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乐极生悲了
平梁城是大魏南方最为繁华富庶的所在,作为平南王府世居之地,被历代平南王打理得很是不错,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富庶太平,比之大魏都城凤安也不差半点儿。
夜色中,偌大的府宅恍若蹲伏的一只巨兽,正在悄悄磨着利爪,伺机就要扑上来将你撕个粉碎一般。
徐皎躲在墙角的暗影处,望着前方府宅阔大的府门,脸上却是半点儿血色也无,在夜色映衬下,惨白惨白得,如鬼一般。
府门上方悬挂的写着“平南王府”四个烫金大字的黑漆匾额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朱漆大门上刺目的封条昭示着这座煊赫几代的府宅为何如此冷清萧条的缘由。
最要命的是这府宅四周看守之严密,就连院墙里也隐约有火光闪耀,这是就等着人去自投罗网呢。
徐皎好想转头就逃,可是……逃不了。
苏勒对着她微微笑,“走吧!徐二娘子!”
“苏郎君,这么多人呢,咱们怎么进去?”徐皎强扯出一抹笑容,试图以理服人。
“这个无需二娘子操心,我们自有法子送你进去,只进去后该往何处去寻东西,二娘子心中要有数才好。”苏勒仍然是彬彬有礼的笑容,语气却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
半刻钟后,徐皎被人拎着直接飞上了墙,又从墙上被拎了下来,深刻体验了一把高空速降时,她终于明白他们的法子是什么了。
若非知道叫出来的下场是什么,她也不至于咬得嘴出了血,下了地还在两股战战了。
可惜苏勒虽比赫连恕稍稍懂得怜香惜玉那么一点儿,也只是一点儿而已,不过等她缓了一下,就笑着对她比了个手势,意思再明白不过——请吧!
毕竟是经历过穿书,又被赫连恕锤炼过数番的人,徐皎的心志比想象当中强大,又连着深呼吸了两下,自觉平复了些许,在苏勒催促的眼神下迈开了步子……
“等等!二娘子,那个方向是去茅房吧?”苏勒狐疑地望向她。
徐皎额角倏地抽紧,强绷着一张正色的脸道,“越不可能的地方越要去找,实不相瞒,我爹就喜欢将要紧的东西藏在茅房里。”
苏勒惊悚地瞠圆了眼,平南王喜欢将要紧的东西藏在茅房里?藏在哪儿?茅坑里吗?
好在,徐皎并没有让他们将茅坑翻个遍,只是毫无疑问的,他们在茅房一无所获,又接着去了另外几个旁人认为绝不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一样什么也没有找到。
晚风悠悠吹,夜色点点深,凉不过苏勒的心。
“徐二娘子……这东西到底可能藏在哪儿?再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只怕要找到天亮去了。”他终于是忍不住压低嗓音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徐皎满脸的无辜又可怜,“我爹藏东西又不会告诉我,何况我连那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找?偏偏我跟赫连郎君说了,他又不肯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苏勒额角的青筋都忍不住暴起,闭了闭眼睛,这才勉强又能笑出来,“可找不到东西二娘子准备跟阿恕怎么交代?而且这天色不好,一会儿怕是要下雨,咱们还是得抓紧时间吧?下一处咱们到哪儿去寻,二娘子还是快些拿个主意。”
“奇怪了。难道这回我爹偏偏反其道而行,像别人一样,将东西藏在书房了?”徐皎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抬眼一瞥苏勒,“苏郎君对我们府上这般熟悉,可知道我爹的书房在哪个方向?”
苏勒额角的青筋终于不负众望地蹦跶了起来,错着牙道,“徐二娘子,这不是你家吗?”
“可是……我天生就不怎么会辨别方向,在我家也一样,你也瞧见了,我家太大了,以往都是有婢女寸步不离跟着我的,否则我就会迷路,这事儿你家赫连郎君也是知晓的,未曾告诉你吗?”徐皎眨巴着眼望着苏勒,委屈又可怜。
阿恕知道?他可未曾说过!不过,真是没见过路痴成这样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这边请吧,徐二娘子!”
又转进几个院子,进了几处厢房,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哪怕是密室,也被找出来,翻了个干净,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全都没有了。
书房里更是一片狼藉,找了一会儿,徐皎叹了一声道,“苏郎君,你也瞧见了府里的情况,若是东西果真还在这府里,只怕也早被找到,已经轮不到咱们了。”
苏勒狐疑地看着她,徐皎急道,“难道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敢骗你们不成?再不走,天就真要亮了。”
半晌,苏勒终于是点了点头,“走吧!”
徐皎翘起嘴角欢喜起来,可转眼就是乐极生悲。
不敢亮起烛火,他们一直摸着黑,偏偏今夜连月亮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她一时不察,撞到了身边的东西,直到“嘭”的一声响,才发觉踢到了近旁的一根凳子,非但将凳子踢翻在地了不说,她也是直接被绊倒,跌在了地上。
四下里安寂,这一声,太过突兀。
事情发生得突然,苏勒一时愣住,直到听见隐隐的喧嚣声传来时,才对边上跟着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行了个礼,便是冲了出去。
“快走!”苏勒伸手将徐皎从地上扶起来,他的手下将人引开,他们就要趁这个时候,快些逃出去才是。
一道闪电在这时将深暗的天幕扯开了一道口子,“等等!”
就趁着那一瞬的光亮,徐皎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地上那一片狼藉之中,瞧见了那一株被摔在地上,泥土与碎瓷溅了一地,又被人踩踏过后,枝叶零落的茶花......
茶花?徐皎陡然想到了什么,眼里极快地掠过了一道亮光,爬起身来,冲过去将那株茶花捧在了手里。
“走!”苏勒快步过来,将她一拉,两人转头冲进外头深浓如墨的暗夜之中。
闷雷声声,越响越近,不时有闪电在天边亮起……
房内,窗户大敞着,带着潮意的夜风从窗外涌了进来,吹得烛焰忽闪了一下,明明灭灭的光映在赫连恕硬朗的面容之上,显得斑驳晦暗,可那光却未曾透进眼底,丝丝缕缕如没深潭。
他转头望向窗外,夜风不知何时大了起来,那潮意化为实质,随风直落到了脸上,点点润湿。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