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烛堡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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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亡者的自白

就这样一手握枪一手持手机照明踏入林地,直走到弄臣身旁甄澄也没想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带了什么引起这方诡异的避让。

不过终归是好事,让她至少得到了尝试自救的基本条件。

对于逃生的思路甄澄十分清楚。她不知道山林中的异变会蔓延开多远,但无论如何在没有载具的情况下想要凭一双腿走出去都太过危险了。

或许因为不明原因,蔓延的诡异本身真的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但她可不认为那些变异了的野兽甚至植物都会完全失去攻击活物的本能。奥利匹斯脚下的山林,可是有狼和野猪的。

唯一的出路,就在异变的源头。

甄澄不认为悖影现象会毫无诱因地凑巧发生,尤其是在亲眼见到一切异常发生于弄臣戴上面具的那一刹那之后。

如果能摘下面具,或许能够阻止甚至还原这方大地发生的变异。即便不能,那么根据先前怪物的反应来看,黄金面具所在之处至少是个可以躲避周遭变异生物威胁的“安全”场所。

就这样稳步向前,甄澄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毫无阻碍地接近到了弄臣面前。

近距离观察,他的身体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灰雾。整个身体变得缥缈不清,又看不透人体本应有的颜色。一阵阵异嗅从面前的躯体上飘散出来,混杂着四周树林中萌生的那种枯死腐烂才会散发的臭味让人恶心。

甄澄怀疑这人身体的性状已经发展了改变,否则也没理由被陟石轻易扭下一条胳膊来。

她握着手枪,尝试着用枪筒将面具拨开。结果在手枪接触面具的一瞬间,锈蚀便顺着接触的位置开始迅速蔓延。

甄澄慌忙扔掉手枪,下意识想要避免枪柄上的锈蚀蔓延到手握的地方。结果脚下一动,好巧不巧踩中一块被雨水冲刷变得稀滑的泥土,整个人就这么向前翻倒过去。

十三小姐可没有什么隐藏的功夫,这一摔就结结实实和眼前那坨变异到让人看一眼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人体撞了个满怀。摔倒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已经徒手按在了面具上面。

直到趴倒在地满身是泥的甄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活生生将黄金假面从弄臣的脸上薅了下来。

有趣的是,只感觉指尖些微冰凉,却没有更多的异样。明显已经被激发超凡力量的黄金假面并没有如甄澄担心的那样像污染弄臣一样影响到她自己。

若说有什么影响,那似乎就仅仅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乖离,宛若一丝冰气顺着手掌流入体内,接着无声无息地流转,最后汇聚在整个脑阔,让人隐隐有些头痛。

勉强着从淤泥中支起身体,甄澄第一眼正对上被自己扑倒在地的弄臣。随着面具的剥离,他身上那诡异朦胧的灰雾已经散去,留下的却不再是那张古典绅士般的英俊面孔。

面具下面,是一张五官完全错位,扭曲到难以言喻的面孔。虽然这种扭曲似乎尚未影响到弄臣的生命,但却已经达到了完全失去人类基本形状的程度。一瞥之下,甄澄甚至开始感激起有这么个憨货替她实验戴上面具的后果。

在甄氏情报机构的记载中,世间让人开启超凡之道的方式多种多样,但绝不存在仅仅踏出第一步就要被扭曲成这种鬼样子的记载。

所以显而易见,把面具戴在脸上并非这件奇物的正确用法。

不知是不是真的如甄澄所猜想的那样,在她扑到了已经昏迷并且明显变异的弄臣并意外夺下黄金面具之后,周遭的诡异似乎有所收敛。

已经变异的树木植株并找不到还原的趋势,但刚刚还像蠕虫蛇蟒般贴着地面蜿蜒蠕动的腐败藤蔓现在却老老实实地像正常的植物一样趴在地上。

甄澄狼狈地想要爬起来,然而脚下一滑又要拍在地上。正当时,一只手臂将她拦胸抱住,阻止了甄小姐再一次凄惨地与泥水亲密接触。

“……是你?!”

被轻柔地扶起,甄澄便见到了那张今日方才初识,但任何人只看一眼定会终生难忘的面容。

大雨中,淤泥地里,散发着腐败气息的诡异扭曲的树木荆棘下面,银发少女孑然而立。她的长发与连衣裙上没有任何水渍,她的鞋袜上也不沾半点泥尘。

近在咫尺的面庞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邪异微笑,一股不似当世的陌生幽香飘来,盖过了四周草木枯败的异臭。

甄澄被扶起来,本想问一句“你也凑巧被突发的诡异困在这里?”随即她意识到,自从陟石用火箭筒断路再到弄臣用金面具激发异变,今晚绝不可能再有车辆经过这里,便改了口道:

“你也盯上了这件奖品?”

显而易见,曲芸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一切诡异爆发的中心,那必然是早就有所图谋故意来到了这里。

甄澄说着,想要给对方看手中的面具,一抬手却抓了个空。接着她吃惊地发现原本还好端端被自己捏在手里的黄金面具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对方的手中。莫不是被她借助扶自己的机会顺手摸了过去?

“你是超凡者,我抢不过你,”甄澄坦率地摊开双手,并没有一丝到嘴肥肉被别人叼走的不忿: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轻易戴上面具。这东西的力量十分诡异,即便是你也未必就能平安无事。如果你不打算画大量时间精力研究……”

“依子,十分了解这件东西。或许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它……”曲芸笑眯眯打断了甄澄的告诫:“都是她告诉我的。”

“谁?”甄澄闻言一愣。

“哦,她是一个今晚帮了你不少忙的故人。一个你素未谋面,但彼此却如此相似契合,几乎宛若一人的少女。”

曲芸含笑说着,弯腰从泥地里捡起了什么东西。她的手指探入腐败的污泥,却仿佛与林中的扭曲变异不在同一个维度,再抬起时依旧不染纤尘,连带着手中之物也仿佛刚被清水洗过一般崭新无垢。

那是一张卡片。漆黑底面上简短的两个烫金单词像死神的律旨般萦绕着一种不祥的压抑:

壹-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