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风

【原文】

凉州大靖营有松山者，在沙碛中①，古战场也。将军塔思哈因公领兵过其处，白草黄云，一望无际。忽见一山高千仞，中有火星万点，蔽日而来，声若雷霆，人马失色。哈大惊，谓是山移。俄而渐近②，不及回避，乃同下马闭目据地，互相抱持。顷之，天地如墨，人人滚地，马亦翻倒，良久始定。麾下三十六人，满面皆血，石子嵌入面皮，深者半寸。回望高山，已在数十里之外。日暮抵大靖营，告总兵马成龙。马笑曰：“此风怪，非山移也；若山移，公等死矣。此等风，塞外至冬常常有之，不伤性命。但公等为沙石所击，从此尽成麻面，年貌册又须另造矣。”

【注释】

①沙碛（shāqì）：指沙滩、沙洲，此指沙石地。

②俄而：很快，一会儿。

【译文】

凉州大靖营的附近，有座松山，在一片沙石地中，是古时候的战场。有位塔思哈的将军因公事领兵路过这里，一眼望去，白草黄云，漫无天际。忽然看见前面有座山，高有千丈，山中有万点火星，遮天蔽日地移动过来，声响如雷，这个情景，使人和马都大惊失色。塔思哈也非常吃惊，以为是山在移动。一会儿就到跟前了，来不及躲避，于是所有人都下马，闭着眼睛坐在地上，互相抓牢。顷刻间，天地如泼墨一般地黑，人都滚翻在地上，马也翻倒一片。好久才恢复过来。塔思哈的属下有三十六人，个个满脸是血，有的人石头子都嵌入了脸皮，深的有半寸。回头再望高山，已经到了数十里外。傍晚时，部队到达大靖营，报告给总兵马成龙。马成龙笑着说：“这是风怪，不是山在移动。如果山移动，你们就全死了。这样的风，塞外的冬天常常会遇到，不伤性命。但你们被沙石袭击了面部，都会成为麻脸，原先的年纪和相貌记录簿又要重新造册登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