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 表 自 辩
而在帝都平京城里重华殿里，针对商流火公开招婿是挑战礼教，是伤风败俗之典范，该于以治罪重罚以儆效尤。弹劾燕南城县太爷袁林刚治下不严的奏本，在段梁睿的龙案上堆了一大堆。
段梁睿下诏让袁林刚上本自辩，商流火很是愧疚连累了袁林刚，次日就去县衙请辞账房一职。当着袁林刚的面，写了一篇史上最简单的檄文。
商流火觉得此事因她而起，不能让袁林刚代为受过。她自己无权亲自上重华殿自辩，若大王召袁大人回京自辩，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原则，让他拿着这篇檄文上殿后替她当堂宣读。
果然二日后袁林刚启程去往帝都平京城，三日到京袁林刚被段梁睿在第四日召进重华殿。
“燕南城县令袁林刚参见大王。”
“嗯，爱卿可是为那商氏被弹劾之事，自辩而来？”
“是也不是，四日前商女流火找到下官，请辞账房一职，并恳求下官带她上京自辩。此女知道因自己招婿一事，给下官惹了麻烦，心中愧疚不愿连累在下。她自知自己没有面见大王的资格，却执意恳求微臣带来，她自己的自辩书一封，要求大王允准下官替她当堂宣读。”
“准了。”
“谢大王。”
“商流火叩谢陛下下诏允民女自辨，袁大人对小女有知遇之恩，小女不忍其受吾牵累，故此代为一辩。大王是明君，吾在燕南听闻大王的天下初立，朝堂现今已无正经国政供朝臣处理了。流火初闻此事很是惊讶，后替陛下倍感欣喜。
明君当辅以名臣，诸位大人理事之快真是神速。短短不过半年，就把大秦从战乱的泥沼中拯救出来，助陛下把天下治理的海清河晏，无事可做了。
大王知人善用，天下万民归顺，大战遗祸尽消。大王泽被四方，商流火为其中沧海一粟享有余利，心里甚是感激。小女子受战乱之苦流落燕南城，至今不知自己的归处来历。是否还有亲人幸存？他们是否也在殷殷期盼女儿归来？遥想盛世将至百感交集，小女为大王圣明决断喝彩。
果然大秦是大王的大秦，大人们都是大王的肱股之臣左膀右臂，理事之能让人叹为观止。难怪大人们如今闲得无事可做，改行开始管民间男婚女嫁，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大人们才高八斗大材小用，管这妇人之事定是手到擒来别具一格。
想那大昭灭国，因妾室心思龌龊，觊觎肱股武将正妻之位而起。若当时的平徽帝有大王这些理事神速的肱股大臣，哪里还至于灭国？大人们这般尽职尽责，定是连哪个朝臣后宅的通房和妾室的月信是几时，都调查的清楚明白了，哪里还有木兰云之流的生存之地？大昭何致自取灭亡？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苍天有眼天佑大秦！
大人们说小女伤风败俗，小女自渐形秽不敢反驳。诸位都是经儒学圣人言传身教的高士出身，必然是心性高洁人品贵重之人。自然一家和睦子孝妻贤，没有贪花好色收揽美貌妾室这等，如东野魁昏聩为人不齿的行径，必是洁身自好爱重妻子的忠义之士，自家后院必然也没有妻妾龌龊和屈死的冤魂。
小女原以为自己一个斗升小民，无家世身份依仗，只是世间一普通女子光杆司令一个，一辈子也没有仰视大王天威的机会。没有想到小女在家一次招婿无心的行为，竟然改变这个结果，给了小女这个天载难逢的机会。
承蒙诸位大人看得起，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诸位在庙堂之上，拿着民脂民膏天天哭着喊着为民做主，尚能这般出息目光长远的为大王分忧。
连小女子远在燕南招婿，这等小事也能入了大人们的心。可见大人对大王身边的子民和天下事，事无巨细的关心。这等勤政爱民之举，小女感佩不及亦心中倍感惶恐。如今听闻自己犯了众怒，还劳烦陛下亲自过问，连累了袁大人，深知罪孽深重心里甚是不安。
与大人们兢兢业业事事关心相比，小女对自己之能倍感惭愧，再不敢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勤俭持家的本分。小女子虽然没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才能，但是恪尽职守还是能做到的。
想我商流火，一没有撺掇哪位大人的老母改嫁，二没教唆哪位大人的妻子偷人，三没让你们的通房妾室与人私相授受，四没鼓动你家女儿与人私奔。流火即没有长妖媚惑主的脸，也没有祸国殃民的命。
小女作为大秦子民，名不经传的民间十五岁小女子，本就胸无点墨不敢与圣人高士的弟子相辩，更不敢在英明神武的大王面前班门弄斧，故此自陈一表，陈述一番自己心中的疑惑和委屈，呈于陛下眼前一观。
现在流火有一事不明想问诸位大人，小女子只是在家选个可心的夫婿，不过妇人后宅的家长里短，怎么就闹到了大王的重华殿？商流火何时变得比大秦的国政还重要了？
恳请陛下下诏认真清查，那些居心叵测臆猜小女放浪形骸之人，以正视听还小女清白。当初那些贪生怕死背弃旧主的降臣，难免不被更重的利益收买暗地作祟，借此生事混淆视听迷惑大王，商流火叩涕陛下彻查！”
袁立刚读到这里，就停下来看了看，脸色变幻莫测的帝王。原来极尽所能弹劾他的几个大臣，此时也不敢再开口多言，脸色苍白冷汗林林。窥视帝王身侧之人还事事关心揣测，这是自己上赶着作死不想活了吧？若这些人真的是能臣，平徽帝也不会灭国了。
自古帝王多疑，这些大臣大半都是前朝的旧臣，能为了利益背叛旧主一次，就能为了更大的利益背叛新主第二次，这就是明晃晃的阳谋，这商流火的自辩书里暗含犀利的锋芒。字里行间映射这些人是不怀好意的搞事，朝堂上都是修炼多年的老江湖，哪个能不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
这自辩书里的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不务正业，放着国政不理，却盯着别人后宅私事不放。事事留心窥视帝侧，这就是不恪尽职守的安守本分想搞事儿，这样谁还敢做这个出头鸟？
在朝为官的人哪个没有纳妾？哪个经得起彻查？这个小丫头不好惹，偏偏她抓住大王多疑的软肋，拿着这些旧臣对段梁睿的忠诚度，给这些人明着上眼药，谁还敢追着不放？
段梁睿眼睛微微眯了眯，淡淡看了袁林刚一眼问：“为何不读了？”
“大王剩下的话是乡间小女子的气话，不念也罢。”
“既是乡间气话，那便也一块听听吧，也算是民意。”
“是。”
“请陛下谅解小女被冤屈的心情，这些人欺负一个在边远小城，辛苦讨生活的十五岁孤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吾忍不住在下面骂了几句过过嘴瘾，舒舒胸臆。
俗语说：好狗看好自己的门就好。吾招夫婿干卿屁事！你们有本事别纳小妇，我商流火也敬尔等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秦丈夫！自己夹着一屁股屎不觉得臭，一群大男人脸皮真厚，真不要脸！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胸襟见识不及吾一乡野之女。尔等的学识真让小女子汗颜，白长了一张男人皮，不干人事，我鄙视你们！”
这些朝臣愚蠢，刀都倒悬在自己头上了，不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非得跳出来挑衅，当她一个小丫头好欺负吗？敢招惹姐姐我，我就敢明目张胆的进谗言，能在庙堂上如此大放厥词就查查他，自古玩儿政治的政客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别怪姐姐给你们下绊子，哼。
“噗嗤......哈哈哈......”段梁睿没有忍住，被商流火真性情的怒骂，愉悦的哈哈大笑。
“倒是个伶牙俐齿睚眦必报，有几分小聪明的小丫头，也不乏小女儿心性。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敢说敢骂的小魔女了，怪不得能治住月儿。”
“好了，众卿都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一看风向不对朝臣都是经年的老狐狸，此时自然一边倒的顺着大王的意思，不抓着深究此事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段梁睿自然也明白其中暗含的关翘，他此时不动声色，不过是因为怕政局不稳。所以没有急着清理，那些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他破天荒的留下袁林刚，详细问了问商流火和舜月的情况。
临走时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商流火，以嘉奖她教导舜月的功劳。同时袁林刚也受到了，段梁睿对不畏权贵坚持正义的商流火的赞赏和赏赐。
本来像他这种芝麻小官一辈子，也很难见到帝王一面。这次占了商流火的光，他有幸成为其中一个幸运儿，还得了段梁睿的嘉奖，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