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澄 明 的 奇 特 命 理
商流火对帝都的三个男子复杂的心思不知，但是对儿子小重五的心思倒是清楚。一连五六天，每天他都会瞪着他清澈懵懂的大眼睛，问流火无数遍：“娘亲，爹爹呢？”
“走了。”流火回答得很无力。
“去哪里啦？”
“回家了。”
“......？”小重五幼小的脑袋瓜儿，自然不能理解此家非彼家。
“骗人，没有爹爹。”傍晚回家小重五在几间屋里搜索一遍，没有找到人。验证了流火的谎言后，噘着嘴委屈的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看他这个样子，让商流火很是咬牙暗恨。也不知那个不学无术的货哪里好？短短几个月，就收买了这个小白眼儿狼。现在在儿子眼里，自己就是个骗人的坏人。
“小五儿很喜欢爹爹吗？很想他吗？”
“嗯，爹爹有糖。”前世商流火学教育出身，自然学过《幼儿过心理学》。儿子的话她一听就明白了，舜月在儿子的眼里就是一支糖人的价值。
还有舜月的溺爱和纵容讨了儿子的欢心，让从不溺爱孩子，做事喜欢条理清楚的流火稍逊一筹，这也是小重五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
单亲孩子在家庭生活中的成长，或多或少会有些亲情缺失，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流火自己也知道，所以她在日常照顾小重五时，尽量空出多余的时间来陪伴他，多让商四顺父子和他一起玩，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就是这点不足，让舜月钻了空子，商流火不禁心底暗骂，他果然就是个坑货。
趁着其他人收拾桌子，商流火带着他和君君出去溜达一圈消消食，就该忘了刚才的事情，回来正好洗漱干净睡觉了。
“宝贝，看着我听我说。爹爹在很远的地方，要读书，要做事，要赚钱才能买糖。”商流火蹲下双手扶着他的小肩膀，只能用他小脑袋能听懂的方式给他解释，但是他能不能听明白就无法保证了。
“今天娘亲给你和哥哥讲《三只小猪》的新故事，好不好？”还是转移他注意力最稳妥，商流火果断的切换了话题。
“姑姑，我也要听。”快三岁的君君仰起头，看着商流火。
“好，我们一边走一边讲。”她痛快的答应了。
“嗯，那《狼外婆》呢？”
“可以和哥哥一起，明天睡觉时再听，好不好？”
“好。”二个小人同时回答。
“真乖，从前树林里住着三只小猪，小灰、小黑和小白.......”不到一个时辰后，终于把俩淘气包哄睡，三嫂子收拾完，就把睡在流火床上的商承钧抱走了，商流火长长松了口气。
解决温饱手里有了积蓄，商流火开始长远规划自己的生活。她利用在衙门的便利条件，打听周围出售的山间林地。要想在这里长久地站稳脚跟，就必须有可持续发展的产业支撑才行。仅仅靠衙门的收入，目前孩子小还可以维持，一旦孩子大了就不行了，所以继续置产就成了眼前要解决的事。
七月初十衙门休沐，商流火先去骡马市买了一驾马车和一匹良马，就带着小五和商四顺一家子去了城外周围二三十里远的山间林地转了一圈，没有物色到合适的地方，就采摘了大半车的野菌和野菜回来了。一整个七月她都利用休沐时的空闲，坐马车走遍了燕南城周边的山间林地。
最后在离城三十里的东南一个叫杏花坞谷口停下了脚步，这里三面环山，向东的一面地势平坦，一条山溪蜿蜒缓缓流往山外。其他三面植被丰富茂密，山势坡地舒缓土层肥沃易于耕作。
如果依照地势建成乡村庄园，向东的一面沿途栽种四季不同的花木，必定是一处风景独幽的居住胜地。看好了地方，商流火立即找到当地的村民打听，这处地方所属何地？计划将这一大片谷口，连同周围山林一块买了下来。
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改变着，同时在山谷周围的乡村招了大批擅于建房的工匠，开始初次主体房屋的建造。商流火和他们说明在未来三四年之间，会陆续把整个山谷，建造成一个世外桃花源的胜地。
商流火还悄悄在牙行了挂了名，等谷里的房子建好后，就从牙行挑选六十名姿容好的八岁到十九岁，身体康健性情良好认字的男女孩，放在山谷学习经营。
就在商流火筹划自己未来远大规划的时候，帝都平京城华阳伯澄建方的三子，三房澄之献的嫡次子澄明，被清华道覌的无上真人批命，说澄明身上煞气重，如今命冲喜神刑克妻子，不易娶亲。否则会累及自身和家族运势，轻则克亲克妻克子，一辈子孤寡，重则有家败和血光之灾。
这可是帝都今年的大事，因为这位小有名气的少年将军郎，九月十六就要迎娶鸿胪寺卿窦占雄的嫡女窦玉婵为妻，这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坊间茶楼酒肆无不谈论此事，感叹造化弄人。昔日被众人羡慕的金童玉女，马上就要劳燕分飞了。
这些日子里窦府里待嫁的窦玉婵，眼看着这金玉良缘就要成昨日黄花。看着自己满心欢喜绣好的嫁衣，不知哭过多少次了。她比表哥澄明小一岁，今年已经十七岁，亲事不能再蹉跎下去。若是她和表哥的婚事黄了，以后也再难找到如表哥那样，容貌品行绝佳的夫婿。
所以不管外面的人怎么传，她都咬着牙默默忍着，下决心坚决不退婚。
昨日姨母澄明的生母郑夫人，和华阳伯世子夫人的陪房汤妈妈一起，亲自带着赔礼来和窦大人夫妻商量，暂时取消婚礼。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让窦玉婵能识大体自觉开口退婚，华阳伯会把此前三分之一的聘礼当做窦玉婵再嫁的添妆。
窦占雄当即就恼了，不客气的回怼道：“澄明和玉蝉定亲五年了，聘礼都过府了，现在才说二人八字不合。你们华阳伯府早干什么去了？孩子年岁小不懂事，你们华阳伯和世子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懂吗？莫不是澄之献另有心思，故意为难羞辱我家玉蝉的？当我们都好欺负的吗？真是岂有此理！送客！慢走不送！”
但是现在女儿已经被架在火上骑虎难下，再怨恨澄家薄情寡恩也没有办法。毕竟郑夫人柔弱也不是当家夫人，这肯定是华阳伯澄建方和世子澄之隽的意思。
这就是身在大家族身不由己的难处，凡事都得以家族利益为重，其他的事和人都可以牺牲。
窦玉婵躲在屏风后，听得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心底确是不甘心五年的默默等待，最后就这样默默以一场心殇，这种屈辱的方式接受结束。总得要那个倾心已久的男子，亲自说出一个让人可以接受的理由，才不负自己五年的默默相守。
在窦玉婵的房里，小郑氏抹着眼泪劝女儿放下这桩婚事。窦玉婵红着眼哭完之后，她就打定了自己的主意，要亲自问问澄明的心意再说。
“母亲，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毕竟我和表哥定亲已经五年了。若有人别有用心故意而为之，其心思的狠毒可见一斑，一点也不给我们回旋的余地。这命理之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用心。再说我和表哥年岁相当，我们日常相处也融洽。表哥容貌俊美君子端方前途无量，女儿错过了此人以后再难找到这样的良人。求母亲和父亲好好说说，帮帮女儿查一查此事的起因。”
小郑氏一听女儿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等窦占雄下衙回家就和丈夫说了女儿的怀疑，窦占雄本就觉得憋着一口气，当即就答应了。
接下来四五天，窦占雄秘密安排了自己心腹，去查澄明命理之说的前因后果。心腹回禀他才知道是在中元节，澄明陪着南楚诚王世子舜月去道馆为母祭祀，被无上真人远远看了一眼。
就给他当即下了批语：此子满身煞气，命里含刑克之气，若没有运势及天命硬之女的福运护持，必会孤寡一生。如今命冲喜神，早婚必引煞气刑克妻子。纵然身边桃花再多，也会被煞气所伤不长久，还会祸及家人离散。而且你和舜世子二人的命理有些渊源，竟然是相辅相成互补的绝佳人选，若为一家人对彼此都有很大裨益。倒是身边的舜世子运势先苦后甜，虽然经历些小波小澜，却会娶到天下第一旺夫才女，一生幸福顺遂儿女双全。
舜月当即就心花怒放，原来心里对商流火的心意满怀忐忑的心，听了无上真人的一番话，一颗石头落了地。立刻让三升添了一大笔香烛钱，高高兴兴的和郁闷的澄明回了平京城。
无上真人是世间难得的得道高人，除了王室人，一般人是不会给随便批命的，除非遇上有缘的人，他的谶语从来不是无妄乱说。
窦占雄派人查的明明白白，没有外人和阴谋等外因算计，而是事情真相如此。对于父亲查证的这个结果，窦玉婵是不能接受的。那她这五年的倾心等待算什么？
当初定亲也是找人合算过二人八字的，虽然不是无上道人亲自给合算的，为何就没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批语传闻。她总是不能说服自己接受，自己不是澄明命中人这个说法。
窦玉婵心中又怨又恨又不甘心，人一旦钻了牛角，就会失去清醒的理智，做出一些匪人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