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囚入潜艇
听到叫喊声后，全体船员都跑过去了，这些船员有船长、军官、水手长、水手、练习生。机械师这个时候也离开了机器，轮机工也把锅炉丢在一边不管了。于是，停船的命令下达了，战舰只在靠着惯性行进着。
在“林肯号”下方大约370米的地方，好像有光线从海底射出海面。但大家都看出，这绝非一般磷光。海怪就在光下几米处，发出一种耀眼的无法解释的光芒，光线覆盖了一片长长大大的椭圆形水域，在这个椭圆的中心焦点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强烈白光。这种强光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发出，只能是某种电光……
战舰上一片惊呼：“快看呀！它在动！向前去了！又退回来了！它冲着我们开过来了！”
“大家镇静！”法兰古舰长说，“稳住舵，向后退！战舰迅速逃离这片离光区。”
“林肯号”正要离开，但那怪物却迅速向我们逼近，比我们快好几倍。那个怪物在战舰四周绕来绕去，光线始终笼罩着我们。接着它驶出两三海里，留下一道灿烂的磷光尾巴，如同一列蒸汽车驶过后冒出的一团团烟雾。
突然从遥远的天边，这怪物以骇人的力量撞向“林肯号”，但又突然停在离船6米处，然后就消失了。然而，我对战舰的举动更惊讶，它本应该去进攻怪物，但现在反而被海怪追着逃跑，我从法兰古舰长那张原本冷静的脸上看到的却是惊愕。
“教授先生。”法兰古舰长回答我说，“我不知道我所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厉害的怪物，我不愿意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拿我的战舰随便去冒险。再说，怎样攻击这个尚不明其底细的家伙，又怎么来防御它呢？等到天亮后再说吧，到那时角色会互换的。”
“舰长，您不再怀疑这只奇异怪物的种类了吧？”
“没有疑惑了，先生，明明白白，这是一头巨大的独角鲸，同时又是一头带电的独角鲸。”
“也许。”我又说，“我们不能接近它，就像不能接近一条电鳗，或者一颗水雷那样！”
“的确，”舰长答道，“它身上有雷电般的力量，它一定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最可怕的动物了。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先生，我才不得不十分小心。”
所有人整夜都没有睡，一直守在甲板上观望。“林肯号”不如怪物速度快，干脆慢慢向前行驶，而那怪物也保持与我们相同的速度，而且在海浪上嬉戏，似乎很乐意这种比赛。半夜时分，怪物突然消失了。到零点53分时，猛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呼啸声。好像水柱被大力压出时发出的那种声响。当时我和法兰古、尼德·兰都在尾舱楼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片黑暗。
“里德兰。”法兰古突然问，“你肯定听到过鲸的叫声吗？”
“那当然，而且不止一次，舰长，但像这种给我送来2000美元的鲸叫声还从来没听到过。”
“别担心，奖金肯定是你的。但现在请问一下，从鲸的鼻孔喷水时所发出的是这种声音吗？”
“不错，舰长，但现在这种呼吸却大了不知多少倍，因此这已经毫无疑问了，我们面对的这个家伙是一头大鲸。”尼德·兰接着说，“等天亮的时候，先生，我就会对它讲话。”
“但它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来听你讲话。”
“听不听就由不得它了！”
“但是，如果你想靠近它。”法兰古舰长接着说，“那就意味着我必须派一艘小艇由你支配！”
“当然，舰长。”
“但是，那将威胁我船员的生命。”
“那也威胁我的生命！”尼德·兰干脆地回答。
凌晨2时左右，在“林肯号”前方5海里处，那强光又出现了，而且亮度丝毫未减。尽管这么远的距离，而且还有风声和水浪声，但它拍打海水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声仍清晰地传过来。
到了6时，天已放亮。当第一道晨曦微微露出时，独角鲸身上的电光便熄灭了。7时，天已大亮，可是晨雾浓密，能见度很低，即使倍数最大的望远镜也什么都看不清楚。大家感到非常沮丧，非常恼怒。
我爬到驱逐舰后桅杆上，发现已经有几位军官待在桅杆顶上了。浓雾压在海面上，8时还没散尽，不过在慢慢向四周退去，视野也渐渐扩大了。
“那家伙在船的左后方！”和昨晚一样，是尼德·兰最先发现它的。
所有目光都朝尼德·兰手指的地方望去。在后方15海里左右，有一个长长的黑色物体露出水面1米来高。尾巴拍打着海水，搅出一个大大的旋涡。在它经过的海面上，身后有一行行宽大的白色水纹，并且呈现曲状。
“林肯号”在慢慢贴近它，我大体估计了一下，原先见过它的人们对它体积的报告多少有些夸张，在我看来它最多79长。宽度一时不易估计。但总的来看，这个动物的长、宽、高比例都很协调。
正当我凝视它时，它的鼻孔中喷出两道水柱，高达40米左右，我由此又根据它的呼吸方式，更加肯定地判断出它属于脊椎动物。船员们都急不可待地等着舰长的命令。在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动物好一会儿后，法兰古招呼轮机长过来。
“压力上来了吗？”法兰古问道。
“是的，舰长。”轮机长回答说。
“加快速度，全力驶向怪物！”法兰古终于下达了攻击命令。
“林肯号”的机轮猛地加速，推动它向那怪物冲去，但那怪物毫不惊慌，战舰离它只有半锚链了，它依然不潜入水下，只是有一点儿逃走的样子，但并不很快，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3刻钟，但战舰始终无法再把距离缩短。法兰古有些恼羞成怒，他不停地捋着自己的浓须。
“尼德·兰呢？”他喊。
尼德·兰跑了过来。“好，尼德·兰。”法兰古舰长问，“现在，您看是不是应该把小船放下海？”
“舰长，不！”尼德·兰答道，“因为这个东西是不会让人捕捉的，除非它出于自愿。”“那该怎么办？”“应该先尽可能追上怪物。同时，我在船头前桅的绳梯上守着。等到了鱼叉投得着的距离时，我就把鱼叉投出去。”
“尼德·兰，就这样办吧。”法兰古舰长回答。“轮机长！”他接着大声喊道，“快加大马力！加大马力！”
法兰古舰长将手指放在自己的浓须上绕来绕去。
“马力已经加到最大了吗？”他向轮机长问道。
“是，舰长，已经达到最大限度了。”轮机长答道。
“现在压力是多少？”
“6个大气压。”
“加到10个！”
“康赛尔。”我对身边那个老实人说，“看到了吧，他们这是要把‘林肯号’弄炸了不可！”“随先生您怎样说都好。”康赛尔依然冷静地说。
“林肯号”速度明显加快了，连桅杆都开始不断颤动了。浓烟挤出那窄窄的烟囱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现在的速度是多少？”法兰古还有些不满意地问道。
“舰长，时速19.3海里。”
“继续增大马力！”
气压表指向10个大气压时，那怪物显然也提速了，并且它轻易地就达到了时速19.3海里。尼德·兰手持鱼叉，严阵以待。那怪物像是捉弄人们一样，有几次故意让战舰能靠近它。
“快追上了！快追上了！”尼德·兰激动地高呼。但是，当他做出要掷叉的姿势时，那怪物便迅速离开，它那时速度达到了每小时30海里。
“啊！”一旁的法兰古愤怒地喊道，“那怪物比我们的‘林肯号’还要快！那么好吧！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躲过锥形炮弹。水手长叫炮手们到前面大炮边来。”
船上的大炮立即被装上炮弹并发射了出去。可是，炮弹却从相距半海里的那只鲸类动物的上方飞跑了。法兰古喊道：“谁能击中那个坏蛋，奖励500美元！”
一个老炮手，兴奋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从容而镇静地站到炮台上，摆正炮位，仔细瞄了很久，大炮轰的一声怒吼，所有船员齐声欢呼。
“打中了！真棒！”但却没使怪物受到多大伤害，炮弹从它身上蹭了一下，落在两海里外的海中。
“见鬼了！”老炮手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这怪物身上一定披着一层0.15米厚的铁甲！”
“该死的！”法兰古叫道，“追，我们的船只要不爆炸，就绝不罢休！”
“很好！”我说。
几个小时过去了，海怪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到夜里11时，“林肯号”前方3海里处又亮起了那怪物发出的强光。但这次它似乎是在睡觉，静静地躺在那里随着海浪起伏。法兰古下达了命令。“林肯号”缓缓地靠近，以免惊动了对手。在海上，趁鲸熟睡而将其捕获是常有的事，尼德·兰就曾不止一次地捕捉到熟睡的鲸。这个加拿大人现在又攀上了桅绳上的岗位。
战舰无声无息地向前偷偷靠拢，在离那怪物只有370米时关闭了气门，只靠惯性向前行驶。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战舰距离怪物仅剩100英尺了，光亮照得我们眼睛发昏。
我这时正倚在船头的栏杆上，而尼德·兰就在我下面，我见他一手抓住桅绳，另一只手紧握他那把锋利的鱼叉。我们距离那一动不动的怪物只有6米了。突然，我看到尼德·兰的手臂猛地一挥，鱼叉飞了出去。鱼叉正中目标，但却听到一声如同金属撞击发出的响亮声音。
眼前的电光瞬间消失了。突然，两条大水柱开始向战舰甲板上冲来，船头到船尾的所有人都被水冲倒了，护桅的绳索也没能保住，全都断掉了。接下来，战舰被猛地一撞，剧烈抖动。我无法站稳，跌入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