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卷二··初见雷神（下）
传说中的人界真雷天尊在两千八百七十六年前历三次天劫而成圣。却不知这活了数千年的天神究竟是何等模样。
这戴着神冕的少女期待着，现在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黑色短发中年人模样的男人，他披着黑色齐腰披风，穿褐色宽松的长裤，上身却因天气炎热而只穿了一件白色正装，脚下是褐色皮制的长筒靴，整个人看上去挺拔而威严，拥有罕见的九尺身高。
“你果然带着她来了，斯沃德。”那九尺高天神只是雷电打动一次，迅地便越过那石阶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咫尺间，这神祇身影更是庞大，甚至她头顶才及对方中线，连原本高峻的剑神在他面前都显得有几分矮小。小香顿时鞠了一躬，“拜见雷神天尊！”
“你就是阿尔克洛斯看上的那个小姑娘，”魏巍雷神垂眸，用神光扫视了她一眼，从她头顶那簪状神箭中，一絮神语顷刻入耳。他细细聆听，当即知晓了她的来意，“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居然能扛住这两件神界造物的重力，难怪我那乖孙会这么喜欢你。”
小香知道他说的是佩德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复。依旧保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势。
“抬头吧，让我瞧瞧你的模样。”
仿佛这才有了勇气，她缓缓仰视这传说中的神祇。
和斯沃德一样，第一次看到少女去掉重纱后的姣好面容时，纵然是天界雷神眼里都呈现出了难掩的讶色！不过那并非流于表面，而是他们都透过她的外表看到了另一个天界女神的身影！
那就是上届裁决剑神！神界最强高阶天神之一！
“剑神，哦不，你和上届剑神是什么关系？”雷神恍然，有那么一霎的惊愕，但只是眨眼间，他再度恢复了平静。
“虽然师父从来不提我的身世，但我大概能猜到——您口中的上届剑神……就是我妈妈。”是的，外貌上拥有如此高的相似度，极有可能就是亲子关系。这点黑发雷神自然也很清楚。
“母女么，难怪和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让我看看当年名动天下的剑神之女究竟和她有几分相似吧。”雷神爱德华一世霍然抬手，一个电光煌煌的金黄色锤子就那么应运而生，且不断旋转，最终变得有她半个人那么高大。然后几乎是“咚——”的一声巨大震动，咫尺间那种猝如其来的可怕震响诚是惊了她一错，恍然察觉那只是单纯的锤子垂直落地的声音。
“你不是要找我打探修行地点么，拎得动我的‘真雷圣王锤’，才有资格说话——你该明白吧。”
小香看了眼此刻漠然的两个天界神祇，也不多话，径直触了触那电光闪闪的真雷圣王锤——果然，那上面附带了很强的雷电属性，但连星制作的连横丝手套恰恰能免疫这种强度的雷电威力，这不仅令她十分惊讶，也突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你这手套很不错，居然能隔绝我神器上的雷电，这是你师父制作的？”
那一刻，他们倒是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另一个女人，西落神宫宫主夜凌云。
不过小香的回答却让他们都很吃惊，“不，师父的制作技巧固然超凡脱俗，但这件连横丝手套却是我二姐制作的。她叫连星，对制造神器方面情有独钟，天赋非凡，这件手套便是她六岁时送给我的，刚才您俩也都看到了，堪称神器。”
“想不到西落神宫还有这样不世出的良匠，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和你妈妈情同手足的另一个人。如果你能拎动我的神器，我可以帮你那位姐妹引荐给欧阳治，如何？”
“真的？！”如果连星在这，她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大陆第一的锻造大师欧阳治，是许多良工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绝对神秘人物。那么就把她那一份也加上好了！小香不由浑身一阵兴奋。
这雷神锤分量不下万钧，也就是近三十万斤重，不过这股重量还不是她的极限，因为这股重量，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就拿月神大瀑布来说，她从六岁开始就慢慢能在那股巨大冲击力之下坚持修行了，一开始是立居合，九岁后她就能在瀑布下尝试深蹲、禅定，不过三姐妹中也只有她能做到。这不仅是因为她的天生神力，还有可怕的身体强韧度，不过论身体强韧度，素蓂同样不逊色于她。
现在只让她拎动这万钧重锤，便答应给连星引荐，这简直不要太高兴。
“这点尽管放心，你且试试能不能拎动我的圣王锤。”
“好。”只是微微合眸，一股岚岚的雾气忽然在她四周缭绕而生，再睁开那双眸子时，她的双瞳一边泛着绯色神光，那赫然是爱神青睐，爱神之力；另一边却是氤氲着和这雾气一般的纯白雨汽，那居然是雨剑剑魂！
双重神力！
雷神对这两股力量自是再熟悉不过，但更令他惊奇的是她的神冕上随之出现的三环，两白一蓝，星形环代表与她的剑魂对应；心形环源自她的爱神之力；那么，最后的蓝色三重浪环就是她觉醒的第三股平行神力，那居然是真正的蔚蓝色海神光环！
想不到这十三四岁的剑神之女竟然已经具备了和当年三叠魔神一样的潜质！这一点倒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正想着，那头戴三重光环，身兼双神之力神裔少女双手已经紧紧握住了他的真雷圣王锤，只是低呼了一声，那数十万斤重的黄金锤就那么被她瞬间举过了顶心，然后她甚至还挥舞了几下，才重新放下。
这原本是他日常极其普通的一种操作，但若是换做其他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这神器在他手里不过万斤，但若是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持拿，那重量或许远不止三十万斤，而眼前这神族少女却能在全力以赴的状态下轻松挥动它，那简直是大地血脉的奇迹。
“不错！不错！”此时此刻就连剑神斯沃德都跟着他主动鼓起了掌来，“如果你不是剑神的女儿，我都很难再找到第二种理由来解释你身上的现象。”
其实，现在的小香也开始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绝对不是仅凭天神血统就达到了这种境界。这身后无数次的努力，无人知晓，也无需人知晓，她就是她，不是剑神，也不是剑神之女，她从来都只有一重身份——那就是西落神宫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弟子，名叫小香。
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多年来对她的身世只字不提，因为剑神之女的身份固然耀眼，但有了光环自然就有了阴影，而没有谁愿意活在上一代的光环抑或是阴影之下被人无休止地诟病或攀比下去，她正是如此。
她只是登时一声怒吼，若不是她及时收住了突然暴走的神念与神力，只怕这小小的雷神洞府就要顷刻坍塌。
也是这突如其来的瞬间，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失态，的确，就算是作为天神的他们也不愿意被人频繁拿去和自己的先辈做对比，又何况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呢。
“抱歉，我失态了。”她吐了口气，却是忽然一笑，眉眼如月。好像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是我们失态了。”雷神与剑神不由相视一笑。
“你很有意思。如果你想突破神帝境的话，以后每天的日落时分就来找我比试比试，等什么时候我满意了，就带你去下一个地方修行，如何？”
“谢谢天尊！”小香顿时顿首拜谢。
“那你这是要收徒弟呀？”剑神隐隐打趣道。
“我想收也要这小姑娘愿意啊。”雷神倒是顺水推舟，“人一生可以有很多位尊师，只是我成不了她的第一个老师，也很可能不是最后一个罢了。”
如果说连这种暗示都还不明白，那么她就不是小香，“真的么……弟子拜见师尊！”她旋即又连续叩了九叩，眉宇见血。
如此，剑神便拍了拍好友的后背道，“恭喜了，老伙计，这么好的徒弟让你给收了。”
雷神也是不住大笑了起来，一抬手便使神力扶她起来，“你很聪明，我很喜欢，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跟随我修行吧，之后我会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修炼，不过去那之前你需要破神帝境第六重达到归墟境才行。”
“是，弟子谨尊师命！”她即刻允诺。
“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也行了拜师礼，那为师现在就先教你三招。”雷神猛地严肃道，“你现在看好了——”
“第一式——海天逆流式！”雷神当即一跃而起，浑身倒转如斗，金风猎猎之际，忽然电闪雷鸣！
小香凝视着眼前巨大的金色龙卷风出奇，一刹那险些被卷进去！索性剑神的不动金身一把按住了她，才险险让她躲过一劫。
但显然他才只是简单的演习而已，若要动真格的，只怕这种大范围的绞杀招式一瞬间会令周围环境风云变色。
只是持续了片刻，那股金色龙卷风便骤然收敛了去。
“使出海天逆流式，要诀就是首先用神躯快速搅动空气，产生极强的空气对流；其次是头下脚上的加速旋转形成中心旋风与上下温差；最后是将这股巨大的旋转动能瞬间爆发出去！就像雷电风暴一样！这三步你记下了么！”
这倒是和她击败冥界三头鹰神的旋度切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小香沉思了片刻，即刻拱手道，“弟子愿意一试。”
看一次就有所领悟，黑发雷神倒是想见识见识他这位首徒究竟还能带给他怎样的惊喜，“有志气，那就演示一下吧。让我们好好瞧瞧。”
“是。”她抬眸，雨神模式幡然而出，同样是一跃而起，瞬的在她身后的四对羽翼作用下迅速以雨剑为轴旋转了起来！因为下半部分旋转剧烈程度远远超过上半腿部，所以一股升腾的气流瞬间形成，很快也引发了中心的雷暴现象，但现在的她有爱神三重冕和爱神之力兼半神之躯三者庇护，纵然是天雷也不再畏惧。
“好，收住！”见她已经使出了海天逆流式的雏形，雷神霍然制止道。不然他真不知道他的凡间府邸还能不能保住。
小香也似乎悟出了些许门道，便及时停止运行神力继续旋转。这一招和她的旋度切剑虽然有类似之处，但旋剑是一个平面范围技能，可雷神的海天逆流式却显然是一个立体的空间范围杀伤技能，显然更胜一筹。且旋剑需整体呈圆形转动，但海天逆流式只需以自身为轴旋转，发动条件也简化了不少。换言之，若再碰上像冥界三头鹰神那样的强大对手，她再不需要从固定的角度切入，只需自身施展这攻守兼备的海天逆流式即刻击溃它！
不过这一招的不足就在于攻击范围十分有限，否则那就太完美了。
“你的领悟能力惊人，但刚才如果你张开雨剑旋转，攻击力和攻击范围势必会更可观，不过那会损失一些平衡感，所以你可以按照我说的方式去改进练习，相信那将会是令人心动的一招。”
“嗯！谢谢师父指点！”小香好像也是这时才发觉他说的有道理。她当时只是下意识就把雨剑朝下当轴转动了起来，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好，接下来是第二式——炼魂百击！你看好了！这是雷部大神的一种范围乱杀技能！”
雷神示意他们后退，然后猛吸了一口气，一刹那，他头顶六重叠加神环都显现了出来，那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六重叠加神环！
只是打开爱神青睐的刹那，雷神便已经以一种快到无法想象的速度击打出了一百锤。甚至连爱神之瞳都出现了短暂的视觉残象。那是真正的电光火石。
“看清楚了么？”雷神一收力，所有残像顷刻消失，“现在用你的雨剑代替我的雷神锤试试。这招的要诀就是快和乱。”
快和乱……
小香若有所思，立马同时切换雨神模式和四翼天使模式，这两者就是她最乱和最快的两种形态了。
首先同样是凝聚三环神力，然后一瞬间假想无数目标挥出一百剑。
“嗯，你可比我当年聪明多了。”雷神看了不由赞叹，“当年雷部大神教我这招整整花了三天，想不到你倒是一眼就领悟了八成，真是可怕。但你只挥了一百剑，明明可以挥出更多剑，一百只是一个虚数，也是我个人在一瞬间挥动雷神锤的极限。现在你明白了？”
小香倒是忽地有些不好意思，不仅是因为雷神直接的赞扬，更是因为被看破的尴尬。虽然一百剑接近她的极限，但的确还可以多挥出不少剑，因为雨剑之于雷神锤那可是不言而喻的轻盈。
她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然后雷神继续教她第三式，“这最后一式，叫‘极限八锤’，就让斯沃德这家伙陪我演示一下。”
闻声，金发剑神倒是做难了，因为这雷部的“骨折八锤”他可是领教过的。
“怎么，你怕了？”雷神倒是挑衅道。
剑神只是转而一笑，“也好，闲得无聊，皮痒求锤。”
于是他们同时亮出神器，迅速在九空之上火拼了八次，那两股神级力量涌动搅扰得脚下的石块都频频颤动。
小香看得很清楚，雷神挥出的八锤是由上而下的若干道折线轨迹，且从力量涌动的光圈看来，那还是连续不断的八次叠加锤法。
这样的锤法，她自问目前无法得其精髓。
这时，他们也酣斗了下来，恰好停手。
“怎么样？这极限八锤的手法可是我琢磨了很久才悟出来的。你可以用剑和他试试。”
小香只得苦笑了笑，“师父这八锤的手法我只怕很难短时间内学会，就不劳烦剑神大人陪我练了。”
“怎么，你不学了？”他霍地有些愠色。
小香却是断然摇了摇头，“不，我想我有更合适的对象供我练习这极限八锤。”
“哈哈，你这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雷神猛然一笑，“你想在明天的二阶神试上用上。果然很有想法。”
再次被看透，小香顿时一片赧然，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快回去吧，明天我等着看一出好戏。”雷神说完便转身，拍了拍剑神肩膀，笑得老谋深算。
“那弟子先行退下了。”小香拱手，不好意思地讪笑笑，赶紧御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