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相之真假

闻言，薛澄元愣了一愣，见那老国师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之间就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似的，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惊讶自己的举动，这老国师会同他探讨的，无疑是佛家的问题，可他着实不懂，他也从不信什么神佛，他只信自己。

薛澄元刚想反悔拒绝，老国师似乎是有所察觉，马上开了口：“殿下，不若就真相之真假这个话题谈谈。”他这般说道，说完后便看向薛澄元，似乎是在等他开口回答。

真相之真假？薛澄元在心里默默念了念，一时不解其意，他看向老国师，而此时，老国师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为难与困顿，想了想，老国师笑着说：“老臣给殿下举个例子，譬如真相是真，真相是假，何解？”他如此问道。

“国师是想说，真便是真？假便是假？”薛澄元试探着回答，同时观察着老国师的脸色变化。

老国师则是没什么变化，神情亦不动，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待薛澄元说完话后，老国师只是看着他，那双眸子周围的皮肤已然松弛，周围亦有诸多皱纹，可并不丑，反而益发使老国师显得很是慈祥，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并且，他的眼里仍是充满了智慧，仿佛闪烁着某种光芒，薛澄元一直看着老国师的眼睛，一时之间，竟有些看呆住了。

这时，薛澄元听见老国师说道：“殿下觉得是如此便是如此，佛家禅意本就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怕是无人能说的清。”

老国师缓缓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过殿下看事情可以多看些方面，不必过于偏执，否则会困住自己。拿方才那个问题来讲，真相是真，真相是假，这真相又是何人所言，如何评判，真相的真假由何人来说，而真相本身又当如何？真的便就一定真吗？假的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老国师说了好长一段话，十分绕，让人困惑不已，薛澄元亦是如此，他只觉得听得头都疼了，于是他摇了摇头，对老国师说道：“国师所言，元确实分外不解，不过想来，元也没有要懂的必要，元此生不可能得佛家庇佑。”

他这般说道，眼中仿佛有深潭，寒意逼人，同时将未说完的话在心里补充完整，若真有什么，那他也定然是入魔，下十八层地狱，成为无间恶鬼才是！

“不，殿下其实悟性极高，亦有佛缘。”老国师突然这般说道，“所以殿下才能得到旁人都没有的机缘，佛渡众生，此话不假。”

说完，他又笑了，同时闭上了眼睛，似乎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薛澄元细细听了下，无非是我佛慈悲，我佛大爱什么的，实在无趣。

“殿下心中有恨有怨，老臣心里知晓，这确实与老臣不无关系。”老国师倒也坦率，没有丝毫推卸责任的意思。

事情是他做的，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自然也不是他愿意看见的，可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力回天，不过他不行，有人可以。

“殿下需得记住，勿要被仇恨迷了心智，因小失大，最后追悔莫及！”

薛澄元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他用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道：“在元心中，报仇一事最大，其余的，元皆不在意，迷了心智又如何，元无畏无惧，亦绝不后悔，国师还是莫要再替元操心了。”

他这般说道，心底倒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就在他说到其余的他皆不在意的时候，不知怎的，楚曼晚的容颜便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他的说辞有那么一点儿细微的错误，其余的，除了他的晚晚，他皆不在意！

不过，薛澄元看了老国师一眼，觉得也没有同老国师分享自己内心想法的必要，“元此一生，险有后悔之事，元意志坚定，决定了的事便定是要做，元从未自诩好人，国师还是不必对元抱有太高的期待了。”

说完，他倒是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无端让人觉得冷意寒意逼人。

“殿下，臣不过是希望殿下能够如常人一般，平安顺遂罢了。”老国师终是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他劝不了薛澄元，他心里的恨意实在太深，怕是没人能将他彻底带出来。

当年他从魏府的灭门惨事中侥幸逃脱，但也许，他其实从来没有逃出来过，反而是一直被困在了那里，困在了血流成河，尸体遍地的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