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愿意迷失梦中的酉风

酉风清楚这是梦境，重回过往的一个虚无飘渺之梦。

但是只要能看见伊丽莎，他愿意在梦中迷失。

绵绵细雨从暗无天日的高空落下，形成无尽银丝流泻，朦胧圣灵骑士团成员的视线，也朦胧行走雨幕中的两道人影。

人影一高一矮。

领先走在前面的是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子，总是穿着一身白银劲装的皮革衣出现，身背长剑。

她是伊丽莎·库斯伯特，圣灵骑士团第一妖魔猎人。

她的面庞妩媚风情，带笑意的眼眸大海一般幽远深蓝，脸上隐含着若隐若现又摄人心魄的朦胧笑颜。

这种温柔慰藉之笑，不论何时都会犹存面孔，亦被世人称呼为“微笑的伊丽莎！”

只是露出一抹阳炎微笑，足以令人陶然迷醉。

敬意胜过心神荡漾，几位圣灵骑士团成员全都无声单膝跪地。

他们是应战部门「斗鬼之神」团队里的某个分支，出任围剿血魔任务，没想到在这种僻壤荒废区域遇上库斯伯特大人。

“你们没有受伤吧。”

“都没有。”

队长酉风发话，“这次的出行猎杀活动很顺利。”

地面瘫着几十只血魔的残肢断骸，流成小溪的黑褐色鲜血在伊丽莎脚边停住，似乎是畏惧她的王者气势而犹豫不前。

唯有一名黑暗化身般的存在，能与伊丽莎·库斯伯特气势抗衡，那是站在她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孩。

小小的、看起来约莫十来岁左右，穿得一身黑色，脸戴银色面具。

是位周身飘散凄然鬼气的存在，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的姿态，令在场圣灵骑士团成员倍感压迫。

“我正好带这个孩子出来狩猎。既然和你们遇上了，一起回去吧。”

伊丽莎将左手搭上男孩肩膀，目光却投向酉风。

“小风，这是你师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震惊。

酉风直接呆愣，不知道师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的徒弟。

如果不是今日偶然遇见，师父还要隐瞒多久？

没有自我介绍，甚至对周遭都不加一眼，这名男孩的沉默如寒风拂过一样刺痛人心。

他迈出步伐追随已经走远的伊丽莎，却遭遇酉风阻碍。

面对挡住去路、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身影，这人只是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酉风听见他念出“冷寂”二字。

“你把面具摘下来。”

空气一瞬间划上绝对寂静的休止符，唯有雨声淅沥作响。

瑰丽沉静的双眸中，映出男孩摘下面具的一幕，接下来酉风的眸子睁大，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气息渗透身体。

那是因为被男孩惊为天人的美丽震撼，面具下的容貌俊丽冷漠的令人叹息。

周围目睹男孩面容的少男少女，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被男孩美貌震慑的同时，更加畏惧那双不可思议的黑眼睛。

男孩虽然微低着头，眼眸半垂，但在场的人——还是能眼尖捕捉到那双眼睛里的深邃，里面沉淀着妖魔的黑暗。

酉风不由自主的侧过身，让出道路，让男孩路过。

他从此记住了“冷寂”这个人，这个能让他心跳加速、手指都发抖的人。

—

—

睁眼醒来的酉风静望天花板，没有看一眼守候床头边的人。

“你睡了一天一夜。”这是个苍老低沉的声音。

酉风抬起右手，静静凝视发着青黑的五指。

垂放身边的左手发黑程度最严重——这是使用符文十字星芒第二阶段带来的反噬，污染程度加剧时会蔓延全身。

一般而言，重度污染会严重破坏身体的免疫系统和内脏，治愈机率几乎为零。

“我救下你之后，你就昏迷不醒了。污染范围当时侵蚀你的整个上半身，直到三个小时前才有所好转退散。”

反噬的第一征兆是皮肤发黑和呈现花斑，反噬现象低于全身百分之三十的面积能自行恢复。

反噬覆盖身体的百分之三十以后，必须采取组织医疗部门研发的药物注射，进行治疗。

酉风的皮肤感染，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感染症状的产生，会在召唤出符文十字星芒第二阶段的十分钟后出现。

“你可能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轻易使用第二阶段这个禁忌咒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因为这句话，酉风情绪有所触动，偏过脸看向床头边的老头。

老头红叶正襟危坐，身体倚靠着一把木椅。

反噬的危害不仅是身体表面，也会侵蚀对符文十字星芒灵力的掌控。

换言之，召唤出第二阶段的危害，会丧失对这个咒术的使用能力。

“果然，做不到像伊丽莎和冷寂那样。”

喃喃低语的酉风，眉宇间浮现淡淡哀伤。

伊丽莎·库斯伯特与冷寂，是圣灵骑士团迄今为止，唯一两位使用第二阶段禁术完好无损的人，反噬现象在他们身上根本不存在。

在酉风的记忆中，那个女人总是温柔微笑着面对一切险恶，在战场上是修罗般的存在，因此还有另外一个人尽皆知名号：“微笑的死神！”

她最为天赋异禀的徒弟冷寂，完美继承她的猎杀技能，静若处子、动若惊龙，一个眼神足以令敌对者望而生畏。

由于脸戴银面具的形象，亦被外界称呼为铁面人。

“符文十字星芒原本就是她发明的咒术，她能免疫第二阶段带来的危害也不足为奇。”

红叶阐述这种事实，声音有着遥远气息的古老感。

“至于冷寂，他的强大不是任何人类和妖魔能与之相比。”

“我知道。”

酉风话语中，莫名有着悲哀沉重的语气，“他们都一样可怕。”

红叶站起身，准备要离开。

“你都已经醒了，我就不守着你。

也不知道冥王的使者，什么时候会来找你。不过，你不用担心一个魂会被带走，冷寂身边的守护者会庇佑你。”

说罢，红叶走向房门口。

“事实上，我出面救你，是受冷寂身边的守护者嘱托。

那个带着你在战场上瞬间转移的能力，便是这位守护者大人赐予。”

“师父什么时候和冷寂身边守护者接触的？”

酉风这句疑问，并未得到正面回应。

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一根天使之翼从红叶手掌心坠落，还没有接触地面时消失无踪。

这就是他口中提及的“守护者大人，赐予的能力。”

在长虹区的混乱爆发时，神使找到了他，将羽翼放在他的手心。

羽翼不可思议的烙印皮肉，形成纹身图案。

客厅里如死的寂静，被玄关一带响起的关门声打破。

酉风起身走下床，来到落地窗前。

他注视透明玻璃窗外面密集如林的高楼大厦，连远方的遗忘都会也尽收眼底。

昏暗天幕在下着雨，营造着一种忧伤落寞气息。

矗立禁忌区域的通天神柱延伸高空深处，一头连着遗世独立，一头连着与世隔绝。

在酉风眼中，这座废墟无处不在的城市看起来总是特别孤独，会让人觉得寂寞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