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投壶现场明争暗较
兆辉一提议,少年纷纷离座到大抱厦里去玩投壶。除地上两尊双耳铜壶和羽矢,东边布了一张木案,上置铜钟、竹算和一对金錾花高足杯,十二乐姬也挪一侧奏乐助兴。
第一轮由主家公子邵弘毅邀请兆辉一起比试。兆辉射手天赋异于常人,又在战场实用无数,就单对弘毅说:“兄长,小弟不才,平日骑射只发实箭,投壶这般消闲清玩之物,未免胜之不武。”
投壶弘毅是常玩的,技术不赖,自然不甘示弱,就笑道:“咱们先比再说。”
宾主就位,三请三让,每人四矢,投完得筹多者胜。二人摆好阵势,小姑娘们就全出来看了。
乐姬奏《鹿鸣》歌为兴,礼乐规范。兆辉居客位,先投,因有意让弘毅兄,第一矢便随意投中壶口,不取花样。司射击钟宣:“有初,得十筹。”众人连声喝彩。
弘毅不甘示弱,第一矢亦是有初十筹,周围喝彩声连绵不断。席中的男宾长辈见前面那般热闹,不少忍不住离席观看。
兆辉第二矢投中壶耳的小孔。司射击钟又宣:“贯耳,得十筹。”周遭忍不住大呼厉害。
弘毅觉得有些压力,第二矢犹豫中还是投中壶口,司射击钟再宣:“连中,得五筹。”众人的喝彩声小了些。娇儿见状忙向周围说:“都中了,很厉害了。”
兆辉见一旁观看的宾客甚多,第三矢便用了些巧力,羽矢投进壶口后又弹了出来,却再次掉进壶口,让大家开开眼。众人看的颇有些紧张,最后忍不住齐声大赞厉害。司射又击钟宣布:“骁箭,得十筹。”
弘毅忍不住说:“兆辉,你这每一矢都是十筹,我有些吃不消啊!”说着间,又投了出去,本欲投个贯耳,却因说话分神,把箭擦落地上,众人齐声惊嘘可惜,娇儿微微叹气。
兆辉见状将最后一矢随手丢入壶中,四矢皆中。司射又击钟宣:“全壶。”
兆辉已经胜了,弘毅又将最后一矢投入壶耳的小孔,再得十筹,算筹结束。
司射宣:“左右投完,萧公子全壶贤于邵公子,萧公子胜。”众人鼓掌赞叹不绝。
这时侍女端来酒壶,司射又说:“请胜者为不胜者酌酒。”兆辉为弘毅的酒杯里满上酒,端至弘毅面前。弘毅接过后笑说:“赐灌。”兆辉笑答:“敬养。”弘毅饮下后将酒杯举于众人观,观众不停喝彩叫好,都赞有趣。
浩然观完就笑着说:“这些孩子投壶不失古礼,倒得治心修身之法。”
孟大人忙答:“那是自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嘛,他们年纪不大,可不能小看,兆辉书读得多,懂的也多,这些……”
“小舅,你今儿怎么不把经纬带来。”萧侯爷赶紧打断小舅子夸自己儿子。
孟大人看看一旁的姐夫,就说:“他在家塾读书不得空。”
萧侯爷:“哦,原来如此。”
孟大人忙凑近萧侯爷说:“姐夫,我宴均在你手下,你可得帮我好好看承呀!”
萧侯爷:“你放心,我看内侄儿绝不比我的兆辉差。”
孟大人得姐夫这么说才放心些。
弘毅输了头局,复始,推嵘耀上,这次兆辉是主,嵘耀为宾,不再是玩,就为了争胜,此时宾客差不多都出来围观,辉耀都是这一代最顶尖的统帅苗子,彼此都不服对方。
嵘耀第一矢就中了贯耳,围观者纷纷赞叹厉害,司射击钟,大声宣:“有初贯耳,得二十筹。”不少人一听居然二十筹,更惊叹不已。兆辉也是一招有初贯耳,平的甚好。
嵘耀第二矢再中铜壶另一耳,司射又宣:“连中贯耳,得二十筹。”众人越发惊叹喝彩,又被兆辉用同招所平。
第三矢,观者比赛者还要紧张,周围一片安静。嵘耀于是将羽矢投至斜倚在壶口处,未落壶底,三支箭插的很整齐。司射见到忙击钟宣:“倚杆,得十五筹。”男子们一方立刻大声喝彩,西边的小姑娘们也发出紧张一片的喝彩声。
兆辉拿起羽矢笑了笑,心中暗道:“不接受平局。”接着瞄了瞄后投入一招倚杆,箭首却正对准自己。周围又是一片参差不齐的喝彩。
司射认真一看,忙击钟宣:“龙首,得十八筹。”喝彩夸赞声再次响起一大片,气氛瞬间高涨许多。
嵘耀最后也只投了一招得筹最多的龙首,四支箭在壶上整齐撑开。司射看到,又击钟宣:“龙首,得十八筹,罗公子四矢皆中,全壶。本场比试,还剩最后一矢。”
兆辉看到这,再次投出龙首,两支龙首并的和筷子一样齐,功力可见一斑。众人顿了顿,集体大声喝彩起来。
双全壶,算记筹,兆辉胜三筹。嵘耀思及有时候故意学兆辉,今日反被兆辉学了一手,只略施小计便赢了一局,心里暗暗不服。
兆辉故意瞄了嵘耀一眼,有心让嵘耀看到,又暗暗道:“让你小子老是学我,今晚我也学学你后发制人。”
嵘耀瞧见兆辉这弟弟的眼神,心中又添了几分懊恼。
待司射宣布:“萧公子贤于罗公子三奇,请萧公子为罗公子酌酒。”兆辉潇洒上前给嵘耀罚一杯酒,嵘耀端酒豪爽来一碗,干完长啊一口气,不少人都看笑了。
复始,不少宾客又回到席中,前两场太过出彩,一时没人敢再来,男孩们没商议好谁继续上来玩。那边女孩子们等不住了,见状便要上来玩,娇儿忙拉雅俗过来,雅俗连说自己不擅都不行,还是身不由己被娇儿扯上前来。少年们一看雅俗被扯来了,忙一起走上前去围观,有些喜欢热闹的又回来了。
雅俗还是说她不擅长,娇儿坚持道:“咱们就比比嘛!输了也没关系的。”
二人都长得白净圆润,清艳照人,好似一颗明珠对比一颗珍珠,光芒不同。屋内一众夫人听闻外头热闹,纷纷起身前去围观,瞧这两位千金,哪个更胜一筹。
眼看气氛已经烘托起来,雅俗只得与娇儿分好宾主,三请三让,列好阵势,雅俗射第一矢,定心瞄准片刻后,投出,中壶,得有初十筹,大家立刻全都鼓掌称赞:“不错嘛,一出手就中了。”
娇儿常玩投壶,有初多有,也不全是,见雅俗已中,于是便全神贯注瞄准,投出后,一看中了,心里十分高兴。
雅俗再投一矢,亦中,得五筹。娇儿看到雅俗的表现,心里有些紧张,第二矢不慎落地。雅俗投第三矢,越发平稳,再中,又得五筹。娇儿到底不服输,若是不放大招,摆明要输,便尽全力使了一招练习许久的,结果投中倚杆,得十五筹,瞬间领先雅俗五筹,良玠领头喝彩,一旁良振看到此时就说:“赢的希望挺大的,看这一矢投的如何,全壶就行。”最后一矢,雅俗不慌不忙,依旧平稳投入瓶中,再得五筹,且四矢皆中,全壶,无论得筹数几何,都算最终赢家。娇儿因一矢落地,无论再得多少筹,都输了,周围人顿时夸赞不绝。娇儿看到雅俗的成绩,知胜利无望,也热情饱满的投出最后一筹,再中。论数筹娇儿得多,但是雅俗赢了。
雅俗依礼给娇儿的杯中斟了一杯酒,娇儿接过后说:“赐灌。”雅俗也笑答:“敬养。”娇儿立刻潇洒一口饮干,喝完似是仗着酒劲儿说道:“雅俗,你明明投的这么好,还敢说你不擅长玩。”
雅俗忙回应:“这不是射礼么,我明明想跟你玩,还是要再四推辞一番。”说完就笑着挥袖而去。
娇儿看着雅俗那股子仿佛东晋乌衣子弟,潇洒翩翩的仪态,心里暗暗道:“还挺狡猾的,知道说再四。”
永昀看雅俗娇儿好会玩,连忙拉上沉宓也要一起试试。沉宓精通六艺,投壶自然也不在话下,况且雅俗娇儿都上了,她哪有不玩的道理,遂与永昀一拍即合,紧随上场。
众人见这二位千金如此气势,以为了不得,连忙成排站队围观。
其实永昀没怎么玩过投壶,纯粹凑热闹,却不知沉宓颇为擅长投壶这样的古礼,四矢轻松中三矢,得筹二十,永昀一矢未进,投了个败壶,不过永昀举止大大方方,先是自侃道:“我以为咱俩半斤对八两呢!没想到你是中中中,我是偏偏偏,早知道就不和你比试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沉宓倒了一小杯凉酒捧给永昀。永昀接过酒杯,道一句“赐灌”,一手横扇在前,一仰头就咽了下去,十分风流迷人。周围大人和孩子们一样,都看的一片掌声,不住夸好。
凌国公今晚本想把两个儿子一起带出来,可新杰腿伤未愈,不肯出门,现下看一群小孩投了一圈,也叫小儿子上前玩玩。
靖宇一旁盯着美女们瞧了半天,只觉得两只眼睛不够看,见赵姜俩美女准备要上来,连忙抢先上前占位,意欲跟她们交涉一番。典典芍贞一见柴靖宇,都默契退了回去。新锐看靖宇一个人抢上前,没有同伴,便主动上来跟他比试。
靖宇等美女半天不来,好没意思,见新锐插上来,又觉得厌恶,顾及凌国公在跟前儿,不敢多话,只得照规矩比试。
新锐玩得不赖,俩人半斤对八两,最后来个投四中三的平局,彼此互敬一杯。
女孩子这边又准备争夺下一局,飞飞看雅量站在旁边,顺手将其往前一推,雅量身不由己冒上前,顿时气的脸一冷。
良振在对面看清状况连忙上前,主动要和雅量比一场,沉宓也赶忙拉雅量说:“雅量,我哥投壶玩的很不好,你们若是比试的话,最后谁赢还说不准,要不你就和我哥比一场。”
典典芍贞也都帮着说:“雅量,试试,说不定你能赢呢!”
经不住姐妹们热情怂恿,没玩过几次投壶的雅量便准备和良振比一场,方才听父亲说投壶得治心修身之法,又见姐姐投的从容自如,便镇定上场,她其实知道良振应该比较厉害,就凭上次套圈便能看出他的手法不简单,不过自己输给他也没事。
良振其实看到雅量刚才变脸,有心上前维护,准备让让她。
一群大人看男孩跟女孩比试,又围过来瞧怎么样。前两支雅量未中,良振也故意不中。众人还以为这两个不会玩的都投败壶,来个双输平局,沉宓和良玠都知道这是良振故意让的。雅量第三支矢依旧没中,良振却不好总是听大家唏嘘,一支都不投中,便瞄准第三矢投了进去,司射见状忙击钟宣:“散箭,得一筹。”
第一矢没中,后面中壶口的都叫散箭。大家听才一筹,甚不过瘾,不过觉得良振凭这一筹赢也不错。
雅量定神投出最后一矢,不想意外中了,前面都没中,最后一矢中了壶口便是有终,看懂的连忙大声喝彩,都道:“不错不错,这大概要稳赢了。”司射见状,连忙击钟宣:“有终,得十五筹。”雅量一听投中最后一矢居然这么厉害,顿时十分高兴。
良振和大家一起给雅量鼓掌喝彩,接着随手投进最后一矢。
大家这才看出良振是有意相让。雅量想不到第一次公开比投壶居然赢了,满心高兴,上前罚了良振一杯酒,二人“赐灌”、“敬养”说的颇有风度。
沉宓跟到一边低声笑着问:“哥哥如何不尝试投个龙首倚杆?”
良振笑道:“我怎好给人家女孩子罚酒呢!”
方才玩过的女孩都聚了过来,围着良振兄妹一块聊起来。比起兆辉嵘耀那样的闪耀明星,良振温润儒雅,活力可爱,极得女孩喜爱。
楚夫人盯了雅量一晚上,心想这丫头来都不知道向她问个好,现在还跟高家公子玩,高家父子都好像很喜欢这丫头,所以越看越恨,满心咒这蹄子不知要许几家,亏了她以前那么关心照看,提醒指导,现在刚出个人样就恩将仇报,痴心企图高攀别家,肯定没好下场。又见李二和贾氏不同早前与柴家亲近,从来时到现在,贾氏都没搭理她,气的都想上前撕了雅量,骂她不知廉耻,又忌惮李二的势力,虽站的离雅量不远,身体却气的定住了一般,不敢上前。
贾夫人注意到楚氏神色,见她看雅量寒着个酸脸,眼神古怪的恐怖,顿时生出十丈怒气,若非今日在邵府作客,换作平时,就算不打起来,也直接撕破脸了。自打上次楚氏没头没脑上门说亲被拒,现在越看这人越觉得碍眼,这破女人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就跟有深仇大恨一样,当娘的护犊子都恨不得上去抠了那双有毒的眼珠子。心里虽恨的一路到底,却又想到另一处,连忙转头瞧瞧雅俗,又看看滕齐氏,齐氏今晚一门心思巴结郡主,没心管雅俗,倘若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欺负了李家闺女,贾夫人现在有的是扇人巴掌的力气。
楚氏注意到贾夫人浑身愤怒气场,心里虽有百个办法算计,明面上却不敢硬刚,转身愤愤回了席上。
接下来少年少女花样玩起投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