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微小说》41.鹦鹉与狗

阳台上，一只土狗趴在地上，定定地望着笼中的鹦鹉出神，而鹦鹉似乎不甘被俘，努力在啃咬着鸟笼。

“你省省气力吧！这笼子是金属的，竹笼子都被上一只鸟咬坏了。”土狗幽幽地用鹦鹉能懂的语言交流。

“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白费了那么多力气。这家人真狡猾！”鹦鹉终于认输，停下嘴里的活儿，开始抱怨。

“如果不让你试试，你会信我吗？”

“这很难说。”鹦鹉跳跃了一下，歪着头又喃喃自语：

“不过，你这么笨，为什么他们要叫你CLEVER？你该叫FULISH才对哦！”

“正是因为不聪明，才会被寄予希望，希望我能变得聪明一些。”狗狗倒也不生气。

“这跟名字有什么关系呢？”

“人是活在希望里的，我们狗也是。”

“嗤！我觉得你活得毫无尊严可言，吃他们吃剩下的，狗粮也不是最好的，没事儿就是虐待你，让你进狗笼，你就得进；不让你出来，你还只能眼巴巴望着他们摇尾巴……换作让我摇尾乞怜，我宁可撞笼自杀！”

“在我看来，他们在与我一起分享食物，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吃同样的饭菜，我还能有狗粮当做零食。至于，你说所的进出狗笼，那是我们一起玩的游戏。”

“我从没看到有人玩游戏，全程都是被完虐的，还乐不思蜀，我瞅着你尾巴是装了风火轮，360度无死角旋转，你怎么做到速度与角度都如此完美无缺的？”

“确实你无法做到，我发现你一抬尾巴，就会大便，这很奇特！我却学不会。”

“哼哼！如果你这么做，一定会把地板搞脏，那他们会把你扔笼子里关禁闭，还不会带你出门遛弯。”

“对哦！他们会不高兴的，主人很忙，也很累，不能给他们再添乱了。”

“他们根本不爱你，你却爱得如此卑微。”

“他们爱我，我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我更爱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全部。”

“你应该保留你的爱，给值得你爱的生物。”比如……我……

“还有比他们更值得爱的吗？我的衣食住行都仰赖他们给予，我寂寞的时候，他们抽空陪我；除了雨天，或者出差，他们都会陪我下楼散步，这还不值得我珍惜与感恩吗？”

“可他们把你当做小丑，不是让你绕圈，就是让你站立作揖，还要做很多屈辱性的姿势……就为了那一小口肉干，值吗？”

“我这么做，他们总是能开心，在外面的不愉快也能一扫而空，他们快乐，我就心安。”

“你难道就没有骄傲吗？换做是我？我宁可撞笼自杀！”

“骄傲，我也有啊！”

“哪里？我怎么没看出来？”鹦鹉上下打量了良久，却被土狗接下来的话，惊呆了：

“男主人获得专家称号的时候，我引以为傲；女主人拿到稿费的时候，我也引以为傲小主人学校拿到奖状的时候，我更是引以为傲……”

“我是说为你自己！”

“如果他们夸我聪明，夸我听话的时候，我以此为傲！”

“你的骄傲都不是出自本心，你没有自尊，你没有自我！”

“如果自尊、自我会让主人不开心，我宁可不要！”

“可你这一辈子活着又有何意义呢？整天躺在这么小的一块地方，没人搭理你，也就只有他们晚上回来，会陪你一小会儿……”

“这就足够了，而且，他们收留你，就是为了给我做个伴儿呀！”

“哼！我才不是给你解闷的呢！他们只是贪恋我的美色，才用面包虫诱惑我，一不小心，就被他们抓住了……我一定是鬼迷了心窍了，妈妈就曾经告诫我不要迷恋虫子，哎！做吃荤的鹦鹉真是不安全！”

“你不是自愿的吗？”

“当然，谁愿意被关在笼子里？天空才是我的家。”

“你不愿跟我一起作伴吗？我可以为你翻跟斗，我还会跳华尔兹。”

“我不稀罕！我要自由！”

“自由是什么？能令你不惜失去性命！”

“海阔天空，任你遨游！”

“可对面那只白老一直在盯着你，如果不是我，你的脑子一定也已经成为它的午餐了。”

“它曾吃过谁的脑子？”

“嗯嗯！一只金丝雀，很可爱的小不点儿，唱歌很好听，主人说，它的声音像夜莺。”

“最后，脑子却被吃掉了？”

“你还要出去吗？一旦出去了，我可就鞭长莫及了！”

“若为自由故！脑子也可抛！”

“那我帮你打开鸟笼吧！”

“你会开鸟笼？”

“是的。前面一只鸟也是我放走的。”

“哦！老天！你果然是叫CLEVER！还懂得藏拙！狡猾！”

“我帮你打开吧！”

“还是不要了，等白老走远了，再说吧！我想，我还是可以留下来陪你一两天的。”

“我请你吃狗粮。”

“我更喜欢吃瓜子，嗯！松子也不错。”鹦鹉上蹿下跳地蹦跶着。

“哦！你吃素？”土狗高兴得直吐舌头。

“我并不忌口面包虫。”

“……”

站在远处枝头的白老，见阳台上热乎的鹦鹉和狗，忍不住“嗤”笑：

“这只死狗，又在忽悠蠢鸟陪它解闷了！没脑子的东西，只配做我的下酒菜！哼！”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