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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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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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睡得太晚。

早上我在床上还没睡醒,就听见岳靖已经洗脸刷牙完毕,踢踢踏踏准备出门,今天是周天,一天都没课,岳靖应该是去花店打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赶紧叫住他,翻出我的钱包,取出那位女老板预支给我,尚未被挥霍掉的辅导费,

“哥们儿,帮我把这钱还给你老板娘”

岳靖不以未然地回头看着我“煮熟的鸭子,再让飞了?既然她已经把钱给你了,你就继续去辅导她女儿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第一天上课就被她女儿炒了,我必须及时把钱还给人家”

“老板娘又没炒你……”

“那还不是一样的”我语气坚定地说:“一定要送到啊”

岳靖一脸无奈地说“一个月的伙食费哦,你真是贫贱不能移”

他把钱揣进兜里,临走时冲我挥了挥手“你也别睡觉了,赶紧起来,积极面对生活,没人和你争电脑,快快去继续泡妞革命吧”

他开始教育起我来了。

“今天是啥黄道吉日,你话真多,快去卖吧,否则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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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靖走后宿舍一片沉寂,我打算再睡一会儿,刚进入迷糊状态,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我没好气地拿起电话就说“岳靖不在,请留下你的口讯或者联系方式”

谁知电话那头却传来搭档熟悉的笑声,我不由一愣。

“我说庄老师,你就不能温柔点,这么粗声大气的,把我的美眉都吓跑了”他说。

“有屁快放,我正忙着呢”

“好了好了,不耽误庄老师泡妞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我没时间给你扯,随便说,跟谁学的,这么啰嗦”

“先说好消息吧,我的女老板不肯收你的这钱”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还让你回去继续做家教,还让我问你,做的好好的为啥不干了”

“我不干?,明明是她女儿炒了我”

“我也这么说,可是她说,女儿刚才给她打电话,问你为什么没来,那姑娘对你印象没你说的那么差,难道是个误会?”

“误会?我现在还记得那个莫明其妙的丫头片子,下逐客令时一副冻死人的表情。”

“喂,庄周,庄子,庄老师,母女俩既然都没炒你的意思,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拾干净,过去吧,啊”

我还没答应,那边就已经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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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脑子中的斗争像中东战争一样,异常激烈,最终还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的原则打败了“好马不吃回头草”的观念。

于是,为了那“五斗米”,我还是意气风发地前去继续自己“百年树人”的大业。

说句真心话,现在的兼职工作,还真他妈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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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女老板家的小区门口,看到纪倩如居然在小区门口站着,我用恶意地推测,应该不是为了等我吧。

仔细看,纪倩如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糖葫芦外面包裹着一层透明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她身后果然有一家门面很小的糖葫芦店。

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纪倩如还是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我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视线,本想说句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给你一个”,说着把糖葫芦递给我一串。

把我弄一愣,然后我赶紧接过了糖葫芦。

我俩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区,俩人一路依旧无话,我也不想再询问和解释什么。

走进书房,我在椅子上刚坐定,她就给我端上了一杯茶,我抿了一口,很苦,看来不善于沏茶,把茶叶放多了。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她赔罪的意思,事实上从她一直冷冰冰的表情看,我倒觉得那个端茶认错的人应该是我。不过,喝了几口茶,心境倒是平静了下来,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嘛,我咋能跟她一般见识,反到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何况人家还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不是?

“今天是第二课,我想我们该接触一下实际问题了,听你妈妈说,你写作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很差”倩如突然打断我的话。

听这口气,应该是对她妈妈给找家教有情绪,不是针对我。

“那能否让我看一下你妈妈所谓的差文章呢?”

我以一种低调的方式入手,只有了解病情,才可以对症下药,这个女孩子个性直率,看来我得因材施教。

看完她的作文,我还是蛮震惊,不是为她写得差而震惊,而是这些文章根本就不像出自一个17岁女孩之手,行文老练缜密,见解精辟独到,字里行间沧桑厚重。

我不得不又一次详细审视一下我面前这仅有17岁的学生,不可否认,她是个漂亮年轻的女学生,应该没有什么复杂的人生阅历,那么她的内心成熟,应该大多都是来自于阅读,家里的藏书就是很好的证明。

只是那让人难以靠近的一脸冷漠,不知道从何而来。

“你写得很好嘛”我抛砖引玉,想听听她自己的评价。

“我也这么觉的”倩如毫不谦虚地说“庄老师,自己认为满意的,不一定别人就认可”。

“这倒是,你这些文章如果去参加考试,不一定得高分,虽然它们很出色”

“这我知道”

“那请我来的目的就是帮你练习考试的作文喽?”

“可以这么说”

我暗自心喜,看来我找到了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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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就开始给她讲解应试作文写作方法。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些是束缚人思想的“新八股”,但是在考试的淫威之下,我还得讲,她也还得学。

一节课下来,倩如听得很认真,我也一路胡扯,反正把那些骗评卷老师的所有招数,都全部教给她就行了,就是应付平时考试,高考她也不需要参加就要出国,我这也不算误人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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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消除了,课也讲完了,我也该收拾东西走人,可是就在这时候,倩如却提出了一个令我意外的请求。

“庄老师,能给我介绍一首你写的诗吗?”

“你怎么知道我写过诗?”我惊讶地看着倩如。

“你上次给我讲了一首那么感人的现代诗,读而优则写,我想你平时也喜欢看吧,喜欢看了就会喜欢写的”倩如有条不紊地说。

“你的推论基本靠谱,不过我写的不好,不敢献丑”通过一个情节就能给我推断这么远,看来是人小鬼大呀。

基于上次的经验,谁知这小丫头又玩什么花样呢,再说,凭直觉,我的这个学生在写作能力上不见得比我差。

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谦虚为好。

“好不好,我都想看看”倩如不容置辩地说。

“好吧”

有学生执意要看老师的作品,再推托就显得矫情了!我拿起笔写下了那天陪郑亚看流星那晚写的《两颗流星》。

两颗流星

遇上你

是我一生的错误

浪漫的拥抱

让彼此粉身碎骨

约好了

相见时刻

我们只静静地倾诉

可两颗迫不及待的心

早已生死不顾

错误也是如此地美丽

冥冥的夜空

你我绽放成春天的花树

遇上你

是我一生的幸福

我们的爱在黑暗中

也有世间万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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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师,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细腻,感性”倩如微笑着,做出了她的评价。

这是我给她上两次课以来,第一次见她微笑,笑得无邪而温暖。

我还以为丫头是个顽抗到底的死硬分子呢!

“写诗呀,我们都是学生,千万别把我当成老师,以后大家互相学习”

“王顾左右而言他,庄老师,我说的是你的故事,你却给我说诗”倩如一眼看穿我的避重就轻,并且直白揭穿我,一时间,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都说五岁一代沟,她只比我小四岁,我都受不了这么直白的沟通了。

“每个人都会有故事的,对自己来说也许是惊天动地,可对别人来说平淡无奇”我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不知道倩如是否听明白。

“那庄老师,你觉得最好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这世界上最好的感情,就是对方的优点你正好欣赏,对方的缺点你正好不在意”

“可是,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感情呢?”倩如幽幽地说道。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是一座孤岛,会有人夏天为你扇风,冬天为你捂手,秋天给你剥栗子,夜晚给你留灯。人间的事,都在证明你是值得被爱的”

“我喜欢冬天有人给我买糖葫芦”倩如吐了下舌头,说道。

“哈哈,你喜欢吃糖葫芦啊?哦。谢谢你送我的糖葫芦”到现在,我才想起来进小区时接到倩如的糖葫芦,连声谢谢都没说。

“小时候,我妈妈不让我吃糖,但是同意吃糖葫芦,我就把糖葫芦当糖吃了”倩如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畅想着未来说“我都想以后工作了,就去做糖葫芦去,嘻嘻”

“不管你学什么专业,找工作一定要找个你喜欢的,这样你每天早晨6点到晚上8点都是高兴的,再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晚上8点到早晨6点就是开心的”

倩如听着我说的话,连连点头,说道“庄老师,你说的好有道理,我以后可不可以遇到一个男生,他不怀旧,他努力活在当下。他不会思念他十七岁拥有的那个女孩,他不会把他青春里的那个人当做秘密放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他可不可以很爱我,可不可以很宠我,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对我发火。我生气了就哄哄我,他可不可以对我很特别,就像对他十七岁的那个女孩那样。”

我心里一惊,倩如这话说得伤感而煽情,不像是临时说的,弄得我倒不好接话了。

倩如估计是看出来我的惊讶了,赶紧继续补道“这是我日记里,偷偷写下来的愿望,可不要告诉我妈”

“替你保密,一定”我附和着说道。

我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她还有其他课程要学,我赶紧起身准备告辞。

倩如起身送我到门口的时候,很认真地对我说“庄老师,下次你来时候,不用备课,咱就随意聊一些话题吧”

然后,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保证,也不告诉我妈妈”还冲我做了一个鬼脸。

“好,下节课再说”我满怀疑惑地应承着。

真是不省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