下儒学首府太学执教,成为大秦史上第一位女博士。
人生在世没有坦途,我来帝都后一波三折发生了很多事。都是他们在背后给了我支撑下去的力量,使我一次次挺过危险算计走到今日。商流火拜谢大王和臧馆长,以及诸位太学同僚和学子们的鼎力相助。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给我一个施展自己才学的舞台,延续了我在家乡为师的梦想。
所以人生有很多人相遇,在滚滚红尘中能驻脚留恋的风景也很多。不是每一处风景都宜人,也不是每一处风景都有人留恋。能被记住的人和景都需要缘分成全,就如我们三人能遇见彼此,也是上天赋予的缘分。
在我的家乡成婚当日,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得有新婚誓言。在今天这个时刻,我也会问问站在我身边的人心里的实话。”
女子说完侧身对着二个少年严肃而坚定的说:
“舜月、荀傲雪、商流火在举目无亲的境况下遇见你们。如今缘分使然,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爱互敬,互勉互信,互让互谅,相濡以沫,钟爱一生!在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愿意嫁给你们作为你们的妻子。从今时到永远,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我将爱着你们、珍惜你们,对你们忠实,直到永永远远。你们愿意吗?”
“我愿意!”对面的二人也是激动的,目不转睛的看着明媚娇艳的新娘,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我相信你们能做到。同样的誓言你们也要说一遍,今天让我们的亲朋好友共同见证你们的诚意,君子一诺值千金。他日若有背叛,你们将被万人唾骂,我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商流火落落大方的开口,对着二个新郎说。
三人的成婚誓言说完,合着清雅的琴声,少年郎快步走向少女,牵起她的手走向T台正中,交换信物和象征一生一世的戒指,激动的当着众人的面相互亲吻对方。
然后给诚王夫妻行礼改口,收改口红包。请墨琴和臧元璧各自上台,发表祝福新人的贺词。
将要开席时,商流火的表现,又一次让大家眼前一亮。“各位参加婚宴的未婚姐妹们,在我的家乡,婚礼现场徒手抢到新娘手里鲜花花束的女子,就会得到月老的眷顾,成为下一个幸福的新娘接力者。现在我背对大家,扔出我手里的花束,第一个抢到的人,就会成为下一个幸福的新娘。一、二、三,抢,婚宴开席!”
一群少女嘻嘻哈哈的跑上去争抢,那束新娘抛出的花束。宴席达到高潮,参加宴席的人们对这场新奇而奇特的婚俗都津津乐道。
然后三人换衣挨着每一桌给宾客敬酒作为答谢光临酒宴客人的敬意,并给每人送上雅致的新婚礼。
那个才学和容色绝世的少女,以自己的方式,惊艳了平京城所有参加宴席的人。也让人们知道商流火家乡的婚俗,是如此的别开生面,引人入胜让人羡慕。
段宇澈席上一直喝着闷酒,眼睛里始终没有看到别人的影子,只有那个风采照人一身光华的女子。
就在这个时候,婚宴上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人,澄明红着眼满身酒气踉跄的走过来,站在商流火的对面。
如此盛况的婚礼却没有他的份,看到一身红色婚服的她美的不似凡人。即使大王没有下退婚诏书,她也不再想跟他有交集了。
“商商,我们并没有退婚,为什么不通知我婚礼提前了?我真的让你厌恶至此吗?”
“澄明自古恩义难两全,我不想委屈你也委屈自己。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如意,强求来的东西会有瑕疵,放过彼此就是最好的选择。人生取舍的内涵,是有舍才能有得,你不适合待在我的身边,我只是做了对我们最正确的选择而已。”
“你是早就想好了吧?如果......我不同意呢?”澄明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澄明,我们都是明白人,走到今天的境地原因不在我。你喝醉了,有些事我们私下里聊吧。”
“喜欢你错了吗?如果我非要在这里说清楚呢?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澄明紧紧揪着她不放的架势,让她心里烦躁。
她并不想伤害澄明,可是他骨子里矜贵的优越感始终没有变。说到底他们之间的隔阂,就源于澄明的大男子主义和对她的不信任。
商流火深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我确实有婚约,我不能违背大王的诏令。但是我却可以动用家规,作为商家主我是你们三人的妻主。不管是公主之子,寒门子弟,还是伯府公子,在我的后院,没有你们挑衅我一家之主权威的权利。如今我以商家主的身份,因为你婚前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有损我商家的颜面,我给你休书一封,至此以后你我嫁娶各不相干。”
“你不准写!为什么?商商你没有权利这么做,只要大王不开口,我们的婚约就一直在。你为什么这么做?”澄明看着红衣女子当众飞快地写好了休书,他面无血色捂着胸口,差点心疼的一口血吐出来。
少女张狂的口气一如从前:“姐姐我口味清淡,从来不吃别人的剩饭,这个理由够吗?”
所有的宾客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澄明此时却心如坠冰窟,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好不容易苦苦追到手的女孩,因为自己的自大就要错失了。
“你住嘴,一个粗鄙的乡下丫头,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儿子?我儿子堂堂华阳伯府的三公子,也不是阿猫阿狗能配得上的。明儿,你放心,娘会给你物色更好的女子成亲。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有什么好?为她伤心不值得,我们走回家!”
“郑氏(娘)!你不要满嘴胡言!(您不要再说了!)”澄建方脸色阴沉的站起来和澄明一块,喝止郑如梅再说下去。
“呵呵,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也好今日咱们就说个清楚明白。我商家世代夫妻和睦,夫妻二人看不对眼,可以合离重新嫁娶,所以没有妾和通房丫头这种奇怪的生物。我自然也不能辱没了家族,我拒绝你,确实是因为你是世家子弟的身份。
因为我家风清正,自然知道一个庞大的世家内,暗藏着多少妻妾和嫡庶之间腌渍龌龊的麻烦。和世家子联姻,就意味着把麻烦一起带回了家。我爱护我的家人,不想将他们陷入险地。
商流火虽然是女子之身,也有男儿傲骨。我有才学和智慧,我不屑恋慕这些外在的虚名,凭我自己的本事我也可以得到。因此我不在意舜月纨绔,荀傲雪寒门赤贫,只在意他们对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为了你我收起自己的骄傲,默默背负骂名忍受别人嘲讽和看轻的目光,然我的退让没有换来同等的尊重和信任。
三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无双,我也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论身份地位你儿子不及舜月尊贵,他是大王唯一的亲外甥南楚诚王世子,他就是再纨绔也是下一位南楚诚王。作为我的丈夫他不觉得的自己委屈,澄明比他高贵到了哪里去?在我眼里他们都是男人没有分别。
换位思考一下若我是男子,澄明是女子。即便我有一个孩子照样能娶一个世家千金为妻,毕竟帝都里给别人填房的贵女多如牛毛。看在我一身才华未来不可限量的份上,你的母亲也会欣然接受这门亲事,不会如此激动口不择言。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是女子,这个世道的女子存活不易,何况我还是个带着儿子不守常矩的女子。因为我在平京城活出了别的女子无法企及的高度,别人便嫉妒我容不下我。
我除了不会武功并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差,那些远远不如我的男子,都可以理所应当的享受三妻四妾的生活。我比他们都优秀,为何我不可以?我一不偷二不抢,光明正大合理合法做事从不亏欠任何一人。大秦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一生必须围着一个男子转。人和人相交贵在真诚,他们成为我的赘婿都是自愿的,我没有上赶着强逼。
我娘亲说过能被抢走的男人就不是我的,放弃不在乎我的,去找一个愿意把你放在心上的,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我觉得很对,我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悲惨的女子。在后宅为了一个不在意自己的男人,搭上自己一辈子的青春,花自己的钱养别人的孩子,还觉得自己贤良淑德很伟大。那样我宁愿出家为尼,青灯古佛过一生。至少我的嫁妆没少钱还在,还不用糟心忍气吞声看别人脸色。
人这一生很短暂,不过短短数十载。总是要死得其所,给后世子孙留下些什么,或死的重于雁山或者轻于鸿毛。
我三岁启蒙,十几年的学识,如果从此浪费在一个男人后宅的勾心斗角上。那我得多对不起自己这十几年求学的辛苦!我满腹的学识去哪里展示?纵然身份再尊贵,一辈子困守富贵牢笼方寸之间,这样的富贵不要也罢。
我若想恋慕富贵荣华,在座的诸位哪个有大王尊贵睿智富有天下?以大王现在对我的倚重我若是进进谗言,你们华阳伯府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我身边哪里还有三夫人您儿子的立足之地?然而我不愿枉做小人,那样我会看不起自己。
情爱和男人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一些对得起自己才学的事,让自己活的更有意义。这样我才不会愧对我以后的子孙,当他们问我:祖母,您这一生都做过什么事?我不会无言以对。我会自豪的对他们说,我是大秦太学第一个女博士,我还是大秦第一个敢和男人一样并肩的女人。我的弟子造福一方名满天下,所以我无愧人生。”
“说得好!不愧我太学第一人,小商当有如此气魄,老朽敬你!”臧元璧听得心潮澎湃激动地端起酒杯,对着商流火遥遥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说得好!博士永远是我们心中最美的女神,我们以你为荣!”许多太学学子都纷纷向她致敬。
“多谢各位。”商流火一一回礼。
“......”宴席上的权贵夫人和小姐都被她的言论震惊了,她们也想换个活法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商......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郑如梅定定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说的都没有错,当年年少的自己也有过很多憧憬,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幻想都随之慢慢消亡了。她只是嫉妒商流火桀骜不逊的活法,女子在后宅安守本分相夫教子,是她从小就接受的教育,居然还有她这样为自己活着的女子。
“三夫人,您儿子醉了,带他下去醒醒酒吧。”
“商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商商.....”澄明说着就被郑氏和府里的下人强行带下去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喊。
“国师和夫人贺商博士大婚!”
“大王和王后赏商博士大婚紫如意一对!”
“鸿胪寺少卿褚大人和太常寺卿范大人贺博士大婚!”
“闫太尉和孙丞相同贺博士大婚!”
“光禄寺卿施大人贺博士大婚!”
听到这里大家都一愣,闫太尉和孙丞相及光禄寺卿施燕鸿与商流火都没有交集,为何会送礼?商流火也是一愣,突然想起三天前遇见那个叫施兰青的少年,心中了然一笑。
乔嬷嬷和满仓带着常婶子和四顺一时忙着收礼,几个学子也过来帮忙登记。
华阳伯府的人,也见识了她在太学的人气和地位。看到王后贴身女官亲自送嫁,众人都明白段梁睿的用意。再没有人敢小看,这个民女自身的才华和魅力。郑氏也没有想到,自己看不起的女子,是个这样被人尊崇的人。
一场婚宴让商流火一家子和华阳伯府出尽了风头,商流火当堂休夫的豪言,以后几天都被人津津乐道。很多百姓当天都过来看热闹,很是见识了一回商流火天下无双的风采。
施兰青也在其中,他也被台上那个与众不同万众瞩目的少女风采深深折服,遥遥对她拱手祝福。商流火对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人群中还有一个被她震撼到的乔装改扮的司空燕,不过谁也没有发现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