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获 悉 真 相
随后几天,他俩人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但是澄明的心情却明显的低落了许多。因为世子府闹痘疹,府里所有人都不能外出,大王把他们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六。舜月接到诏令一直闷闷不乐,他们三个人窝在书房喝酒,商流火带着小五在流光院子里嬉戏。
“你们说舅舅不答应婚期定在五月初八,是为什么?”舜月喝着闷酒问对面的俩人。
“大王是天下之主,心思难猜。我想各国使臣来朝贺,也不是表面上那样的简单。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不是我们这等人能想得到的。陛下之前和火火曾经密谈,我想陛下必定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做什么?我很担心,她最近常常自己独自一个人发呆。我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我好几次借着讨论学问试探,都被她巧妙转移了话题。她有心事,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荀傲雪淡淡说完问那俩人,二人也都茫然的摇了摇头。
荀傲雪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还记得她接诚王爷那天的情形,她小小一团孤零零站在人群中。我们虽然在她身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全靠她瘦弱的身躯挡在我们面前,她把所有风雨挡在身后,独自承受所有外来的风刀雪剑和算计。
那一刻,我特别难受,也特别的心痛。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自己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一个女子,不顾自己小小年纪,以十六岁身单力薄的身躯,竭尽全力的护住我。
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努力尽自己一切所能,尽快使自己变得强大,把她护在自己羽翼下。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阻碍,也要陪着她站在人世中。”
舜月眉眼温柔满眼含笑的说:“小火儿一直都是个重情护短的女子,收在她翅膀底下的人会很幸福,会时时感受到她无声的关怀。她很理智轻易不会动情,她对感情的付出很纯粹,有时我们还挺像,这也是我钟情于她的原因。”
澄明听得心塞,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荀傲雪一脸愁绪的叹道:“哎,其实我常常害怕她突然有一天恢复记忆。她这么优秀,家里会不会已经有了别人?小五是不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如果是这样,我们还会被接受吗?如果不会我们怎么办?”
澄明听得心一堵,是呀,以前只想着要商流火接受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这要是还有别人,自己估计得酸死了。
“他不是.......。”舜月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赶紧刹住了下面的话。
“......?”荀傲雪诧异的看着舜月,我错过了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的?”澄明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看着他问道。
“咳咳......”舜月很是为难的的样子,让荀傲雪和澄明眼睛一亮不禁一齐问。看这情形二人顿时明白了,舜月后面没有说完的话的意思。
“你是说……?”。
“哎......嗯。”舜月深深叹了口气,咬着牙默默点了点头。
澄明和荀傲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没有成过亲,小五是她养子。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连酒他们都顾不得喝了。眼神灼灼的盘算着,接下来自己怎么增进,和商流火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想成为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荀傲雪还是很担忧的幽幽说道:“她至今失忆想不起家在何处,只是偶尔记起一些零星的学问书籍,都是当下人没见过的传世之作。可见她家藏之丰,恐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她稍稍动点心思,蒋宗年的布店就日进斗金,奇趣阁的生意更是火得一塌糊涂。
就以火火的才学胸襟气度来说,她定是世外隐世的大家之女。她不畏强权性子桀骜满身傲骨淡泊名利,若不是家学深厚见怪不怪,她这般年纪怎么会如此达练?
若是哪天她想起来了,她还看得上我们吗?就像她突然出现燕南城一样,会不会不告而别突然离开?会带着我们回她的家乡吗?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哪怕她不爱我,我不敢求太多。只要我爱她守在她身边就够了,因为她值得我这么做。”
澄明看着面前这二人,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和商流火的问题出在哪里了?自己爱商流火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没有爱到如荀傲雪一样不计回报,也没有如舜月那样全身心的纯粹投入。
所以他和商流火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疏离和客气,没有全部的付出,自然也不会有同等的回报。那么自己在意的是什么?商流火真的是个睿智的女子,她说的没有错,他们都不是透明人。
他首先是华阳伯府的三公子,然后才是他自己。如果他不能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那么最终他会失去商流火。那么自己能承受和商流火分道扬镳的结果吗?
答案也很明确:不能!那么这就得他在二者之间提前取舍。她当日在定亲时,就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今日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真正的含义,通透如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那么自己只有一个选择,放弃所有紧紧抓住她。一生荣辱只系与一人,而自己却刚刚领悟,幸亏还不算晚!
三月二十一乔嬷嬷送来了大王,在宫中举行使臣送别宴的消息。点名商流火带着舜月和澄明参加宴会,她接到消息后沉默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开始安排世子府里的所有人员安排。
还特意去清晖园见了红双和红叶二人,和她们谈了很久,才回到流光院就餐。
她更加忙碌,紧紧盯着对红叶和红双二人的训练,嘱咐千里和百里跟着三升当差,熟悉她和舜月等四个主子的日常习惯,青鸾和青鹞则跟在她身边伺候,偶尔给乔嬷嬷帮忙传递消息。
宴会在六日后举行,她安排机灵的二升留下跟着荀傲雪,和常氏母女留在府里照顾府邸和孩子。千里和青鸾入宫后跟着舜月,一升和三升跟着澄明,百里和青鹞以及红叶红双跟着她。
二十二巳时一刻,她带着舜月和澄明坐上马车,直奔五彩缤纷定做宴会上穿的衣服,连荀傲雪和小五的衣裳一起,每人定做了两套不同颜色的衣裳,又挑好了和衣裳相配的配饰。
“蒋大叔,这次的衣裳要加急赶工,先做我们三个人的,六天后我们要穿。剩下的不急,五天后我派人来取。”
“好,小姐放心,我会安排人送到府上,不合适也可以马上改。”
“也好,我们就不打搅大叔做生意了,去附近的首饰铺子看看,我们走吧。”
商流火三人慢悠悠的一边逛一边看,也买了不少小东西。逛着逛着就近走进一家,叫万金楼的二层首饰铺。掌柜热情的迎上来介绍自己店里的首饰,“欢迎光临小店,几位贵人需要点什么?”
“掌柜的,先准备点茶点上来,我们看看男子发冠和玉簪,你有什么好的给我们摆出来看看。”舜月和澄明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些东西,扶着商流火坐在一边的桌子前,对掌柜说道。
“贵人稍等,马上就来。”掌柜吩咐俩个小伙计,一个上茶点,一个把新到的男子发冠和玉簪捧来放到桌子上让三人挑选。商流火一眼就看上一顶油青发冠和发簪,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掌柜的说:“这个多少钱?”
“这个新到的发冠,是用籽料透雕而成,售价八百两,发簪附赠。”
“这个价格有点高了啊。”她和掌柜的正在讨价还价,进来一个小伙计,对着掌柜的说:“掌柜的,三奶奶和五奶奶又为了孙小姐的童车吵起来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那奇趣阁的货都订到年底了,我也没有办法。”掌柜烦躁的训斥小伙计道。
商流火听了灵机一动,就对着掌柜的莞尔一笑说道:
“掌柜的,或许我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这样吧,我手里正好有两辆大童三轮车的订单,我再给你一辆婴儿推车,你以发冠交换,五日后可以去奇趣阁取货。如何?”
“姑娘当真?婴儿车就算了,我那孙儿今年四岁体胖,一般下人抱着都吃不消。不知......”
“当然,婴儿车可以换成儿童代步手推车。”
“如此甚好,我就多谢姑娘成全,为了这个俩儿媳妇天天吵架,说我偏心。”
“没事,不过恰好遇上,举手之劳而已,能帮到掌柜的也算好事。”
他们和掌柜正说着,身后传来娇滴滴的问候声。“玉蝉见过表哥,世子和商姑娘。”
“明哥哥,你也来逛街了?”熟稔欣喜的语气,直扑三人的耳朵。
商流火皱眉扭头抬眼看了看那俩娇柔做作的少女,回首对三升说:“给掌柜的写个取货单,加我的私章。把发冠和发簪包起来,我们这就走了。”
“是,小姐。”
澄明和舜月提着手上的东西,绕过还端着礼的二人目不斜视的一块往外走。
“......?”
窦玉婵和李佩媛面色一僵,一同急急上前几步满含幽怨地喊道:“表哥(明哥哥).......”
商流火挑了挑眉,扭头对着她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澄明看的眼皮子跳了跳,接着她毫不留情的就对着俩人一顿猛喷。
“嘁,二位姑娘难道不是来逛街的吗?遇到熟人上来打个招呼也就算了,我看二位这架势,怎么瞅着像是专门来堵人的呢?想干嘛?没看到作为未婚妻的我还在这里站着吗?没有我的允许,不用说叫哥哥,就是叫大爷也于事无补。
识相点就不要自取其辱,你们谁呀?贱兮兮叫的我寒毛都竖起来了,怎么着?你们还想让他扔下我,陪你俩去逛逛?真不要脸!没看到我未婚夫不想搭理你们吗?上赶着往前凑是几个意思?你俩很缺男人陪嘛?要是的话,我可以为二位解忧。出门往前走过两条街左拐,那里有家楚风馆专门接待你这样的人。”
“噗嗤!”这位小姐的嘴真是太毒了!掌柜使劲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倒是他身后的小伙计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你......你......!”二人被商流火连骂带损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又气又恨又插不上嘴。她们是巴不得澄明能扔下她,陪她们逛街。
“你什么你?现在我未婚夫只觉得,你们白送上门他都不要。这说明......你......很......贱......啊!”商流火气势睥睨的盯着她俩,拖长了音调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显然澄明没有那个打算,而且连理都不理她们,她们本来就是算计着来的,怎么甘心就这么错过?
自从上次在桑桑的生辰前一天,窦玉婵和李佩媛就商量好了要找个机会把澄明单独留下,然后用手段诬赖他毁了自己的清白,胁迫他答应她们中的一个进门,再想办法把另一个也弄进门,以此成就二人好事。
所以早早的李佩媛就派人去世子府门口守着,一有动静就会及时禀告给她们,她们就会立即采取行动。
“商姑娘,请你积口德。我只是觉得我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遇到了打个招呼而已。你就不依不饶的,不怕别人笑话你没有家教吗?”
“你当我是眼瞎没看到吗?一进门你俩一不问价二不看东西,只盯着我身边的人贱兮兮的喊表哥,你还好意思说笑话二字?你俩现在如闻着肉的苍蝇一样都追过来了,都不怕别人笑话你们缺教养。我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我怕什么?你觉得我看着像个蠢货吗?”
“......?”商流火毫不留情的撕毁她们表面上的遮羞布,没有留一丝余地。二人此时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死丫头不按常理出牌,这还怎么接着往下演?如何让表哥看清她粗俗不堪彪悍无礼的嘴脸。
周围人一看三这个女子当街吵起来啦,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听到商流火毫不留情面的话,有的人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姑娘聪明,这不是明摆看上你未婚夫了吗?”
“姑娘年纪小不知道,这年头这种事多着呢?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这俩姑娘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吗?”
“嘁,那她们可是打错如意算盘了。商家我才是一家之主,他们可是大王赐给我的赘婿。我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给赘婿养小妇,天下俊才可不止你们一个表哥。
澄明,看来你魅力不小。这二位脸都不要了追着你的屁股来了。怎么样?若是你愿意,我也无不可。你不怕连累你的族人,我立刻写退婚书以后我们两清了。你选哪样?”
“......!”人们震惊的看着那个传奇女子语出惊人,连这么粗俗的话也敢当众说出来。不由感叹此女的彪悍,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相当的霸气。
“哪样也不选,我就赖定你了,你休想赶我走。”澄明一听立即黑了脸,恼怒的对她说道。
“......!”围观的人也对澄明毫不犹豫的回答感到服气,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也不在乎和其他人共侍一妻,那就是真爱啊。
“哈哈哈,这下热闹了,有人要违抗王命抢亲了!”有人不嫌事大的高声说道。
“......?”窦玉婵和李佩媛心里一慌脸色煞白,这话传出去不仅她们完了,他们父亲的官途也完了。
“对了澄明,上次世子府闹痘疹,不怕死的上门堵人还懒着不走的,不会就是她俩吧?你这是眼有多瞎,才和这样的人订过亲?不是说一个是鸿胪寺卿的嫡女,一个是李司徒的嫡女,还都是亲戚家的大家闺秀吗?什么时候变的和万花楼的姑娘们一个味儿了?”舜月忽然福至心灵的开了窍,对着澄明惊讶的问道。
“哎吆,你们家又不是收破烂的,不会什么人都攀亲认表妹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我们快走吧,怪恶心的!”商流火听了舜月的话嘴角一勾,故意满脸惊诧的拉着澄明说,然后用袖子遮着脸,拉着澄明和舜月就往外走。
“......!”舜月眼神灼亮看着她嚣张的骂人不吐脏字,澄明则淡定的看着她耀武扬威。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窦玉婵脸色苍白的咬着唇,怨恨的盯着商流火。今日是她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真是失策。李佩媛又羞又气又恨:“姓商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来就不是相干的人,不值得我们为此费心。走吧!”澄明边说边牵起她的手,绕过那二人走了。
窦玉婵和李佩媛二人脸色苍白,从人群里狼狈的疾走出来,逃也似的坐上马车飞快的走了。一天的功夫,窦玉婵和李佩媛要违抗王命抢亲的消息,就被街头巷尾的好事者传的遍布大街小巷。
第二日朝堂上就有人弹劾窦占雄和李廷江,罔顾王命家教不严纵女当街截人,欲破坏大王赐婚。段梁睿勃然大怒,勒令两人回家闭门思过,清理后宅教导家中女眷抄写《大秦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