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众贵妇论恶人恶事
原昌邑老侯爷亡殁后,侯府请了百余名大德和尚,悬两百余幅诸佛菩萨神王水陆画,做足七昼夜水陆大道场,前后大摆流水宴,停足七七,又送往家庙,预备等过了百日扶柩回籍。这期间侯府所在的街上人流过万,轰动一时,前后花销之巨,几乎掏空了侯府家底,五房儿子也趁机彻底大分了一场家。
四月中旬韩家大爷受旨袭爵,凌氏也成了侯夫人。依朝廷定制,诰命是对官员母亲或妻子的加封,从官品,公侯伯属于超品,他们的母亲妻子依爵位都是一品诰命。
凌夫人这个命妇身份是照常例封,不像高夫人当初嫁给凌国公时为正位份,朝廷特意颁下圣旨,大封大赏。思及此番,凌氏颇为不甘,在家打人骂狗好几日,不过她一朝翻身,不再仰人鼻息,顿时就要清算全府,首先便计算要将婆婆送去家祠悔罪囚禁,再将四房弟弟分家出去,好叫他大房独占侯府。于弟长兄如父,于母夫死从子,爵位如今在大房手中,大房便有这力量。
四房妯娌深知凌氏贪婪刻薄,寡廉鲜耻,断不能长久相处,虽不希冀能得大房什么好处庇护,但婆婆那儿的一份子绝不能便宜了大房,原本都趁办公爹后事之际捞足胃口,但婆婆的私房却是众人皆知的巨数,皆在盘算。因此四妯娌便结为同盟,商议着要如何对付凌氏,首先得保住婆婆,叫她们二虎相拼,倘若婆婆的罪行被翻出来,凌氏也犯了大不孝,最终两败俱伤,其余四房才能坐收渔利。此时正直国法重孝,侯爷兄弟都在家庙守灵,后期需回祖籍守制二十七月,丁忧期间各房没有官俸来源,暂时依附侯府过日子也实惠。
凌氏见大事终于热闹完了,清净不出两日,便分别给四位弟妹递话,让“来日开家祠问公公死因之时,弟妹们必须秉真持义,往后弟兄妯娌间才能和睦,常来常往”。
这话半哄半威胁,几妯娌听后不好跳脚叫骂凌氏当别人跟她一样蠢,随即做出反击。
凌氏还没来得及跟耆老递话,韩家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得到内宅传信,都摆出孝道来将死老大,老父死于疾病,母亲就算有过失,也万不该由儿子媳妇来处置,老母对一群子女有生养大恩,百善孝为先,若是老大一袭爵就敢借耆老之势,听歹人挑拨发落母亲,如此禽兽不如之举,等同犯下弑母之罪,都不配为人,更别谈什么为家族做出表率。
新承爵的昌邑侯和几个弟弟都在家庙,不清楚府中情况,终是手足同胞,打断骨头连着筋,父母的事被弟弟们这么一说,侯爷当即给出态度,表示不会分家。
老侯爷之事已经过去近两个月,始终无人敢明目张胆追究钱氏,钱氏也渐渐宽了心,外加手里握着侯府爵产,也不大惊慌,又得知下面四双儿子儿媳这般贴心,顿时神气起来,完全不把大媳妇放在眼里,还拿勋国公府不出昌邑侯府分文祭礼来恶心凌氏,把凌氏气的七窍生烟。
如此这般钱氏依旧不满足,现而今没了老侯爷压一头,钱氏便要大权独揽,为防大媳妇碍路,又天天找凌氏吵架,叫骂不绝,反复拿赔偿勋国公府的事来堵嘴凌氏,又把老侯爷的死因歪曲粉饰,硬说成是嫌凌潮旭要钱太多,被气的心病发作才死的,还天天逼着凌氏把嫁妆全交出来充公,好填补赔偿钱财的亏空,再拿孝字压着凌氏,说凌氏本该每日晨昏定省服侍她,却又懒又蠢,万事不管,她得日日为这个家操心劳力,前前后后疯狂骂凌氏不孝。就此番还不休不止,钱氏听了底下几个儿媳妇的挑唆,以及伺候婆子支的招,更准备先下手为强,打算将凌氏先行绑去祠堂动家法,或者告到有司上大刑,以绝后患。如此鸡飞狗跳翻天覆地般找凌氏闹着,叫满府的人天天瞧热闹。
凌氏狠狠受了数日气,随后计划好了反击,派人给侯爷传话,此事若不立刻回来处置,她就带着孩子们一起死。
韩侯爷真心爱着妻子凌夫人,妻子骗一句比别人劝一百句都来劲,虽然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妻子一身毛病,大小姐脾气,贪得无厌,但是他们夫妻间早已形成一种精神上的捆绑,彼此都离不开彼此。
其实从韩侯爷少时的成长经历来看,也有许多可怜之处,父亲极度虚伪,唯利是图,又爱掌控身边每个人,对下人不好也罢了,便是对子女也动不动恶言相加,犯了错就关在屋外饿着不让吃饭睡觉,没有半点人格尊重。老母恶毒贪财,视儿女更是全然外人。倘或从旁观者角度看,这二人志趣相投,天生一对,但是作为他们的子女,无疑是可悲的。韩侯爷作为长子,身上有几分责任,所以总是被下面的弟弟妹妹攀绑,遇到事情个个跟踢球一样,无一人担当,渐渐手足情分淡薄,道德崩坏。
凌夫人也未必算得上爱韩侯爷,但是她自小得到了来自于父母深深的爱和无限的宠溺,一切都表现在不经意的行为上,即便将这些行为分一点给韩侯爷,也能对他干涸的心灵给予瀑布一样的灌溉,所以韩侯爷这一生最信任的就是妻子凌氏。这次突然得知老母让自己这房把私产全拿出来充公中,还有凌氏编的一堆重话,自然怒不可遏,当即回了府,又听凌氏计策,未防将来下面四房占便宜,立刻就去逼老母交出侯府的产业账目和库房钥匙。
钱氏嗜钱财如命根子,一直只把整个侯府当作她自个儿的私产,此时突然听大儿子这么一说,当即傻了眼,不过转瞬就拿孝道来压老大,反复哭老大不孝,死活不交账。
韩侯爷倒是不纠缠,很快走了。
钱氏见大儿子一走,未免夜长梦多,立刻把手里掌管的所有侯府的契文票据,账本钥匙,连同私人小金库全部整理打包好,准备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再来找凌氏算账,却不料中了凌氏的投石问路之计,东西才打包好,就被韩侯爷和凌氏带人闯进屋一把抢走,点滴不剩。
这下钱氏哭不出来了,立刻带人跑到凌氏院里,疯声狼嗓的吵骂索要起来,声音大的都传到了府邸外的街上,连拍巴掌吼喊一个多时辰,前后不停打门敲窗,就是被屋外布置好的一群健妇拦着进不了屋子。钱氏见状又唤二门外小厮来帮忙,小厮们得知老夫人如今财权两空,任谁也不敢动侯爷的主屋,自然院门都不肯进。
钱氏死活不甘,哭吼嚎叫的说那些都是她的钱,儿子媳妇二人都是贼,要到顺天府告他们,老爷子知道定会夜里来找他们,把他二人都掐死带上路,连几个孙子孙女也疯狂咒上了,还扬言再不开门要火烧房子。
凌氏只管一把关紧房门,先和夫君一起把地契银票清点好锁起,大把钥匙也分清收起,再看看多余财物,好些珠宝器物都是从自己这房弄过去的,于是立刻散开,分别收进几个银箱大首饰盒里。夫妇二人终于收拢财权,面对面同心欢喜,商议着晚上要如何作乐,分毫不理钱氏近在窗外的叫骂声。
钱氏等至凌氏终于开门,带着几个心腹婆子拼命往里冲,定要把珠宝票契都翻箱倒柜找出来。
凌氏好歹武将公门出身,对付钱氏这点路子小菜一碟,屋内外一直有重人把守,防卫森严,任凭钱氏再怎么硬闯拼命,都进不去门。钱氏把一帮拦着的健妇婆子和过来给凌氏帮忙的小厮,各个都狠刷了好几大耳刮子,却只叫众人拦的更厉害。
凌氏见此也不甘示弱,虽不便动婆婆,但跟着婆婆后面的下人却能动,立刻命小厮们把跟着老夫人后面闹的几个婆子抓起来捆了,拖到院外掌嘴打板子。下人看到厉害,再无人敢帮老夫人,最后只剩下钱氏孤军奋战。
作为儿子的韩侯爷先听到老母诅咒自己夫妇和子女的话,都无需谁挑拨,只是冷眼旁观,见老母拼闹得太过分,便大声呵斥,又吼下人请老夫人出去。
钱氏一辈子信条就是靠银子不靠儿子,如今一无所靠,被儿子骂了,顿时哭的惨状凄然,没头没脑逮着人撞头。韩侯爷对这老一套丝毫无动于衷,直接让人把老夫人请回屋看好。
这般硬碰硬不行,钱氏如今人财两空,自然暴露本性,毫无顾忌,缓过气来,第一时间准备上顺天府,让李浩荡看在她和秦夫人的情分上,速速带官差来抓了凌氏问罪杀头,把财宝要回交给自己。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告官的路从凌氏准备动手之前就被堵死。虽说国法重惩不孝之罪,将亲人财物据为己有也属于法律明确规定的不孝行为,但若母亲是害死父亲的罪魁,那亲亲相隐和不孝罪便难立案,韩侯爷先于有司报了备,才回来动手收财权。另外还有一条相当紧要的,依据国法,明确能属于钱氏的财物是钱氏嫁妆单上所记的,可钱氏的陪嫁本就不多,这些年用下来也只剩些家具旧物,她手里死死攥着的钱财基本都是从侯府产业收益里面扣下来,还有这些年东搜西刮弄来的,一旦失去控制权,几乎无法证明虚实。
事已至此,钱氏叫天天不应,随即披头散发的发疯、装死、上吊、跳井等各种疯闹,寻着间隙就往凌氏屋里冲,只盼能取回失物。可见惯了钱氏招数的凌氏早有准备,不过见招拆招,丝毫空子都不漏,或是任由钱氏受罪,总之分文不放。瞧多老母现眼把戏的韩侯爷,前后更是只听凌氏的话。
虽说凌氏品质不入流,行为举止还是贵妇做派,钱氏就里外一副市井模样,再者其极度贪财自私,以前为防止子女同其甜言蜜语索取好处,因此对儿女甚是冷漠疏远,每日只管独自享乐吃喝,再就逮着人搜刮好处,母子间早已离心离德。
如今钱氏命根子被拿,便整日拼命癫狂骂闹,又想联合下面四双子媳来对付凌氏。不料四房儿媳这会子却都不肯吱声,侯爷已经发话剥夺老太太管家权,以后府中一切皆由大夫人主理。四位太太审时度势,又全部站在大嫂这边,劝婆婆家和万事兴,别再无理取闹。
三四月份的蜜桃杏果大量成熟,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浩荡三爷家的第一波丰收季。三爷家在京外有一大片种果树的温泉庄子,常年有家仆驻守打理,庄林环周小丘,土壤肥,气温好,果子比起外面的更大更甜,还熟的早,如今第一批果子新熟,秦夫人立刻带上府里十来位采摘好手前去京外的庄林上,把最早的果子采摘回府,给家人亲友都尝尝鲜,其余的成车采摘,或趁新鲜甜爽,或腌制果脯蜜饯,都交给铺子里入市过秤,进项不错。
是日,秦夫人请来几位官眷贵妇在家品尝蜜桃,这些京里的贵妇没事儿时就爱东家长西家短的乱打听,消息颇灵通。几人吃的高兴,一夫人就把近日打听到的关于昌邑侯府的内宅隐事全说了出来,供诸位一饱耳福。
此次在府尹家中也无甚奸滑之人,闻得此话的贵夫人们都议论嬉笑快乐,把各自知道的关于钱氏的丑事也说一说。
一穿着华贵的夫人吃着吃着就道:“钱氏那老妖妇最可厌,这些年仗着昌邑侯府的声望四处招摇撞骗,动不动跟人说她家有儿孙喜事,问人索红包钱,没什么交往的,还托人上门去说,这下好了,一辈子骗来的钱全为她儿媳做了嫁衣,真是老天有眼,世道好轮回。”
一打扮清秀的夫人接口就道:“可不是,老妖妇生于官宦人家,却被父母送给亲戚家养,学了一身市井恶习,以前跟我们府上往来时,就亲口问我要过什么增福宴的红包,我都没听过这事儿,她要了两三回我才给了。完了她拿到手嫌少,教我这样的宴席该给多少,不再添些,说出去难听。”
华贵夫人忙叹道:“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红包给多给少凭心意,张嘴问人家要红包还有嫌少的,怎么不去抢呢?”
秦夫人听到这里满心感慨,原来遇到这事也不单自己一个。
华贵夫人又问:“那后来呢?”
清秀夫人道:“后来就不来往了呗,给出去的就当我少见她的,这种人还往来什么!”
秦夫人自愧不如。
又一品味不俗的夫人道:“我同你们说,那钱氏无耻可不止于此,她养了有两个女儿,都跟她一样粗悍戆鄙,又容貌不堪,带不出去,为此钱氏就看不惯谁家姑娘生的好,不知你们知不知道烧酒胡同里有个刘三娘?”
清秀夫人想到便问:“就是那个卖点心的?”
品味夫人:“对对,就是她。”
其余几位夫人忙接口:“认识认识,那一手好厨艺,人也不错,我经常去她家买点心。”
品味夫人顿时话来了:“现在不错,以前可蠢糊涂着呢!那刘三娘做点心好,又是平民,见到权贵家眷都恭恭敬敬跪着孝敬,钱氏以前就利用这机会,天天去刘三娘铺子里搜刮,见着好的就要,还分文不给,刘三娘平白养活钱氏,还乐的孝敬,当她一个平民背后多了侯夫人撑腰呢!”
众人听完鄙夷笑叹,不停摇头。华贵夫人讥讽道:“侯夫人!那昌邑侯府以前风光,全凭老侯爷领了总兵职位,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这样不行喽。”
一书香门第的夫人就说:“小老百姓惧官,估计人家也是没办法的事,那钱氏敢见人就张嘴,刘三娘怕也不敢不给。”
哪知品味夫人又说:“搜罗些吃的倒无所谓,那钱氏坏就坏在对个孩子没安好心,刘三娘以前有个闺女八九岁,长的可漂亮了,钱氏见那女孩子生的比她女儿不知漂亮百倍,又机灵,就算计上孩子,天天在刘三娘面前挑拨,教刘三娘说:‘孩子得从小严管,棍棒底下出孝子,尤其是丫头,稍微管松点,小蹄子就想婆家,忘了爹妈,失了廉耻。’刘三娘是个蠢糊涂人,小门小户,又不懂道理,见钱氏抬举过她几句,便死心塌地的靠拢,后来只要钱氏随口一提,立刻就去打骂自己女儿来讨好钱氏,后来两年,刘三娘动不动在家找理由打女儿,无事便逼小孩挑水干重活。钱氏还额外教了刘三娘许多好手段,刘三娘为了迎合钱氏,在家骂女儿,踢女儿,鞭打女儿,不懂实情的,都不知道刘三娘是她闺女亲妈,还当刘三娘是她闺女老鸨子,就这样钱氏还时常询问监督刘三娘,终于在刘三娘的丫头十二岁那年,硬是把个孩子给折磨死了。”一顿抑扬顿挫的调调讲述完。
满座越听越吃不下去,听到最后都大惊失色,品味夫人见此又忙添一句:“那孩子是不堪打骂受辱,自己跳了井的。”
回过神来的众人都骂刘三娘蠢,秦夫人终于忍不住问:“那后来呢?女儿都被逼死了,刘三娘那会子终于该明白过来了吧?”
品味夫人这时静静道:“小姑娘跳井前把受的委屈都告诉了她爹,她爹也是跑生意刚回来,一开始还不信,就问了领居。四邻往日看在眼里,自然给孩子说话,待她爹明白缘由,当时就找去他媳妇的铺子里,夫妻二人数年不见,一见面就大声吵起来,没想过一会儿邻居跑来告诉,说孩子跳井了,一大群人好不容易帮忙捞上来,可已经没得救了,孩子她爹听完就气疯了,当着满大街人的面,把刘三娘揪着头发给拖出铺子,掼在街道上拳打脚踢,都打吐血晕了过去,随后跑回家就写休书,直接把刘三娘休了。”
书香夫人愤慨道:“难怪刘三娘一直就一个人,干了这般蠢事,也不会再有哪个男人要她了,世间这样的蠢娘真少见,竟然为了讨好人折磨自己女儿,以为顺了侯夫人的意,侯夫人就看重她,越是没用的人为了得到人认可,连狗都肯做,她也只配回娘家待着,好好挣钱养活娘家人,才有个安身之所。”
华贵夫人此时却正色道:“能叫一个母亲逼死自己亲生孩子的手段,怕不是一般的厉害,钱氏必定日日过问,下足了心思。刘三娘也可怜,落得如此地步,就算最后明白过来,也不敢去侯府找钱氏算账。”
众夫人这时都忍不住骂钱氏丧尽天良,清秀夫人突然恨声说:“听说那个接替已故昌邑侯军职的花云豹花总兵,行军令打残了钱氏二女婿,叫她女儿如今家中没日子过活,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书香夫人又道:“报应!钱氏这老不死的如今老来悲惨,也真是报应!那年佟家老太君九十高寿仙去,却大事凄凉,不想最后这一切竟是钱氏在背后挑唆搞鬼,这老妖妇该是有多坏?孩童老人居然一概不放过,就是见不得谁家好。”
谁家没有老人?如今再回想起来,当年每个添火加柴的现在都后怕,如果这样的事将来遭到报复,轮到自己家头上,那真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品味夫人也淡淡说:“是呀,骗得了人一时,骗不了人一世,钱老妖妇再怎么摇唇鼓舌的搬弄,人就算当时上了当,终究会明白过来的。”当年也是上当后助纣为虐之一。
秦夫人知道面前说这话的俩人,当年也随波逐流了,就好奇问道:“不知道这钱氏当年是怎么骗人的?我实在想不通,就算栽赃也得有个因由吧!”
书香夫人无颜说这话,品味夫人倒不怕,说开了也是自清,利索接口:“那老妖妇当年是私底下挨个说的,前后奔波了三四年,但凡跟佟家有交集的,不管多远都去结交,只要套清跟佟家属于来往不多的关系,就往死里挑拨,净编瞎话栽赃,别人也不可能一桩桩去查问真假,就当老妖妇说的是真的,自然恨上佟家,断了往来,对佟老太君的大事也不走不问。那些跟佟家走的近的,钱氏又上门去装好人,对人只说,众人私下都商议好了,打祭钱到顶送个三两五吊的,只能少不能多,因为佟家兄弟房都是远亲,礼情不重,所以放出话不给外姓人多出,这谁家要是冒头,会打人家兄弟房的脸,她就过来知会声,叫人到时候别做出头鸟犯众怒。办事那些日祭礼都写在单子上,任谁看到都以为老妖妇说的不假,也没想到怀疑,当时都还感激那老妖妇好心提醒呢!”
几个不知情的真心哗然,秦夫人心中暗暗道:“如今谁都自说自话,当年挑头的更多的是眼红佟家门第清流,殷实富贵,想趁着佟家青黄不交接,男丁未长成,朝中无人的机会,一把按住佟家的头,叫那佟老太君老在家里,抬不出去,再疯狂搅弄浪费,一丧三年衰,很快就败了,钱氏当时就是抓住众人这心思,才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人骗的团团转,当时不少人也是自愿上当的。”
清秀夫人心里过了几遍才弄明白,瞪眼大声道:“啧啧,这老妖婆,肠子都黑了,花几年时间一门心思去害一家人,换谁当时也想不明白呀,就这事当时真有人出去问一问,访一访,也难问的清,如今想明白了,怕都恨死这老妖婆了。”
众人一听“花几年时间去害一家人”的话,又想到前些日子传出来关于郑守让的事儿,都知秦夫人被郑家人磨了几年,这两家还都跟钱氏颇有往来,脑筋最灵活的书香夫人第一个有所联想。见气氛越说越压抑,吃足钱氏暗亏的秦夫人忙岔开话题,说说其它开心的,又道走的时候有新腌制的蜜饯给大家带着。众夫人闻此才回神欢颜,笑着感谢秦夫人太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