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求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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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得感谢昨夜的西凤酒，否则还真是睡不着觉。

四两酒抿完的时候，我给上官秋雪的信刚好也写完了，躺到床上一个梦都没做，一下子天就亮了。

天亮后，我和岳靖就去了店里，收拾东西，关店很容易，能二手处理的处理卖掉，不能处理的直接按照废品卖，很快就搞定了。

人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把原料变成垃圾。不记得是哪个名人说的名言，在我面对收拾出来的一大堆垃圾面前，更加感觉这话说的真他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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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店容易，找工作可是太难了。

岳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不再提起付烟莎，不再提起学校，又好像有很大变化，真的开始认认真真找工作了。

我俩首先看报纸上的招聘版，刚开始的时候，看着报纸上的大多数岗位自己都能干，什么行政助理，业务主管，文案策划，编辑，医药代表，网站开发，里面的工作内容描述都普通而简单，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胜任，然后给每个岗位都打电话约面试，一通操作下来，却发现几乎没有几个同意去面试的，即使有个别几个岗位同意去初试，初始后，也是在“回去等通知”的漫长期待中，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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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这样折腾了一个月，渐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再拿起报纸招聘版看，感觉里面的岗位哪一个都不敢去应聘，回观自己，其实什么都不会，就是一个地道的废人。特别是几乎每个岗位都有的一项要求：xx年工作经验。这一项要求就把我俩初试拒之千里，简直就是一个魔咒让我俩动弹不得，难以逾越。

诸葛亮出山前也没带过兵，女人结婚前也没生过孩子，为什么我们第一份工作就必须要有工作经验。

这是我和搭档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甚至开始诅咒，诅咒有这要求的公司全部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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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完了，工作还是得找，在密密麻麻的豆腐块般的招聘信息里，要是偶尔能发现一个写明无工作经验亦可，或者没明确写出要求工作经验的，我俩简直如获至宝。

比如有一个公司招聘储备干部的，就是这种。

我和接电话的招聘小姐姐约好面试时间后就赶紧拉上岳靖按时到了面试地点。

面试地点在一个酒店，乌泱泱地已经有很多和我们相仿的年轻人来面试，填了应聘表格后，工作人员交代，等待半个小时候公布结果。

我和岳靖说，看人家这个大公司，办事效率就是高，比之前的“回去等通知”的强多了。

结果很开出来----我和岳靖都被录取了。

工作人员通知，被录取的现在就去会议室参加培训，我和岳靖进到会议室才发现，这次招聘的录取率还挺高，刚才填表格时遇到的几个人，也都来参加培训了。

一个四十多岁，甚至将近五十的男人在台上给我们项目培训，西装革履，收拾得成功人士的样子。他从西安历史悠久的文化讲起，一直讲到当下旅游资源的丰富，西部大开发的良好契机。

项目大概思路我听明白了，就是他们公司推出了一张旅行食宿卡，一张卡售价1888元，拿着这张卡在西安的大多数就酒店和饭店都能打折。

为了突显这张卡的权威性，他还给我们卖了个关子“你们谁知道中国最贵的一辆车是什么车？”

台下一片骚动，面试者把各种品牌的好车都说了一遍。

“no no no。我告诉你们，中国最贵的一辆车是秦始皇帝陵博物院里存着的那辆秦陵一号铜马车，什么豪车都比不上这辆青铜马车，现在我们公司的旅游食宿卡上印制的图案就是这辆马车，拥有了这张卡，就是身份的象征。”培训讲师得意而自豪地揭开了谜底。

岳靖拿着手中的样卡，仔细观看，问我“庄老师，你看这图，和咱历史课本上印制的那辆马车一样吗？”

我看都没看，说：“一样，肯定是一样的。中国就这一辆，那还能印错不成。”

接下俩，培训讲师开始讲销售政策，绕来绕去就是给我们算账，卖一张卡提成888元，买我们卡的人，再卖出去一张，我们还能提成500元。只要我们一个月能卖出4张卡，在帮助买卡的4个人再各卖出四张卡，光提成一个月就有一万多元。

这是在2003年的西安，应届毕业生都在为找到个每月1200-1500的工资就庆祝的时代，每个月一万元的收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公司条件还相当优厚，不交一分钱押金，只管出去卖，只有一个条件，想卖这个卡，必须得自己先买一张成为他们用户才行，买卡就算入职了。自己买的这一张，也有888元的提成，相当于自己只花了1000元。

岳靖说：“我们就干这个吧，你看这赚钱多容易，还没有太多的投入，先办的这一张卡，自己还能用，随便再卖一张卡就收回投入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包出去卖卡。”

看到面试者纷纷上前登记买卡，入职。我拉着岳靖出来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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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出来透透气吧，我觉得我们被洗脑了，这是一个骗局。”我拉岳靖在马路边凳子上坐下，给他分析。

“怎么骗了？卖会员卡而已。”岳靖一脸不解地问我。

“你看，第一，他这张卡值不值这个钱，有哪些店可以打折？折扣是否是独有的，是否是吸引人的？真的好卖吗？第二，按照他们这模式，他们只投入制作了一张卡，几块钱，可一张卡提成发后，就净落500元。第三，让这么多求职者必须买一张，可是，这一张卡我们这些面试的谁能用得上，这就是强买强卖圈钱。第四，如果这卡这么好卖，为啥他们公司不招聘成有底薪的员工，慢慢自己卖呢？”

“你这么说，似乎也有点道理。”岳靖的热情减下去一半。

“你在想，如果我们买了这张卡，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么非常难卖，我们不干了，这公司至少卖给我们一张卡；要么卡我们能卖，我们会继续卖下去，他们轻松赚钱高额的利润，很快我们身边的熟人资源就会挖掘殆尽，最终还是不干了。再有他们这么大面积找人，每个面试者都录用，这本身就有问题。”我继续给岳靖分析。

最后，我俩决定放弃这看似诱人，实则是陷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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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遇到一个工作是不要经验，也不要钱，我俩也被录用了，很是开心，公司就一个人，说是外地公司在西安成立一个办事处，就一间10几平米的办公室，工作的内容是卖公司的大型机械设备给各工厂，上班第一天给我和岳靖每人发了个手抄记录本，然后说，出去拜访客户去吧，把拜访情况记录清楚，每天至少洽谈五家，下班前回来开会。

我俩出了公司门，面面相觑，一脸懵逼，我俩一个工厂的人都不认识，工厂的大门都进不去，连哪有工厂都不知道，拜访谁呢？即使进到工厂了，推销的公司产品是啥情况，我俩压根也不了解，连自己公司产品都没见过，仅仅是刚才在宣传册上看过产品名字而已。

这和把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直接扔到水里让自己扑腾一模一样，估计会有活下来的，但是我相信不会是岳靖和我。

我俩一合计，这事儿太不靠谱，还下午回去开会？开他娘的屁会，我和岳靖把发的记录本和宣传册又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再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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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一次招聘版，我俩就这样周而复始地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骑着自行车，跑遍西安西郊和南郊几乎所有的街道和办公楼，一无所获。经济也是山穷水尽，除了房租还没到期之外，吃饭都要成为问题。

“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我把岳靖手里的招聘报纸拿过来，放到桌子上说。

“走投无路这个词也许更准确吧。”岳靖无奈地看着我。

“我们的状况已经不允许我们这样找工作了。”我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岳靖，岳靖一脸期待地看我，等我接着说下去。

“现在就算有个凑合的工作，我们去上班了，发工资也到1个月以后，这个月的开销吃饭就是问题，总不能老借郑亚的钱，前几次借的都还没还呢。”我认真地给岳靖分析这形势。

“是不能再借了。”岳靖表示赞同，关于向郑亚借钱这个问题，虽然郑亚一直把我们当哥们儿，不以为然，借一次两次可以，这都借了十次，八次了，还是没有还钱的计划和希望，岳靖和我实在难再开口。

“所以，我们得找一个管饭的工作，现在除了工厂工人可能管饭，还有餐厅肯定是管饭的，咱俩去应聘服务员去。我们得把自己降低一个层次，先活下去吧。”我说了我思考了好几天的方案。

“这个可以，我们不能总想着找办公室的工作，以前我也这么打算过，做服务员我没问题，可我就怕你读书人的自尊心受不了。”岳靖笑着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靠，饭都快吃不上，哪还有狗屁的自尊，仓廪足而知荣辱嘛。”我没想到原来岳靖也想过这招。

“又酸上了。”岳靖说着又从新拿起桌子上的报纸说：“现在就开始，找饭店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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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岳靖就在报纸上发现了一个机会，一个新饭店要开业，招聘传菜员，我俩收拾停当去面试，饭店名字霸气侧漏，叫满汉全席。面试我们的却是个上海女人，据面试人介绍，BJ满汉全席需要在西安开家分店，日常管理全是上海过来的餐饮管理团队，饭店场所是西安的一家老板，算是三方合作的一个项目。

面试的时候就在饭店里进行，饭店装修的古色古香，全是满清风格，菜品是BJ清代宫廷菜，服务体系用满清的宫廷礼仪，要打造独特的饮食文化，具体到服装上特点就是女孩做服务员，工服就是我们看清朝宫廷古装剧里的丫鬟衣服，领班穿的是妃子衣服，脚下鞋子也穿的是两头悬空翘起，中间凸出，像踩着高跷走路的旗鞋。男孩做传菜员，就是负责从后厨把菜端出给餐桌旁的女服务员，传菜员的衣服就是清朝太监服。具体到语言上特点就是，所有工作人员对进店客人的称呼都是王爷，福晋，格格，阿哥中的某一个。

面试人说三天以后在饭店门口发榜公布录用人的名单，不再打电话通知。

就是这样一份工作，我和岳靖在回城中村的路上，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能被录用。

我俩真是走头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