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木师弟所言属实
“师姐,多谢了!”云渺看着面对的清丽女子,收剑行礼道。
对方的确是对她起了杀心,却不知道为何剑招忽变,已没有之前那般出手狠辣了。否则以郁觉寒的修为,元婴对金丹的等级压制,她要赢对方,还真没有如今这般容易。
郁觉寒也收回了本命剑,拱手道:“师妹,抱歉!”
这二人前一刻还打得不可开交,这会儿一幅握手言和的做派,台下的大部分人都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谷华净捋着长须,朗声道:“打完了,就回去商量正事吧!”他说着站起了身,台上的二人也应声已走了下来。
池棠拍了拍两边的师弟,“好了,我们也该做正事了。”他当即又抬目看向身后的新弟子们,“你们也休息一天了,今明两日的训练延长几个时辰吧。”
掬泉阁内立时响起了一片哀嚎,云渺他们就在哀嚎声中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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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问星阁,屋内早也恢复如初。
谷华净坐在上首,舒坦地喝了一口刚泡好的龙井。
“师妹,我之前的举动,还望你原谅。”
这一路上,郁觉寒都在为她出手攻击云渺的事道歉,把云渺也弄得有点迷迷糊糊了。
谷华净靠在椅背,不经意道:“你把你师妹想得也忒小气了些,她是巴不得有人与她比试剑术。但是觉寒你,这次太冲动了。”
前一句话是在安抚郁觉寒的情绪,后一句话则是包含了些许怪责之意。
郁觉寒也不反驳,垂眸道:“是师尊,弟子一定谨记教诲。”
云渺见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只觉此事恐怕不是郁觉寒一时冲动那么简单。她正想着,谷华净那边就喊她了。
“渺渺,你此番误入的那个虫洞又是个什么情况?”
云渺的联络石虽被那群捣蛋的月溅鱼在芥子袋中用雷电给击碎了,但她自己在翻找芥子袋时,找到了一颗影像珠,当即把虫洞内的情况记录在了影像珠内。
影像珠被云渺抛向墙面,随着“砰”的一声,墙面上现出了一段画面。
透明石块内细小黑点,石壁上缓慢挪动的双臂石兽,洞口处的萤火虫阵法。
余下的三人见状,俱是大骇,其中以郁觉寒的反应最为激烈。
这五年来,她在九溪从未与人提过自己的过往,她尽力把心中的怨恨与痛苦发泄在任务之上,她不断地接取任务,斩杀妖兽的手段也越来越凶狠。
莫说是北陆内的普通人,连一队的同门瞧见她当时沾满血痕的面容,也不禁心生惧意。
有几个心肠软的师弟师妹遇到那外型小巧可爱的绒毛妖兽,非但不忍出手斩杀,还反过来指责她残忍歹毒,全然忘记了能上斩杀任务的妖兽都是为祸一方的凶兽。
郁觉寒紧握拳头,指甲掐进血肉之中。
谷华净将郁觉寒的反应看在眼中,这次,他没有出声斥责,只是摇首长叹道:“觉寒,此事是你来说,还是为师代你说?”
郁觉寒调整了一下情绪,呼吸平缓,抱拳回话道:“师尊,五年前的灭门一事,觉寒最为清楚,还是让觉寒替师妹解惑吧。”
谷华净当下点了点头,由郁觉寒自己去组织语言。
郁觉寒心神已定,面上又重现了笑意。她在九溪以凶恶出名,可她的面容生得十分温婉,语声也是轻轻柔柔的。她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尤其是她的笑容,亲和得令人舒适。
在一众女修当中,也许不算最亮眼的,若没有遭逢巨变,以她原本的性子,应当会有许多的朋友,得到众人的青睐。
“当年还是得师妹相助,我才能顺利到了九溪,我一直都未能向你道谢。多谢你了,师妹!”郁觉寒郑重地朝着云渺行礼道谢。
几瓶丹药而已,对方竟一直记挂于心。云渺明白郁觉寒的内心深处依旧是柔软细腻的。而一个人若想要好好活着,就必须要学会坚强。
云渺也不客套,点头受了郁觉寒的礼,对方这才正色着讲起了那段往事。
玄洄宗地处北陆偏西的滨州,由于北陆与西陆之间隔着中陆,云渺也没有料到那所谓灭了玄洄宗的妖兽正是这虫洞内的虫兽。
“我是看到那法阵上的萤火虫,才知道。”郁觉寒面上陡然有了愧色,“攻击师妹是以为你的伤是被那状似萤火虫的虫兽咬的。”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木遗面色登时一黑,居然说他是虫子?
云渺用手指尖挨了挨红肿的伤口,尴尬道:“应该不是吧,是我和木师弟一起不慎撞到树上所致的。”
谷华净活了几百岁的人,在爱情上没有开花结果,却也从云渺二人的面色上看出了端倪。心知此事与虫兽绝无关系,也非云渺说得那般简单。
他随之一声轻咳,“这个伤势的原因就不必纠结了,这萤火虫与最初的虫兽有异,因而我们也没将此联系到一起,如此看来,也许还有不少的隐患,我们尚未发觉。”
“难不成被虫兽咬了的修士会…”云渺心中忐忑不已,不禁朝木遗看了过去。
就郁觉寒当时展现的杀机来看,被咬了的修士只怕不是死了那么简单,而江放正巧被虫兽咬了。
至于云渺当时在莼河镇的伤势,则是与虫兽对战不慎擦伤所致,并无大碍。
郁觉寒嘴唇动了动,悲痛与愤怒同时出现在脸上。
“最开始被咬的正是与我十分亲近的一个师弟,他抓那些萤火虫是想等我闭关出来,亲手送与我的。可等我结束闭关,他对我已不似以往那般了。我当时以为他是孩子心性,失落却也没去在意,怎会知道他那时死了,操控他身体的只不过是一个虫子。”
说到此处,郁觉寒忽然双手捂住了脸颊,“我杀他的时候,他身上都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只虫子从他口中飞出,整个人就真的像是一层皮掉在地上。”
云渺留意到郁觉寒颤抖的双肩,上前几步,轻抚着对方的后背。
郁觉寒放下了双手,细长的睫羽上还有几滴泪珠。
“我时常想若我能早一些发现他们的异常,至少不会是这个结果。我妈妈是自毁的,她拉着我爹爹自曝了内丹,叫我跑远些,千万不能被咬。若是被咬了,也不能把身体让给那些虫子。”
整个玄洄宗除了郁觉寒,竟然都被虫兽给控制了。若不是郁母注意到了丈夫的异常,叫郁觉寒逃了出来,这件事还不知何时能浮出水面。
“我特意让雁飞真人挑了一些嘴严的弟子,命他们焚烧了玄洄宗上下人的尸体。同时,派去的弟子们回来还要检查伤势,以防被那虫兽偷袭了。”
谷华净此举不但是顾及玄洄宗的颜面,也是担忧此事传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到时人人自危,彼此之间只有提防,没有信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玄洄宗的虫兽寄生与涟阳那时似乎又不太一样,涟阳的虫兽是越战越勇,拿他们升阶来了。玄洄宗的虫兽则是寄生在人体内,吞食修士的灵力与修为,无论哪一种就叫人觉得可怕。
“师尊,那如今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个虫洞?”
云渺心中波涛四起,这一整个虫洞的虫兽可不比玄洄宗的弟子少,它们一旦飞出虫洞,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我打算借黎曚的仙器鸱翎弩一用了。”谷华净叹息答道。
他目中的无奈,云渺岂会不懂。谷华净倒不是在意面子的人,属性克制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但他们如今对这个幕后人一无所知,只能向盟友寻求帮助,未免太过被动了。
“宗主,弟子也想一同前行。”木遗这时忽然开口。
谷华净只是诧异地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绝。
“在涟阳时,弟子曾得一位神秘道友相助,他给了弟子一块泥土和一个小丹炉,教导弟子如何除掉虫兽。”木遗不卑不亢地答道。
谷华净目光闪动,心中对此仍有疑虑。木遗是澉竹的弟子,他近日向对方问过不少关于木遗的事,总觉得与眼前之人有很大的出处。
木遗这一番话,也提醒了云渺,木属性对土属性也有克制作用。
她注意到谷华净目中的犹疑,当即替木遗帮腔道:“师尊,木师弟所言属实,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咱们此次能找黎曚相助,但虫兽以及幕后人,我们知之甚少,能一次解决自是最好。若不是不能,咱们难道要一直依靠黎曚吗?”
谷华净心头一震,“如此,两个方法都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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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遗提出的法子是想收集一部分的虫兽在丹炉内研究,以此找出与幕后人的联系。
旷心峰的弟子可不像其他峰一溜的水属性,木遗在峰内的内门弟子中挑了几个信得过的,拉了一个芥子空间,向他们展示了被炼化了的虫兽。
然后又找了一个土木双灵根的弟子分析季因书给他的泥土,希望能够找到同样成分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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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曚那边也很快派人带着鸱翎弩过来,由云渺去潼因镇迎接。
云渺不是没有猜想过黎曚会派何人过来,秋盛砚若没有因情伤黯然离去,也许会很乐意顺道见见自己的好友。
他的长姐秋意胧一直有参与宗门内务,来的多半是她。
没想到来的不是秋家的人,是黎曚的另一方势力展家的一对双生子。黎曚与九溪不同,每一任的宗主基本上都出自秋展两家。
好巧不巧,云渺恰好认识这对双生子,他们两个还都是黎曚少有的剑修。哥哥叫展天光,弟弟叫展天朗。
展天光是光灵根,身穿杏黄色长袍,朝阳照在他的脸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带着一层金色的光辉。只要见到他的人,都很难对他产生厌恶情绪,毕竟谁会讨厌光?
但就他的弟弟展天朗所言,他是一个极度虚伪、小气阴暗的人。
对此展天光只是宠溺地看着弟弟,无奈笑道:“阿朗,你这样是挑拨不了我和渺渺师妹的。”
比起展天朗,云渺的确更愿意与展天光同处。因为这个展天朗,他有点…不太正常。
展天朗不说话时,是红衣酷哥,一开口,就让云渺头皮发麻。
比如现在,他已挤开了要上前的哥哥,抽出了朗月剑,目光如鹰隼,嗓音略显低沉,“女人,拔出你的剑,你我再较量一次!”
云渺不禁揉起了太阳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结果。若是旁人向她挑战,她断不会拒绝,可这个展天朗。自从她第一次打败他后,他每次见面都要向她挑战一回。
这尚不足以叫云渺恐惧,真正恐惧的是他每次打输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众人面前求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