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奇
成立超过千年的光明教廷中，历代教皇里，只有一位是公认史上最强的教皇。
他名叫霍普曼·萨摩拉斯，第三任教皇。
这是在数千年前，宗教拓荒时期震惊整个世界的名字。
一人感化一国的传说。
但很少人知道的是，这位传奇教皇的生涯，并非如吟游诗人传唱的那般璀璨光明，一帆风顺。
霍普曼的少年时期，不知为何跟随导师巡游了荒野整整七年。
回到当地教会经过测试，他居然就一头栽入典籍之中，又默默研究了七年。期间既没出什么错也没拿出什么不得了的报告。当时教廷中负责审核人员资质的几个高阶牧师都认为──这即将迈入中年的默默无名男子，已经没什么未来了。
不是成为一个普通的低阶牧师，就是个给教廷供养的学者。
但让人出乎意料的，研究七年后，他申请出外巡游，当时的身分是传教士。七年，又是七年，不再年轻的霍普曼一踏入西部荒野就是七年没有消息。
当时，每个人都暗自猜测，或许这个没没无闻的男子，已经孤独地在荒野当中回归了圣光。众人唏嘘一阵，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七年后，他回来了。还带回了教廷将增加三个西部教区的消息。
随着跟在霍普曼身后的陌生王族与使者提出正式文件，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人们一下疯狂了，地区教会的创建，负责主教的选拔，红衣主教的晋升，一切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但当教廷的负责人们穿越西部荒野，抵达一个陌生的庞大国度时，才了解到，霍普曼创下了不世功绩……
数十年后，教廷搬到西方首都。霍普曼成为新任教皇坐镇西方，一夜之间，光明教庭成为北方第一大教，无人敢触其锋芒。
在许多年之后，霍普曼离开教廷权力的高峰，再次申请巡游。在人们不舍与不解的慰留声中，他只留下，“导师的教诲赐予了我眼前的一切，继承导师的意志是我唯一的目标。”两句话，就飘然离开了教廷。当时，以他拥有的力量，也已经没什么人能威胁他或留下他。
传说中，霍普曼再也没有回过教廷，虽然民间有很多传言，但也都无法确切证明他到底去了哪里。
故事似乎就到此结束。
但，因为他留下的两句话，所以故事又有了后续。
人们突然关注起霍普曼那早已回归圣光的巡游导师，古奇。但很快，不少人又发现，这名巡游牧师在教廷留下的记录不但平凡，而且还很简短，竟然只有区区几个字？
《平生志向为传播主的荣光，能力中等，神术施放速度极快，懂武术，个人武力强，不通高级神术。生平巡游传教四十余年，功绩普通、略低。于西南沼地传教时染重疾，享年六十二岁。》
看到这样的简历，除了知道他武力强能力弱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一般来说这样的低阶牧师纪录，根本没人会想看第二眼，但霍普曼前教皇的影响实在太大。
在一个个学者实地考察询问，加上教会中不断增加的资料与研究小组，不到十年，一本经过删减，仍厚达百页的调查报告出炉了。
在经过更加严谨的整理后，古奇的特别处渐渐显露到了人们面前。
首先，他的初级神术施放速度极快，且威力异常的高。
再来，他的肉体力量极强大，在传教中碰到的问题大多靠拳脚解决。
接着，他虽然长年尝试，但完全没办法使用高级神术。
最后，在传言中，他很强，相当的强，离谱的强。
巡游四十年间，许多模糊的证据显示，他至少痛殴了十只超阶魔兽，才打出一条安全的巡游道路。
虽然击杀记录很少，但不是杀不了，只是不想杀。
高层们研究了许久，也找不出原因，为什么这样的人能教出一个教皇。就因为他很强吗？当然，这样下结论也太随便了点。于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教廷学者，给了他一个传奇牧师的名号，虽然本意是无法了解的牧师，但也逐渐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过，在知名度提高之后，意料之外的问题也来了。一时之间流言四起，许多人都声称曾受过他的帮助，许多城镇也号称传说牧师的故乡，乡间野史也一本本地出现在城市的书摊上。
很快，传说就在无人制止的流言中渐渐失去真像，一切，变得只能在古籍中寻找……
嘴中唏嘘感慨，但眼神毫无波动的怀尔，慢慢抽出一叠羊皮纸递给里斯特，“这是教廷最初的研究报告与整理资料，之前一直被锁在储存室里，当年导师我，想说要去巡游了，也就……顺手借来当参考资料。现在，你可以先拿去看看。”
愣愣接过羊皮纸的里斯特，完全无心去跟导师讨论顺手牵羊与借书间的差别，因为！这个故事给他的感觉……太像、太像了！强大的肉体力量，低阶的牧师职称，离谱的强。这传说牧师跟身边的导师实在是差没多少。看样子手上这叠羊皮纸应该不只只是当‘参考资料’而已……导师根本就是、就是……
怀尔等了半天，却发现里斯特只是捧着羊皮纸望自己发呆，完全没有一点要翻一翻的意思。又等了几分钟，他有些不耐地一把把参考资料抽回来，皱眉不悦道：“你是不想要看资料直接修练是吧？”
里斯特还在发呆。
“……很好，那开始吧。”脸色看不出是喜是怒的怀尔，一说完，就举脚就把里斯特踢飞了出去。
在空中乱转的里斯特，刚因为疼痛醒了过来，还在思考导师为啥把他踢飞，右半边身体就狠狠地砸到地面上。近几个月，受伤经验相当不少的里斯特马上判断出，自己的右肩脱臼了，膝盖与外皮也有不同程度的外伤。
正当里斯特用左手撑着地面，想要先坐起来时，导师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马上在体内构建一个圣力回路，越短越好喔。如果导师走到身边，治疗还没开始的话……就麻烦你再飞一次啰。”
听到这好久没听到的欢愉尾音，里斯特真是……一点都不怀念。
抛开杂念，里斯特努力地集中精神。
最短回路、最短回路，最好是身体里原本就有的……血管，太长。骨骼，太乱。脑围，太危险……心脏，太……咦？有了！
里斯特突然发现他身体里，居然一直有圣力回路的存在。
从心脏到眼睛再回到心脏的金色小圈。
不但很短，还根本不用构建，借个路就行了。以里斯特现在微薄的圣力，运行在这金色通道的感觉，就好像一艘破烂的划桨小船，顺流航行在宽数百米的大河上。不但没有任何的阻碍，藉着水流，速度还快上不少。圣力运行了一圈又一圈，速度似乎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仍闭着眼睛默念着的里斯特没发现，他身周的伤口已经全好了，脱臼得右肩也在一波波银光中渐渐移回原本的位置。
这种时候，其实只要把脱臼的肩膀卡回原位，治疗很快就会结束了。但闭着眼睛的里斯特，现在只觉得右肩还在痛，想像中的导师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心底相当恐慌的他，只想着要得更快、更快速地默念，体内圣力的运行也加快了起来。
当然闭着眼睛的里斯特也不可能发现，导师早已经蹲在他旁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
看着一团团持续闪烁的银光，怀尔一边算着次数，一边思索……这孩子挺有慧根的，我还没说他就知道准备要教他的是快速施放。不过，这次数还满夸张的啊，都快五十次了……很有趣，但有点太慢了，还是先帮他一把吧。
突然，里斯特感到右肩一紧，接着，在一阵伴随喀啦声响的巨痛过后，他的肩膀就不痛了。
“没事了？”揉着手臂缓缓睁开眼睛，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里斯特，立刻看到了导师脸上正绽放到一半的灿烂笑容，他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也许在教你神术以前应该先教你接骨的。”听导师说完，马上伸出手，一副想要拿他来当教材的样子，吓得里斯特赶忙说：“不用了，我以前学过，只是刚忘了。”
这句话里斯特也没有撒谎。之前他养父因为圣力低微，治疗大都靠草药。扭伤骨折的问题，也只能靠物理性的治疗，虽然里斯特当时只是在旁边帮个手，但也大概知道原理，但要用自己来证明，里斯特还没这么勇猛。
“那就改天吧。”导师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样子。
里斯特没点头，但也不敢摇头，闭口不语。
沉默维持了两秒，“……刚刚你表现得很好，三十秒大约施放了五十一次的光明治疗。以第一次尝试来说很出色。但不得不说，大部分都浪费掉了。”一边充满导师风范地随口指点，怀尔一边有些阴暗地想着。
的确出色，只比我第一次快了五十倍而已……真让人不爽啊。但怀尔立刻转念又想，以他这种微弱的圣力，能施放五十次以上？实在不大正常，等会可要好好研究研究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呆呆等待解答的里斯特，看着导师颤抖抽蓄的脸颊，虽然不知为何，但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妙。
而看着眼前弟子满脸无知的怀尔，吐出一口气，找个不错的石头坐了下来，轻点食指道：“没关系。不懂很正常，因为导师我还没跟你讲解神术作用的关系。”
“首先，神术效果在特定条件下是能持续累加的。”怀尔竖起食指，指向自己的胸口。
“就导师我的个人实验，在三脉时，也就是三次心跳内。虽然算起来因人而异……但大约就是两秒左右，施放的神术效果是可以累加的。
“至于超过三脉时继续施放的话，大都只能起到不累积的微弱效果。所以，以你刚刚来说……有效施放大约是一点七次，其它的都只是在减缓疼痛。而累加不到两次，效果基本上感觉不出来。深一点说，还能再说到相生相克方面……”
侃侃而谈的怀尔没注意到，里斯特闪闪发亮的双眼。
当然，在暗暗称赞导师不但学识渊博，实验经验也相当丰富的里斯特，不会知道这些听来一般的实验，倒底让他那位还未谋面的师兄付出了多少痛苦。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增加你的速度，再增加力道。”导师一挥手下了结论。
一听到结论，里斯特立即想到当初导师对他加持的那种，强到不像话的辅助神术……
他赶忙一举手，“导师，请问你能在两秒内累加几次呢？”
怀尔看着眼前双眼发光，充满期待的弟子……实在不好回答说，三次。
虽然怀尔在身体里构建了七条半永久的精神力通道，使得虽然他表面上只能每两秒施放三次神术。但事实上最多可以达到二十一次。而且单纯的七次累加几乎不需要费甚么精力…
考虑了一下，怀尔虚荣了，“最多二十八次吧，要累加更多次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时间磨练……”再给我个三、五年绝对能达到四次的。
里斯特张着嘴巴惊讶不已。自己有这条奇怪的圣力通道，再以感觉快要无法控制的速度运行圣力，也只有一点七次的累加……或者可以说是没有累加。
但导师居然能累加到二十八次？真是太厉害了！里斯特感觉眼前的年轻导师从未有过的高大。也许之前那些无语的训练也是有其道理在的，应该吧……
“那导师我应该怎么做呢？”里斯特站起身，拍拍膝盖，刚受的伤似乎已经不会痛了。
看到里斯特的动作，怀尔诡异地一笑，“那就，先从受伤开始吧！”
一个结实的矮小身影，再次飞越在森林之中，那道完美的抛物线，与连绵悠长的惨叫声，是如此地让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