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醋啦?
幸好跑得够快,赶在大雨之前到韦县令安排的住所。
苏皖皖站在屋檐下拍了拍身上的水,薄薄的上襦和发丝贴在锁骨,真难受。
身旁的人才刚才就一声不吭,出奇的安静,她抬头,发现头顶的人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正看着自己。
苏皖皖双手抱臂,歪嘴道:“你是木头吗?刚才那么大的雨也不懂得跑。”
说着用手指戳了戳他袖口,带点小骄傲说道:“要不是我拉你跑得快,你现在就成落汤鸡啦。”
温硕筠心不在焉,看她一颦一笑,发自内心说道:“谢谢。”
“什么?”
天呐!苏皖皖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秘密,温硕筠居然还会跟她道谢?!
苏皖皖把耳朵凑近温硕筠,抬起一只手做出洗耳恭听的动作,自己跟他道了那么多次谢,没想到还能听他给自己道谢?真稀奇。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温硕筠看着苏皖皖的眼睛,乖乖照做,重复了一遍:“苏皖皖,谢谢你。”
随后转身离开,留下苏皖皖呆愣在原地。
她不知所措地甩甩手,挠挠脸,愈发觉得好笑,哼出声。
一大清晨苏皖皖便跑去叶延那帮忙,他看诊,她拿药。
昨夜温硕筠在书房睡下,今晨想去卧房叫苏皖皖起床,推开门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好,好得很。”温硕筠嘴角上扬,被这一幕气笑了,咬牙夸赞。
“嘀嗒,嘀嗒。”雨水顺着叶子滴落在院子里的水缸,苏皖皖美美洗完热水澡后雨小了不少。
擦了半干的头发撩到一旁,发梢还在滴水。
她从柜子里翻出自己从安阳带来的布料,将它摊开,将桌子上的吃食整整齐齐摆放好,也不知道这次来清支县多久才能回去,索性将自己的护膝也一并放进去。
苏皖皖就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正常人的护膝都以深色为主,她那对护膝不仅是霜色的,上面还绣着精致的白梅。
苏皖皖想着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袄子……师傅也穿不下……”
门突然打开,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苏皖皖被吓了一跳,手上的袄子没拿住掉到地上:“你干嘛,走路怎么没声儿,进门前不知道敲门吗?”
门外吹进一阵风,苏皖皖闻到一股酒气:“你喝酒了?”
温硕筠沉闷嗯了一声:“一点。”
“你这是在做什么?”男人漆黑的眸子盯着她面前那对刺眼的护膝。
苏皖皖平静下来,见他不是来找茬的,笑道:“啊,你说这个啊?给我师傅准备的。”
都是吃食不好下手,苏皖皖便把手往护膝上拍了拍。
不料温硕筠脸上变得更加难看。
苏皖皖以为他是想吃,像小鸡护崽似的:“不可以哦,这些是给师傅送去的,要吃的话我再给你买。”
淡淡的酒气混杂着男人身上的檀香,温硕筠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将那四个角提了起来,一只手拦住她。
“就这么关心?”他语气不太好,笑容让人后背发凉。
哈?苏皖皖感到一阵恶寒,小声答道:“他是我师傅。”
“他比你年长,用不着你事无巨细准备这些。”
温硕筠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得清清楚楚。
苏皖皖急着解释:“可是城东那边……”
“我不准你过去!”温硕筠的样子看起来像在凶她,他第一次凶她。
苏皖皖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了,彻底怒了,她用力拍开他的手,挣脱他的禁锢将他推开。
“温硕筠,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你也不看看城东是什么环境,灾后修缮不足,修了一半人都跑到这边来,当初是我叫我师傅过来帮忙,我不能委屈了他。”
“他那边自有人料理,你一个出阁女子天天往别的男人那跑成何体统?老老实实陪我待在这里不好吗?”
“不好!凭什么?为什么?我去哪是我的自由!”夺回他手里的包袱,“你管得再宽脚也长我身上!”
苏皖皖生气地看着温硕筠的眼睛,可下一秒她懵了,彻彻底底呆住。
他绝望地看着她,他眼角泛红,像被抢了骨头的小狗一样委屈,为什么他喜欢她,她却不肯看他一眼,心里怎么可以还有别人?
过了一会儿他才颤颤巍巍开口道:“可你是我的妻……”
苏皖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视线却未从前者离开。
看似近,却隔着千山万水,看似远,可与她的距离却近在咫尺。
她看着他眼里泛起泪花,下眼睑挂着一颗泪摇摇欲坠,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模样,如此的我见犹怜……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刚才深海里捞出来,拼命抓住这来之不易的空气,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温硕筠渐渐逼近,脸上带着几分哀求的神色,她的小腿撞到身后的圆椅,赶紧伸出手撑住身后的桌子站稳。
他眉头一皱,微眯着眼,神色黯淡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言说凄然,嘴角却还挂着勉强的笑意:“你就这么讨厌我?”
彷徨的脸上,纤细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抖,她握紧拢在袖中的手指,呼吸猛地一滞,难掩心中的震惊。
她抓住脑子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让她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蛰伏在心中的念头渐渐清晰,乃至浮出水面,由惊转为喜。
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问问看,说不定他这是?悔不当初?突然发现她的好想回心转意?
苏皖皖歪头,瞪着圆溜溜的一双杏眼看着温硕筠。
她小心翼翼故意试探:“你生气了?不,你吃醋啦?”
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苏皖皖,心里泛出异样,眉梢眼角不自觉染上温情,她快醉倒在他的柔情里。
“我没有。”温硕筠心虚别开头。
苏皖皖突然站直,逼得温硕筠不得不后退半步。
“你有!”
温硕筠回头撞上苏皖皖的目光,立马将头转了回去:“没有。”
吃醋?呵,她心里都还想着别人凭什么吃她的醋?
温硕筠的眼珠子到处瞟,彻底暴露:“……”
突然眼下冒出一张大脸,苏皖皖歪着头,意味深长地打量温硕筠。
温硕筠不太喜欢她每次这么看他,因为一般这个时候她心里又不知道有什么鬼点子。
苏皖皖斜眼,摆着“你就装吧”的表情,失笑说:“真没有?”
见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真想回到南溪镇质问他还要不要不辞而别。
她此刻心里不提有多嘚瑟,偷偷翻了个白眼坐到身后的圆凳上,一只手挎在桌子上,抓起发侧的小辫悠哉悠哉玩起来。
“果然,帝王家就是冷血无情。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想当初我求婚一连被拒绝了好几次,一点都不准。”
女子声音细细的,娇声娇气,却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我!”温硕筠抬眼,快速转过身来。
瞧苏皖皖不在乎地玩弄自己的头发,心中多了几分失落。
她没抬头搭理他,像是找到个发泄口,语气带着点埋怨的意味继续说道:“新婚当夜就被警告不能动情,就连动心的权利都没有,我们之间纯属就是利益关系,这可是你说的。”
如果还能再回去一次,那就是回到新婚当夜嘲笑他后不后悔。
“我不是这个意思……”
铁树开花就在一瞬,包括脑子突然开窍,原来问题出现在这。
这些年来不少女人处心积虑地想接近他,送吃食,搭关系,制造各种偶遇。
就算被他暗地警告怕了,还能忍着强颜欢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放下东西才走几步路就巴不得跑快点。
虚情假意。
做这些的背后无非是为了以后能够让家族在皇室有一席之地,哪怕是皇室里最不受宠不受待见的,只要是皇子,他们也都会试一试。
可苏皖皖不一样,她知世俗却不世俗。
当时苏皖皖因为他捏造的“言九”,那段短暂又难得的时光,在他面前红着眼,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新婚当夜说那句话,除了是为了堵住她的嘴,还有一点是为了让她看清现实,免得越陷越深,日后做出什么脱离言九的事情对她造成打击。
除此之外别无他意,更不是什么纯属利益关系这种瞎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