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熬油作坊
“放我下来！”
郁宏颤声道，完全不敢挣扎。
他怕顾蒙一个不小心把他弄摔了。
还觉得不放心，郁宏反手抓住顾蒙撑在他后腰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放他下来吧。”
见郁宏紧张到全身僵硬，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郁蝶淡淡一笑，让顾蒙放过他。
顾蒙这才用上另一只手，双手捏着郁宏的腰，把他放下来，让他穿好刚掉在地上的木屐才松手，以免把脚丫子弄脏。
“哼！”
重新脚踏实地，获得安全感，郁宏哼一声，翻脸不认人，踩着木屐哒哒哒逃离。
姐姐果然变了，竟然和郁蒙合起伙来欺负他！
同时，郁宏忆起自己被顾蒙那般轻易摆弄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升起了成为斩妖师的念头。
他也要那么强！
……
戏弄了郁宏之后。
顾蒙做出心情放松了许多，不再紧张的样子，随郁蝶来到书房。
今天他虽然和郁宏一起晨练了，但却没必要洗澡。
阳煞炼体给他带来的，不只是强大的躯体力量，还从跟本上影响了生理机能。
反正晨练一早上，郁宏满头大汗，他却一丝汗迹也无。
他的强大，郁宏早该察觉的。
郁宏还是太粗心了。
来到书房后。
顾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着，郁蝶会不会又要找机会占他便宜，他能不能趁机占回来。
然而却见郁蝶收拾起书桌上画好的肥皂制作流程，就又带着他离开了书房。
终于要出门了？
顾蒙意识到郁蝶要做什么。
显然是要找地方，进行肥皂的制作实验。
由于诡患的原因，郁蝶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他身为郁蝶的护卫之一，自然也没机会出门。
虽然他早就习惯了宅着，但古代的宅居生活显然无法与现代相比。
这几天一直呆在郁府，还是让他有些腻味了。
终于能出去看看了吗？
……
郁家的熬油作坊已经停工好些日子了。
作坊内，签了契约，被限制自由的长工们，每天除了吃饭就是休息，各个闲得发慌。
这天，早饭后，熬油作坊的院子里，一个少年与老汉并排坐着，边消食边闲聊。
“老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开工啊？”
一个少年坐在小板凳上，揉着鼓胀的肚子，对边上坐在小椅子上的老汉说道。
“怎么？休息不好吗？”
老汉失神看着院墙，本有些愁容，此时听到少年话，却觉得欣慰。
“唉，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吃了主家的饭，却什么都不用做，心里过意不去。”少年憨厚道。
有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少年知道，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家里人送进作坊的。
虽然作坊内的长工被限制自由，不得随意离开作坊，
但和作坊的主家签了契约后，他们家不止能马上拿到一笔钱，他在作坊内还能每天管饱。
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
可如今作坊停工，少年虽然懂得不多，却也觉得这么闲下来，很对不起主家管的饭。
“你有这份心很不错，比那帮猪脑子好多了。”老汉夸道。
少年被夸得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却听老汉夸完他后，一声叹息，又道：“那帮猪脑子以为能休息很好，甚至期待休息的越久越好。一点也不明白，能快点开工才是最好的，休息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老汉的话绕来绕去，听得少年有些迷糊。
但少年还是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老叔，什么意思啊？解释一下呗。”
老汉看了少年一眼，顿了顿，才道：“那就说说吧。”
他本来觉得，自己担忧就够了，让少年过得轻松点。
但现在想想，让少年提前有点心里准备也好。
“作坊停工的原因你知道吧？”老汉先问道。
少年回答，“嗯，我听他们说了。听说城里闹诡，许多人家夜间都不敢点油灯，生怕吸引诡怪。所以我们熬的素油都没怎么卖出去，作坊才停工了。”
听少年说完，老汉又施施然抛出几个问题。
“你知道商铺的租金有多贵吗？”
“知道养着我们这一帮子人要花多少钱吗？”
“你知道如果素油卖不出去，主家要亏多少钱吗？”
少年诚实摇头。
于是老汉一声叹息，报出一个个让少年心惊胆颤的数字。
虽然只是预估，但八九不离十。
“那主家这些天岂不是亏大了？”少年惊声道。
他得工作多少年，才能挣到主家这些天亏的钱，这也太惨了吧？
少年越发觉得不开工有些对不起主家。
“你知道主家亏了钱，还会引发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吗？”老汉继续问。
少年依旧只能摇头，“亏那么多钱还不够惨吗？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啊？老叔。”
老汉闻言，正要开口解释，但突然想到，少年大概不懂没了现钱，对商家来说是多大的影响。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抛去大量少年无法理解的内容，直接告知结果。
“这次的诡患对主家来说是一劫。
若是没能挺过这一劫，主家就不得不缩减产业，比如卖掉熬油作坊，筹措资金。
现在懂了吗？这个最严重的后果，是我们要面临的！”
说到最后，老汉的声音变得沉重。
少年闻言，顿时吓了一跳。
他犹记得小时候最怕的事是什么。
就是被家里人送进作坊！
因为他总是听说。
哪家的哥哥被送进作坊后，累死累活，被当做牲口使唤，成天睡不好吃不饱。
甚至还有意外死亡、残疾的。
在当时的他心中，作坊就宛如妖窟诡窟。
直到逐渐长大，知道了更多，才明白了，很多人家为什么要把孩子送进要妖窟诡窟。
也知道了，作坊是不是妖窟诡窟，还要看作坊的主家是妖魔诡怪还是人。
所以在听说熬油作坊背后的主家是人后，他才答应试试进熬油作坊，被幸运选中。
也是因为这些，他才总觉得干吃饭不干活，有些对不起主家。
但若是作坊被卖出去……他还能再碰上那么好的主家吗？
“怎么办啊老叔！”少年担忧道。
“唉，如果还不能开工，主家还要亏钱，我们也只能做好回去做农活的准备了。”老汉叹息。
这还是理想的状态。
若是主家亏的太多，甚至不得不把他们的契约一起卖出去，他们接下来怕是要不好过喽！
老汉心中难过，还是瞒下了这个消息。
然而这时，却听不远处有人喊道：“主家的大小姐来了，大家快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