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饥饿
“闹够了吗？”
伴随着这句冷冽的话音落下，周围那群魔乱舞一样的画面，顿时微微一滞。紧接着周围染上的血色有人如同幻影一般转瞬消散。
就如同揭开了一道幕布，那一幕幕血腥诡异的画面就此落下了帷幕，周围回归了正常和真实。
轻轻切下一块已经恢复如常的牛排，享受着浇着黑椒酱的五分熟牛排，在唇齿间的美味和柔嫩。同时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血红色影子缓缓变得透明消失。
“呼——”
轻轻呼出口气，回想刚刚那种恐怖的场景，还有那吃生肉一样的恶心感。苏安也不由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在那样诡异的感官幻觉下，都还能保持淡定。
对于那种仿佛鲜血染红了一切的场景，苏安甚至还感到有一些熟悉感，这让他不由想到。
‘我以前有经历过很多这种场面吗？’
脑海中却没有相应的记忆浮现，他也就没有过多深思，这些东西该知道他总会回忆起来的。
‘这鬼东西，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的幻觉问题，或许是幻觉吧。反正早上看到那安然无恙的卫生间时，他就将自己身上的问题，初步定义为了幻觉。
但就算是幻觉，现在很明显也是在越来越严重了。一开始还只是偶尔在他眼前出现一下，可是从他吃午餐这会儿的情况来看，这幻觉很明显已经开始扩大到一定范围了。
这让苏安也感到非常棘手，毕竟这种精神上的攻击或者说诅咒，本身就是防不胜防的。更何况他还失忆了，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对抗这所谓的幻觉。
‘我以前都是怎么对抗这种幻觉攻击的？该死，就是想不起来。’
头疼的苏安并没有发现，不远处一边吃饭还在一边关注他的小女孩，已经将他刚刚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老师这是怎么了？他好像有什么烦恼。’
轻轻咬着吃饭用的叉子，小女孩一边关注着苏安的神情变化。她想到早上来的时候，苏安好像也是神情有些不对，比往日里憔悴了许多。
本来就还没吃几口，再加上脑袋里想着各种心思，小女孩阿蕾莎的吃饭速度就不由慢了下来。
很快，她注意到苏安已经吃完后起身，端着空盘子就朝着食堂外走去。小女孩见此刚想打个招呼，但手抬到一半，就看到苏安低着头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就径直走了出去。
本来刚到嘴边了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看着苏安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最后她只能有些尴尬地放下了小手。
也是幸好不合群的阿蕾莎，习惯性找了角落偏僻的位置，不然被别人看到恐怕又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有些丧气地咬了咬嘴唇，不过还好小女孩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待会午餐过后，能和苏安一起在图书馆度过午休时光，这才是她所期待的吧。
‘要快点吃完了，待会儿去图书馆问问苏安老师，他在烦恼什么。’
怀着这样的想法，小女孩大口大口地扒着盘子里的肉。但还没等她吃两口，就突然感觉到身前的光线一暗。
长期被欺凌的她，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妙。果然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之前在教堂放虫子在她身上的那个小男孩——哈拜尔·科隆纳。
没事，就是那个在学校里出了名调皮的小男孩哈拜尔，现在正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站在她的桌前。
重点当然不是这“友善”的笑容，重点是他手中正端着自己刚吃完后的盘子，然后对着阿蕾莎的餐盘缓缓倾斜。
小女孩深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不过还好身体反应迅速，躲开了对方盘子里倾斜而下的食物残渣。但那些食物残渣还是精准地落在了，小女孩还没吃完的午餐上。
“看你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肯定不够吃吧？我来多给你加点儿吧！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小男孩带着恶意的声音传来。
“你……”
小女孩委屈地紧咬着嘴唇，看着餐盘里已经满是食物残渣的午餐，泛起一阵阵的恶心感。很明显，这肯定是不能再吃了。
周围的老师和学生们，很多都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但不少看到是阿蕾莎后，却又默默低下头当作没看到；更多是饶有兴趣地围观着这一幕，一副看好戏、看热闹的样子；更有甚着，还有不少学生嬉闹着走了过来……
在这学校中，他们的欺凌和排斥，从未消失过。
“怎么了？还不够吃吗？同学们还有谁吃不下有多的，都来‘帮助帮助’我们的大胃王女巫！”
浑然不觉得自己行为过分的小男孩，还接着大呼小叫地招呼着周围靠近的人。
“哈哈哈，我这还剩下有不少，可以帮帮她……”
“我也还吃剩下不少……”
……
一个个表情看起来似乎非常“热情”的熊孩子。但在小女孩的眼中，他们的面孔却狰狞如同恶鬼，充斥着恶意和扭曲。
无助的小女孩阿蕾莎左右张望，似乎是想要有人能够来真正地帮帮她。只可惜在这食堂中这么多师生，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
再次接过几个同学的剩菜剩饭后，哈拜尔已经在阿蕾莎的餐盘里，堆积起了很高一堆食物残渣。
“吃啊，怎么不吃了？”
小男孩哈拜尔笑着看着阿蕾莎说道，只是不知不觉间，他的笑容却显得越发恶意和扭曲。
惊恐之色在小女孩的脸上蔓延，无助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对眼中这群仿佛化身恶魔的“同学”步步紧逼，她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后退而已。
心中的仿徨和恐惧，就像是冰冷的海潮，好似要缓缓将其淹没！终于，小女孩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她推开了围观的群众，向着食堂之外逃离而已。
眼角闪着泪光，惶恐之下小女孩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她这一刻只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更想要逃离这群仿佛恶魔一样的带着恶意的人。
或许是跟随着本能的指示，小女孩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学校里，唯一让她能够觉得安全的地方——图书馆。
直到看到图书馆内，那道熟悉且安心的身影时，小女孩才回过神来，放松了身体。刚想本能地上前，跟苏安倾诉刚刚发生的事情，却又看到他同样紧皱着的眉头。
‘老师……也因为什么事情正在烦恼吗？’
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小女孩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再次吞了回去。
‘我不应该再给老师添麻烦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小女孩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调整了下自己表情。再将自己眼睛隐隐可见的泪花擦拭干净，待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后，才如往常一般走进了图书馆。
“老师……”
从书架上取下上次还没看完的书，小女孩靠近苏安身旁坐了下来，小声打了个招呼。
“嗯……”
抬头看了小女孩一眼，苏安没发觉有什么异常，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后，就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似乎那道红影幻觉，也是有一定规律或者说局限的。就像刚刚在食堂给我制造了一波大范围幻觉后，它就到现在就没出现的迹象了。’
‘或许它会沉寂一段时间，但总来的，这幻觉还是在不断恶化中……’
……
并不知道苏安心中想法的小女孩，见他没有发现异常，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到苏安没有跟平常一样睡午觉，而是一直在对这一本书发呆沉思着什么的时候。
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时间，小女孩也没有办法专心看书了，而是一边偷偷注视着苏安的侧颜，一边暗暗猜测着老师的烦恼。
不过很快，因为没吃什么午餐而导致的饥饿感，就让小女孩有些如坐针毡。胃里胃酸不断腐蚀胃壁的感觉并不好受，阿蕾莎也只能轻咬着嘴唇默默忍受着。
饥饿或许可以忍着不说，但肚子很多时候却不会那么听话。
“咕——咕——”
阿蕾莎：……
小女孩一时间小脸一红，有一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对于这肚子发出的抗议声，正在沉思的苏安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女孩，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了？午饭没吃饱吗？”
“嗯。”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阿蕾莎，只能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句。
“嗯？怎么了吗？”
已经回过神来的苏安，这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女孩的异常。因为敞开心扉的缘故，小女孩平常在苏安面前都很是活泼，也就是比较健谈。
如果真单纯只是因为午餐没吃饱而饿了的话，她应该不至于这样类似心虚，好像不敢多说什么的表现。
“没……没事，就是没吃饱而已。”
不得不说，在老油条苏安面前，小女孩的表现还是太稚嫩。或许在专心想别的事情时没发觉，但现在回过神来后，思绪一转就大概猜到了因果。
“他们又欺负你了？”
本就因为幻觉事情，而搞得心情有些不爽的苏安，语气在这一刻带上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