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抉择
大屏幕的信号突然中断，指挥中心里鸦雀无声，赵医生坐在地上绝望着，身旁的小桔脸色惨淡，叹着气遥望着窗外略梦世界的景色，每个人都不愿回望曾经的苦痛，就如同陷入迷离中的余生，比起任何人来说，余生更清楚自己选择离开人间的理由，是生活所迫，是奋斗后早已跌入谷底的最后挣脱。
刘姩看着大家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她并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扬言要找到真相的人们，那些刚刚还要鱼死网破不怕万难的可怜生灵，刘姩只是心底默默的嘲讽，表情依旧傲慢不逊。
“这？你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辉叔还是沉不住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说道。
“回忆必然是痛苦的，我特别能理解各位，但是生活要朝前看不是吗？正如你们此刻看到的自己，你们还活着，干嘛要回去接受死亡？”刘姩亢心憍气的解释着。
“余生！你那段我就不播了，估计你也不想看到，我给你面子，你那段就跳过去吧。”
余生不理睬刘姩这段刺耳的挑衅，沉默的低着头不语，“好了，我想既然你们都记得自己人世间的最后一刻，想必也很好奇为何现在站在了这里？这里是怎么搭建的？未来又会是怎样？”
听闻刘姩如此真诚，几个人暂且撇开阴霾的心情，赵医生眼神中闪着泪光，但愈发渴望真相，刘姩选择开门见山，她悄然撩了下头发，随口讲道：“给你们看一个画面，是略梦世界的机密视频，我之所以今天选择给你们看，是我不想这样再与你们耗下去，这样真的毫无意义。”
刘姩解释过后，大屏幕再次亮起，屏幕前的几个人瞪大了双眼，余生只觉得这画面甚是惊悚，这看上去硕大的房间里停放着无数个躺在病床上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很多孩童，他们的头上身体上被各种线路缠绕着，每个人的窗前都连接着很多台设备，大厅内很多工作人员来回巡视，这场面像是在做某种人体科研，正当大家费解之时，刘姩恰到好处的说道：“都看到了？那些躺着的人，就是略梦世界的臣民，也包括你们，他们有的人真的死了，有的人可能只是勉强呼吸，有些人确实完好无缺但他们不愿意活在现实中，而我们选择给这些人一次新的生命之旅，来到略梦世界开启自己的奇妙人生。”
“你是说我们的肉身在那个大厅里，而？这要怎么形容呢？”余生不解道。
“我们通过生物技术手段，重塑你们的大脑细胞，通过神经元的链接投射创造画面，同时营造这个虚拟空间，让你们以全新的姿态活在这个科技感的略梦世界中，从而也算是一种科学研究吧。”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随机消失。
伴随着信号的中断，几个人陷入了新的沉沦之中，“照你说的，那我们几个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你们究竟在研究什么？”小桔突然开口讲道。
“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原则上是不会清醒过来了，当然不排除你们也会随时因为肉身的死亡被筛选后彻底离开这里。”
“那你呢？你是活着的还是死亡的？”余生追问道。
“我？这个秘密我也不能说。”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你就告诉我们这些？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南哥气愤的讲道。
“这已然是机密数据了，我想不用讲的那么明白了吧，就在前不久，就是你们在我房间看到的那部电话，莫名的响了起来，里面说我必须筛选出新的人选来重新运营这个世界，上面对我的一些管理手段很不满意，会重新建立略梦世界的规则，届时你们看到的刚刚躺着的很多人会被安葬，还有其他人填补进来，所以那个时候，我相信如果不是我保你们，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就会被淘汰掉彻底离开这个虚幻的世界，我想比起埋在土里，待在这里苟活不是更好吗？”
刘姩的话再次让大家沉默，说实话这样的真相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或许也是无法接受的，原本以为会有机会逃离这里，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生命的机会，殊不知这样的希望却真的成为了奢望，这正应了那句话，生命只有一次，请珍爱生命，余生突然蹲在了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或许他想到了很多事，那些有关爱与梦想的故事交织在一起，重生？原来也只是一个噱头，大家只不过活在虚度的世界里虚度光阴，苟且偷生罢了。
“既然是虚拟世界，为何要让臣民完成任务，还有有晋级机制，这样的目的又是如何？”赵医生起身盯着刘姩的眼睛询问道。
“如果你早早就知道自己死了，还会愿意配合在这个虚度的略梦世界里带着爱和梦想活着吗？我们只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希望，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是对死亡的慰藉吧，每个人都会面临死亡，我们只是不想让更多人单单是埋在土里做大地的肥料，让每个人的思维同新世界链接起来，这听起来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呢？”刘姩解释道。
“这样做合法吗？你们是怎么得到我们的肉身的？买的？还是非法取得的？”辉叔突然说道。
“这个就不用劳烦各位操心了吧，我希望你们做的就是享受这里的时光，当然如果你们想回去，可以啊，上头正让我筛选，而我已经建立起了新的筛选代码，一旦输入就永无回头路了，据我了解你们中的几个人确实是符合回收程序的，回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所以埋在土里和在这里活着你们自己选吧，哦对了，今天看到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可以保密，不过即便你们同外面的人说出去，我想大家也不会好奇的，说实话我们这么多个区域，这么多位舵手，还有臣民，像你们这些所谓同盟军每天瞎折腾的人真的不多，更多的人选择悔恨然后痛改前非，他们拼命的完成任务升级，为的只是希望，人活着带着希望不好吗？”刘姩再次表露出自己的那副自命清高，她端着碎步缓缓的走开了。
屏幕被关闭，几个黑衣人聚集在附近，刘姩在不远处突然回望着几位说道：“怎么选，你们自己定吧，天黑之前给我一个答案，时间真的不多了。”
眼下留给同盟军几位的似乎只有两个选择，活在虚拟的略梦世界，还是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征程被焚烧成灰烬葬在泥土之中，这或许才是最艰难的抉择吧。
此刻的几个人就像是空气中弥漫着的尘埃，是随风摇曳继续飘荡？还是落叶归根沉入泥沙之中，如果是你会作何选择呢?命运总喜欢捉弄那些不甘平凡的人们，这样的结局总会让人不甘，但对于同盟军来说这样的结局更像是一个笑话，几代人苦苦努力依旧没能换回如愿以偿的期许，挫败与愁惘混成一圈，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嚣张的气焰似乎依旧伴着刘姩的余晖游荡在周围，小桔叹着气无助的看着眼前的战友们，辉叔也全无了精气神，像打了结的绳索毫无头绪。
辉叔看了眼颓丧的队友们，绝望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回去吧，大家也挺辛苦的，我们休息休息再做决定也不迟。”
南哥起身拽了把小桔，随后两个人走在了最前头，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都带着那种头也不回的迷惘，脚下也不再生风，更多的是无助与徘徊，余生见状也将赵医生拉了起来，他小心的搀扶着赵医生两个人跟随着南哥的身影走了出去，现在就只剩下了007和辉叔。
辉叔抬眼看了眼007，虽说他只是一台机器，但不知怎地007也同样失落着，在007的眼里胜利才是最关键的，从营救余生开始，再到战略转移时的大败，然后是营救小桔交换女王，一次次的经历与战斗007从未退缩过，正如当初研发他的使命，就是帮助同盟军对抗略梦世界的残酷战役，而这次的苦果也俨然摆在007面前，他再一次没能为同盟军带来胜利，刚刚与刘姩的过招，丝毫没能占据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完败，007不解为何刘姩的功夫会凌驾于自己之上，多年的操练和很多程序的输入都没能为自己带来最为关键的一次胜利，机器或许只是机器罢了，辉叔知道007苦闷的世界里与其他人不相干。
“走吧…007，我们回去吧，回去商量下未来该怎么办。”辉叔一脸担忧的看着007，可007依旧沉浸在失败的境地中无法自拔。
黑衣人将大家护送到了城门下，辉叔带着所谓的真相要回去面对同盟军的战士们，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交代，一切就真的没有转机了吗？刘姩的真相是真的吗？那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无数个问好萦绕在这位军中统领辉叔的面前，久久未能散去。
回到基地，大家聚集在了会议室里，辉叔还是坐在老地方，不同以往他这一次点了一支烟，烟圈一个接着一个的升腾随后消散，就彷如此刻的局面入座雾中迷离且彷徨，赵医生仍然情绪低落，她或许想起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因为她开始额头冒着冷汗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于此截然相反的倒是南哥，他正襟危坐侠肝义胆。
最古怪是还是余生，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碎，于是辉叔又燃起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时间不知逝去了多久，直到007跑了进来慌张的说道：“辉队！那边来消息了，说我们必须要在今日5点前给出答案，否则一切都将顺其自然。”
“现在几点钟？”辉叔随口一提。
007焦虑的回答道：“3点半……”
距离回复时间还有最后的一个半小时，在场的几个人却还是心不在焉沉浸在或是悲伤或是苦痛的情绪里，在这样下去大家可能就真的从此沉沦于此一别略梦世界了，想到这里辉叔不禁感伤但他需要在此刻带着他的团队做一个决定，并向整个同盟军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只是肺腑之言，最终辉叔选择起身熄灭了手中的烟头高声对着面前的话筒说道：“曾经，我也一样迷茫过，我认成我不是一位好父亲，我没有尽职尽责的守护我的家庭，我那个时候压力很大，真的是生存的压力，或许说太多也是无用的，可苍天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将我带到这里，我感觉我每日每夜都在这里赎罪，机缘巧合我认识了师傅，是他指引我组建了同盟军，我们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团结起来反抗，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疑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未来又要去何处，基于这样的困惑我们开始探查真相，这期间我们曾失败过很多次，我们甚至遭受过最惨痛的代价，但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希望，谁又不是再为自己曾经的错误寻求一次生的希望呢？今天我们在刘姩那里得到了一个噩耗，就是略梦世界要重启，我们看到了自己死亡或是逃离的画面，或许很多人都不曾记起过了，但那就是事实，我们不知道他们是用何种方式记录了我们人生的最后一刻，但这确实是一个虚拟的国度，就在今天我们需要为自己做一个答复，究竟是留在这里继续保存希望的火种，还是选择彻底离开这里入土为安，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今天下午我们将进行一次公投，不为别人，只为了我们自己，未来我们可能会被拆散，但我为拥有过你们这群英勇无畏的战士们而感到莫大的荣幸和骄傲，我知道此刻说这些话可能会让很多人不舒服，但我们确实应该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战士们，我希望大家可留下来，无论我们以怎样的方式活下去都是活着，而死亡意味着结束，稍后公投选择放弃这里生活的人会在未来几天后彻底的消失在略梦世界，如果你选择结束这样的旅程辉队祝福你们，至少我们曾留下过奋斗的痕迹，如果你选择继续留下来，辉队也依然祝福大家，不管未来的规则怎样，至少我的心不会变，就是不放弃对生的探寻，我们看到的不代表真相，我的话仅做参考，希望大家在剩下的时间里考虑清楚，做出属于你的选择，同盟军！万岁。”辉叔几乎是含着泪说完了最后的几句话，他老泪纵横的样子让在场的人看着心生慰藉，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失败，但就像是辉叔的话里说的那样，如果选择留下来，或许我们还会有机会，虽然那个机会夹杂着无数个问号，但是人生本就是探寻未知的旅程，此刻又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