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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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24封信----大学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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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岳靖还没有回来,我边等他,边打开电脑看看是否有上官秋雪的邮件,这一阵子忙比赛,也顾不得给她写邮件了,可能是回来路上看见公交车上高中情侣给我的情绪,我又想到了高中的小雪。

庄老师:

你好!

我感觉你和小雪的故事要结束了!

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

我最看不得的就是分别,在你们兵荒马乱的高考前后,你们还能热烈的拥抱,热烈的亲吻,真实令人羡慕。

如果你们在这个时候感情能嘎然而止,何尝不是一种悲壮的美!

庄老师,不要怪我有这么残忍的期望,虽然我明白在当时,你一定是希望你们的感情能延长多一天,就是一天的喜悦。

可是按我的性格来说,我不怕轰轰烈烈的分手,我就怕岁月的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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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秋雪

你好!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和小雪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

上次说到我的高考成绩和预料的一样差,真是应了那句话“高考前你是祖宗,高考后你对不起祖宗。”

我实在是不能复读,可是又不愿就此流落社会,得找个上学的出路,只能选择民办大学,民办大学虽然不要求高考分数,但是学费奇高,进入大学不见得都能拿到毕业证,因为是宽进严出,还得像高中那样努力学习每一门科目,通过率远远没有公办大学的高。

后来我选择了一个西安的一所民办大学报了名,之所以选这个学校原因挺扯淡,由于自己爱好古典文学,古长安是诗词歌赋的诞生地,觉得这个城市很有文化。

在这期间我去找过一次小雪,在她家附近的马路上,我俩聊了聊。

“你既然选择了就去吧,西安估计挺好的,西部大开发的新闻天天报,也许以后机会不错。”小雪说得没错,在2000年前后关于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屡屡被媒体报道,是西部城市宣传的很好的噱头。而对当时高中毕业的我们来说,除了这个“西部大开发”的名词之外,根本不知道其他具体措施和细节,所谓的判断与扔色子猜点数无异,其实就是交给老天吧。

“你呢?”我问。

“我决定了,去一高复读,咱班很多同学都来这复读了,我知道的比如陈芸、徐秋娟、杜小甫等”小雪说。

“杜小甫这家伙,当时说的不复读,连书都烧了,这咋又变卦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可能考试后心态都变了吧,你不复读,也挺好的啊,我可以给你写信,打电话。”小雪安慰我道。

“那你就好好复读,争取明年能考个好学校。”

“再拼一年!”小雪坚定地说。

这次分别我和小雪没有拥抱,没有亲密的动作,甚至连手都没有拉,平淡得不像是要分别很久的样子。

2000年的暑假一结束,我就按照招生人给的地址,要去学校报到。

我要离开小雪了,每当想到这个事实我就异常难受,我们前途未卜,我们不知所终,我们天各一方,我们没有办法。

没有人送我,家人也没有送,我第一次坐上火车,第一次离开家乡,一个人奔赴未知而遥远的西安。

我相信我和小雪以后一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聚,我相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相信古诗词里描述的一切关于爱情的美好,我更相信这些美好一定会出现在我和小雪身上,我们彼此相爱,其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时间不是问题,距离不是问题。

我坐了8个小时的火车,下火车后学校的校车就在火车站等候,坐上学校的校车,拉到学校时天都黑了,接待新生的老师同学都很热情,妥善地安排了住宿。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在校园里转了转,学校地方很大,像花园一样很漂亮,到处都是新盖的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对我来说能了解的也只能是这些,然后我就去交了学费,大学就糊里糊涂地开始了。

同一个宿舍里天南海北的同学都有,说着不同地区的方言,大家陌生而新鲜,各自吃着各自家乡口味的饭菜,各自也有着各自的故事。

迎接我的第一个困难居然是水土不服,表现就是拉肚子,在军训的时候非常严重,好在自己身体底子好,吃药也算及时,也没有影响到军训,到军训结束的时候就基本正常了。

对于从十二岁上初中就住校的我来说,这一切都容易克服,特别是对很多人来说最不适应的问题----想家,对我就不是问题。

也许是我太小就住校生活的原因,早早就经历过了独立生活和丰富的社团生活,导致在各个方面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看到同学们由于想家而哭哭啼啼,为竞选社团一个芝麻小官挖空心思,甚至大打出手,为不会洗衣服,吃不惯食堂饭而愁眉苦脸,我觉得他们幼稚而可笑。就好比他们看到我笨拙地爱着小雪,思念着小雪。也觉得我幼稚而可笑。

晚上放学后,校园路边公用电话机旁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以大一新生居多,通过这一根长长的线给远方的人诉说思念,有的是给父母,有的是给曾经的恋人。

离家在外的孩子千万不要和母亲谈论想不想家的问题,你说不想,她会很难过,你说想,她会更难过。

安顿下来后,自认为成熟的我生活上确实独立而自由,最适应不了的是没有小雪的日子,深爱之人藏心不挂嘴,久念之人在梦不在眼,我们学会了告别,却低估了思念!

我无法排解对小雪的思念,经常在学校独来独往,站在无人的地方发呆,想象着小雪在干什么,我很快就知道我们教学楼大厅里有208块瓷砖,教学楼后面的从东往西第三棵树上花开了327朵,从二号食堂门口走到我宿舍门口需要850步,校园里篮球场上扫地的阿姨挥舞扫帚的次数不会超过700次就能把整个篮球场扫完。

是的,我就是这么无聊,或者说寂寞。

何为思念?

日月,星辰,旷野雨落。

可否具体?

山川,江流,烟袅湖泊。

可否再具体?

万物是你,无可藏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可以收到小雪的来信,虽然不多,但是收到信的日子就是最开心的日子,我会前前后后把小雪的信看上好几遍,想象着小雪写这些信时候的样子;我和小雪能通上电话的次数极少,小雪家里虽然有固定电话,上高三的时候我都打过很多次,可是现在小雪彻底住校了,想联系上她还是很有困难。

没事干的时候一般我也不在宿舍待着,我喜欢去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散步。

曾经有个周日的傍晚,我不想回宿舍听舍友们傻逼而幼稚的吹牛,一个人在教学楼后面走来走去,有个女生打着电话从我前面路过,挂了电话后那个女生跑过来问我:“保安大哥,你好,请问男厕在哪?”

我上下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心想这人变态吧,说我是保安就算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去找男厕所。

“保安大哥,帮个忙嘛,我对这不熟。”女孩还是着急的问。

“你才是保安!我不是保安。”我白了这女孩一眼,她才明白是因为把我身份弄错了,赶紧又给我道歉说;“对不起,我看你在这走来走去以为在这巡逻呢,请问教学楼男厕在哪?”

“这教学楼里走廊尽头就有男厕。”看她不依不挠地问,我还是给她指了路,我又补充一句:“对门就是女厕。”

那女孩听完我说的话笑得弯下了腰,我心里纳闷,难道我说的话,普通话不标准?那也不至于笑成这样,要岔气的节奏。

女孩好久才止住笑,直起身来说:“我问的是南边的方向,不是问的厕所的男厕,是南侧。”

原来这女孩是从从其他学校过来找她男朋友的,刚才接了电话,男朋友告诉她,让她去教学楼南侧会面,她闹不清东南西北方向,就一直问我教学楼南侧。

你看,这俩情侣不在一个学校,爱情维持的也挺好,还能互相来看看对方,我和小雪的暂时分开不算什么,我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在经常想念小雪的日子里,除了写信,我还能做的就是写下关于小雪的诗。

桥和水

如果我卧成一座桥

希望你是桥下的溪水潺潺

我固执地把自己想象成桥的模样

日夜听到你叮咚的呼唤

温馨与冷冽只有我们知道

小桥和流水彼此不用诺言

桥在时空里沉默

只有水声在记录似水流年

没有水的桥

月光都变得可怜

虽然你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溪

但对于同样不知名的石拱桥来说

已感恩万千

况且还会有那不知名的牧童

把栏杆拍遍

在校园里看到其他情侣出双入对的时候,我写下了《相思竹》

相思竹

就是那根清瘦的竹子

遭受了劫难

流下了几行苦涩的泪滴

心空着

也很失意

只能跳出几抹无奈的绿

每一对情人都在他旁边笑着

但无人理解他的孤寂

忘着圆月思索

伴着晨风哭泣

当无情的风雨打来

那沉默的瘦竹

又揪心地想着你

不同时期和小雪联系,能感受到她不稳定的情绪,可能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吧,对一个复读生来说,退路越来越少,压力一定比去年更大,在电话里有时候小雪也很开心,说话调皮活泼,还有难得的温柔,有时候就脾气就很大,心情很差。虽然远隔千里(后来我查过地图,整整相隔五百公里),但是小雪的喜怒哀乐决定着我的喜怒哀乐,甚至有时候我感觉小雪就要和我断了联系,当不知道什么原因,小雪误会我的时候,我焦急得不知从哪去解释,翻来覆去琢磨着小雪电话里疏远的口气,我委屈得写下《伤心的雨》

伤心的雨

在天堂伤透了心

抓一把云彩捂住脸

哭了

经一路风吹

改嫁到人间

尽管

忍着一肚子委屈

尽管

小心侍奉着土地

终究

终究还是零落成

脚下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