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

夜色降临，一轮明月高挂在树梢。

萧鑫和师傅等人到场后，老板娘便开始大声地吩咐胡哑巴去给厨子们配刀切菜，打打下手。萧鑫搬酒和送酒。另外，帮师傅生火劈柴，还要照料篝火，不让它熄灭。萧鑫抬头四望，见‘有缘千里来相会’客栈的大院内，支起六七个大帐篷，几名身穿白衣的厨子，忙里忙外，烤着新鲜的全羊。这些厨子，都是万天湖从万剑山庄带来的，会做万小仙爱吃的各种口味美食。

楠木做的酒桌上，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什么清蒸龙虾，红烧熊掌，辣炒鸡鸭鹅肉。各种鱼，海里的，河里的。炸的，煎的，蒸的，五花八门。另外，光喝的汤就有七八种。什么燕窝汤，海参汤，鱼翅汤……

篝火边，分东西南北，摆放着四张酒桌。东边酒桌后，万长涯，万天河，万天湖等人众星捧月，围着万小仙。南边一桌曲德光为首，坐着剑门弟子。西边一桌，坐着两对少年男女，却都不认识。北面桌子后边，坐着一群美女。有大屁股，有大胸脯……

此时，众多美女纷纷地走出酒桌，来到篝火边，跳起热情奔放的民族舞。万天湖混杂在其中，其乐融融。师傅看着满桌的好酒好菜，叹息道：“贫穷限制俺的想像，富人的世界，俺不懂。”老板娘道：“果然是小疃的孩子，没见过世面。”

萧鑫说：“师傅，要是我们能上桌喝一杯酒，多好。”

老板娘道：“想喝到这种好酒，吃到这些好菜，你等着下辈子投胎吧！”

胡哑巴提着菜刀，来到菜案前，笑嘻嘻道：“哥几个，需要帮忙不？”一名满脸横肉的厨师看他一眼，冷冷道：“赶紧洗菜切菜去，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干活。”胡哑巴将菜刀丢出去，正好插在那名厨子身前的案板上，神色不变道：“老子这把菜刀，只会杀人，不管切菜。几位哪个不服，站出来说话。”那名厨子脸相凶，胆量却小，忙道：“爷，您歇着就好，千万别动粗。”胡哑巴道：“你们放心做菜，老子向来讲究以德服人。记住了，菜做好端我尝尝再上桌。记性不好，老子可以帮他长长记性。”

“不敢，不敢。”几名厨子都小心翼翼道，“您老人家想吃啥，说一声就是。”

胡哑巴道：“一会烤羊肉熟了，切几块来。悄悄的切，大张旗鼓的不要，你们都明白？”满脸横肉的厨子连声道：“明白，明白。保您吃的满意。”胡哑巴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好。你贵姓？”那厨子低头道：“小人不贵，姓迟，迟大彬。”

“吃大便？”

“迟大彬。”

胡哑巴笑道：“服。你家老子真会起名。我外边还有几位朋友，一会都要吃上烤羊肉。切羊肉时，你把手给我洗干净些。”

“是，是。”迟大彬敢怒不敢言，口中说道，“没问题。”

酒桌前，万天河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老板娘给这家客栈名字起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来，大家满饮杯中酒，从今以后，见面都是好朋友。”西边酒桌上一名黑衣男子举起酒杯，大声笑道：“万公子客气，承蒙不弃，我等有缘在此相识，乾。”说完，起身昂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杯口向下，表示敬意。

“柳兄豪爽。”万天河隔空对饮，笑道，“万剑山庄，随时欢迎大驾光临，喝茶或者喝酒，柳兄说了算。”黑衣男子拱手施礼，恭声道：“万公子，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酒桌上众人，各自端起酒杯，喝酒回应。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见那人背负双钩，满脸豪气。低声问道：“此人是谁？”师傅说：“此人名叫柳明高，号称‘金钩小霸王’，在西域小有名气。据说他曾经单挑江湖大盗南门通，打得对方吐血三日身亡。”

萧鑫道：“师父，他背后的那对钩子，真的是金子做的？”师傅笑道：“傻小子，那倒不是，这只不过大家相互抬轿子，给他脸上贴金罢了。”萧鑫瞧瞧腰间木棍，说道：“师傅，咱啥时候木棍换成金棍才好？”

师傅说：“等你娶到有钱的媳妇再说。”

柳明高同桌的另外一名黄衣人被抢了风头，不甘落后，起身道：“万公子，在下周洋。不知能否受邀，前往万剑山庄喝一杯？”万天河道：“失敬，失敬。阁下可是昆仑山‘聚仙派’门下弟子？”

周洋道：“不错。”

万天河道：“‘聚仙派’在西域威名远播，周鼎周帮主侠义过人。”

周洋得意洋洋，傲然道：“周鼎正是家父。”

万天河客气一句，笑道：“虎父无犬子。”

周洋道：“那是自然。”说话之际，看了几眼万小仙，脸上神色十分得意。

万天河心下不喜，心道：“这小子心术不正，不算什么好鸟。幸好大哥不在，大哥要在，这小子的双眼难保。”万小仙转过头来，神色不悦道：“二哥，这什么周少帮主，是你请来的贵客？两只眼睛色迷迷的乱看，真想一刀剜出来，当气泡踩碎。”

万天河忙道：“不是，不是。”心说咱这体格，这样大的乱摊子可不敢接，黑锅也背不动。

万小仙道：“那就是三哥干的好事。他一定又是喜欢人家哪个妹子，胡乱邀请人来。这臭毛病真要命，得治。”

“人傻钱多万天湖。”万天河叹息道，“这话绝对没冤枉老三。”

万长涯冷眼望天，涩声笑道：“周鼎周老爷子想去万剑山庄喝一杯酒，那是一点问题没有。至于他的狗儿子，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就不要去丢人现眼。万剑山庄又不是开酒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萧鑫小孩心性，笑声更是清脆。周洋不敢对万剑山庄说狠话，满腔的怒火全撒向萧鑫。冷笑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你也胆敢笑话我。”萧鑫道：“笑你咋的，你来打我呀！”

周洋当庭被人扫了面子，半点受不得激，跃身冲出酒桌，来到萧鑫面前。厉声喝道：“来，小兔崽子，过来让爷爷教训你。”

萧鑫笑道：“爷爷教训孙子，不用过去也行。”

周洋道：“你来。”他话音刚落，萧鑫腰间取下短棍，迎面便打。这一棍势不可挡，力含千钧。

万小仙本想阻止，她见萧鑫出手迅速，有心瞧他的本事，就没有开口。

师傅漫不经心道：“出手轻些，别伤人性命。那小子身子虚，经不得你打。”

萧鑫道：“是，师傅。”手上力道，果然稍减几分。

周洋不识厉害，转身想躲。哪知道他刚低下头，短棍已经砸在脑瓜上。只觉得眼前金星乱窜，双腿一软，摔倒在地。柳明高眼见同伴受伤，急忙抢上前来扶起，问道：“周兄，伤的重不重。”周洋在头上摸了摸，见到有血，骂道：“草泥马，这小子心够狠。搂头上脸，上来就砸，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子。”

两名少女同时赶来，其中一名紫衣少女，神色慌张。她蹲下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巾，轻轻地包在周洋头上。另外一人身穿红衣，看了一眼周洋，立刻起身，怒视萧鑫，冷声道：“混小子，上不了桌面的狗东西，你居然胆敢伤我家洋少。”

这两人都是‘聚仙派’的门下女弟子，同时喜欢周洋。红衣少女姓赵，名叫赵端。她有个外号，叫‘火娘子’，说话办事，脾气劲爆。紫衣少女名叫方恬，性格温顺，正好和她相反。

萧鑫道：“这位姑娘，你家洋少讨打，怨不得我。”

赵端冷笑道：“打了人，还想推卸责任？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聚仙派’可不是好欺负的，速速报上名号，上前送死。”

萧鑫笑道：“‘聚仙派’真牛，何时混到要女人出头说话……”

周洋骂道：“我草……唉呀……”用手捂住脑袋，说不出话来。

方恬道：“周公子，别说话。”

赵端道：“就是，吃了一棍，还嘴硬。”

“这小子邪门，好快的棍法。”柳明高道，“赵姑娘，方姑娘，你们扶周兄下去休息，让我来讨回公道。”

方恬道：“柳公子，你小心些。”一左一右，扶着骂骂咧咧的周洋，回到酒桌休息。

柳明高道：“兄弟好棍法，冒昧请教，不知高姓大名，师出哪家？”

萧鑫道：“我叫萧鑫，不会武功。这棍子平日用来放羊，那几棍是师傅教我防身，打狼用的。无他，手熟耳。”他向胡哑巴现学现卖，有模有样。

师傅无奈笑道：“臭小子，你是真傻啊？见面就亮出底牌啊。”萧鑫道：“没亮啊，我师傅武功天下第一，这不是还没有来的及说嘛。”师傅笑道：“你那不是亮底牌，是吹牛皮。”

萧鑫道：“师傅，孙子曰：凡是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果我说是万剑山庄的弟子，是不是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师傅点头道：“那倒也是。如果你是万长青，说不定还有一顿好酒，等你赏脸。”

萧鑫道：“师傅，就因为我是一个放羊娃，人家就要来讨回公道？”师傅道：“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萧鑫道：“师傅，你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

师傅想想说：“差点有限。”

萧鑫说：“天下第二也可以。待我报上您老人家名号，吓得对手屁滚尿流，望风而逃。”

师傅笑道：“估计是够呛。”

柳明高见他师徒二人，插科打诨，目中无人，知他不肯说，哈哈一笑，也就不再追问。只见他双手向身后探出，已经拔钩在手。左钩前，右钩后，护在胸前，沉声道：“在下柳明高，想领教萧兄的打狼棍法。”

萧鑫道：“咦，你也想吃一棍？”

柳明高道：“萧兄是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多说无益，请赐教。”

萧鑫问道：“师傅，赐教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师傅道：“赐教就是让你教他。”

萧鑫道：“师傅，教什么？他又不是我徒弟。”

老板娘道：“鑫娃子，赐教是人家跟你客气。意思说，来露几手人家看看。”

萧鑫道：“好啊，那就来几棍让他瞅瞅。”

师傅说：“臭小子，打人和打狼不同。打狼讲究一招致命，必须快准狠。打人要考虑出手轻重，不可轻易伤人性命。”

“收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师傅说，“打人不打脸，你小子也别专门打人家的脑袋。一不小心给人家打碎，可不就要了人家性命吗？杀人偿命，懂不懂？”

萧鑫道：“是，师傅。”提棍在手，跃到场中，口中笑道，“小心，棍子来啦。”

棍随声到，一路电光带火花。‘嗡’的一声，就到了柳明高头顶上空。

“我去，这么快。”

柳明高不敢大意，双钩交错，拦在头顶。他知道萧鑫出棍迅速，打定主意，先接几招试试对手深浅再说。棍钩相交，‘轰’的一声巨响。柳明高双臂震动，口中一甜，差点吐血。他手中双钩，更是差一点就要脱手。心道：“好小子，这么强的力道。”

萧鑫一棍砸下，手腕翻转，又是一棍砸下。柳明高双钩架在空中，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暗叫一声苦，只好闭目等死。

只听有人喝道：“住手。”

萧鑫收棍退后，叫道：“师傅。”

师傅道：“臭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小子打人上瘾吗？”

萧鑫满脸委屈，低声道：“师傅，柳哥说了，请赐教。这只打了一棍，诚意不够啊。”

柳明高暗叫惭愧，收起双钩，抱拳说道：“小兄弟棍法实在厉害，受教受教。”退回酒桌，四人低声说话，目光怨恨，不时扫向萧鑫。万小仙眼见萧鑫棒打周洋和柳明高，身手不凡，禁不住高看他几眼。心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傻大个的棒法不坏啊！”

万天河冷眼旁观，低声问道，“四叔，看出来他们师徒的路数没有？”万长涯道：“那小子棍法奇妙，路子有点野，绝非寻常。打狼棍法，嘿嘿……”万天河道：“萧鑫手中的短棍真硬，居然能抗住锋利的金钩，没被削打断？”

万长涯道：“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小子手中的短棍就是玄阴木。”

万天河道：“四叔，他们会不会是丐帮中的人物？”

“丐帮？”万长涯道，“丐帮的打狗棒法，天下无双，并不是谁都可以学会的。”

万天河道：“四叔，丐帮的帮主欧阳横向来独断专行，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说他因情所困，隐退江湖多年。你再他仔细瞧瞧，会不会是他……”

万长涯目光如刀，冷笑道：“玄阴木？丐帮？欧阳横？果真是他，嘿嘿……”

万天河道：“四叔，要不要……”

万长涯道：“装神弄鬼，要装就让他装到底。一个臭要饭的花子，没必要刻意去讨好。‘万剑山庄’的声名，少他照样光芒万道。”

万小仙道：“丐帮帮主？行事这么低调吗？”

万长涯道：“在小酒馆内，我道什么人敢用后背对我冷嘲热讽。欧阳横，嘿嘿，果然有胆，也有几把刷子。”万天河道：“西域鱼龙混杂，丐帮的势力什么时候居然渗透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