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收时节
邵陵郡,郡城外三十里。
时值九月初,秋老虎不断在耳边划过。
“呜~”
“呜~”
城外,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色麦田行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陈叔慎这几个月走访湘州内各郡,解决民生问题和敦促军备。
恰好遇上秋收,就亲自下田帮忙收割,一旁跟着郡里的官员。
郡守杨保业是一个寒门出身官员,挥舞着镰刀的速度也不慢。
要说下来,陈朝前几任皇帝不说武略,在民生政治方面都是可圈可点的,提拔寒门,重新丈量土地,百姓的日子算是过得不错的!
整个陈朝,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中低层的凝聚力是很高的,就是上层腐败了。
按照原来的历史,如果不是陈叔宝的胡乱指挥和投降太快,陈朝必定可以多延续里面国祚。
足足收割了一个时辰,陈叔慎才停止了下来,基本达到了这具十六七岁身体的极限。
看着肉眼可见的不断被收割的麦田,里面的农民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倾吐出一口浊气,嘱咐道:“杨郡守,今年虽然丰收,但是除了既定的赋税,不要刻意增加,可以按照市场价多储备一些军粮。”
“是,卑职父母也是农民出身,自然知晓他们的难处,说来也是我湘州百姓的福分,来了岳阳王主政,善待百姓。”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陈叔慎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他前世是一个长时间窝在家里的肥宅,今生没缘皇位,自然也没有受到专业的政治训教。
想要在这个腐败的陈朝中斩开一条生路,除了把几个有名的人才用在身边之外,一名要勤勤恳恳,把能做的做到最好。
“好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郡王的才学也是.......”杨保业可是具备真实能力的,马上发现刺史这具话很妙。
“浓烟.........快看,那里有浓烟.....”远处传来一声,打断了杨宝业的话语。
陈叔慎顺着声音看去,远处天际,一道道浓烟袅袅升起。
“是王家堡方向!”一旁的郡尉威武校尉方有为凝重说道,紧接着对着身边的士卒说道:“来人,马上派出斥候,另外众军集结起来,以防有变!”
“是。”
陈叔慎在一旁看着,地方郡兵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运转方案,自己没必要插手。
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报。
确实是二十里外的王家堡,被赤衣贼攻破掳掠,堡内一千多人,男的全部被杀,女的则被掳走。
唯一幸存的是王家堡主的女儿和几个小孩,他们躲在一处隐匿的地窖里,躲过一劫。
陈叔慎听完了情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口里,又说不出来,只是握紧了拳头。
不知为什么,陈叔慎似乎隔着二十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他第一次真实接触这么大的死亡事件,死亡让陈叔慎终于融入了这个时代。
南朝除了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时代,更是“十室九空孤儿寡”的时代。
杨保业看着沉默的陈叔慎,眼前这位郡王恐怕是第一次解除杀伐,千万不能胆寒了,不然就没有人主持消灭这些强盗了。
其实,杨宝业一直主张主动消灭赤衣贼和黑山盗,只不过邵陵郡只有两千郡兵,一直得不到前刺史晋熙王陈叔文的支持,只能作罢。
“郡王,赤衣贼是后梁的残余,行伍出身,战力彪悍,据情报说有着四千多人,他们主要在武州那边活动。不过,再凶悍的贼也只是丧家之犬,只要郡王击中州里兵力,一定可以消灭他们。”
杨保业的话让陈叔慎回过了神,压下身体的不适,深吸一口气:“本王知晓,自上任之初,就厉兵秣马,等秋收后,就起兵消灭湘州这两伙盗贼。现在,当务之急依然是保证秋收和维护湘州经济运转!”
经过这个插曲,陈叔慎没了呆在这里的念头,他要把时间花在刀刃上,更加有利于国家和百姓的事上。
于是,众人收拾一番,回郡城邵陵。
在队伍的后面,一辆马车里,一个双眼通红的小女孩,抱着几个孩童,安慰着。赫然是王家堡幸存的几人。
小女孩十五左右,长着清秀的脸蛋,在这个时代算是大家闺秀了。
透过门帘看着最前面被簇拥着的陈叔慎,小女孩知道,要报仇的唯一希望就在这个人手里。
...........
第二天早上,陈叔慎便带着人前往了武州,联络当地地方郡兵。
虽然是都督武州军事,不过只能调遣武州的地方组装。
武州作为边疆州,是陈朝长江中上游防御的重要位置,有着三万多的兵力,直接归属于建康控制。
在陈叔慎走后不久,一名经过精心打扮的少女来到了陈叔慎在邵陵的临时落脚点。
在得知陈叔慎已经离开后,只能留下名帖,黯然离去。
“王氏,王佳纯!”
...........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巡视完了武州几个郡的郡兵,和一些中级将领和几个校尉厮混了一段时间,促进感情。
武州中心武陵郡,郡守府里一间大间房。
陈叔慎不顾形象地直接趴在一张大软蹋上,吃着紫薇递过来的水果。
连日的赶路,陈叔慎感受着下跨那股火辣辣,实在是不想动了,要休息半个月再回去了。
虞世基端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喝着麦子茶,就是炒熟的麦子泡的茶,下几颗枸杞。
“虞世基,一路下来,我看到虽然是地方郡兵,但是执行力和各方面素质都挺高的,不比我自己的府兵差!”
虞世基思考一下:“郡王,自我陈朝建国近三十年,一直大大小小战役不间断,各地的兵力素质自然不差,不过相对于北方隋朝,我们还是差了一线的,而且我们缺钱骑兵。”
“而且,我自南方桂州过来,那边久无战乱,士兵外强中干。所以,我朝靠的还是边关这些士卒。已经没了大部分长江天险可守,其实我朝经受不起大败了。”
虞世基就是这种人,和陈叔慎混熟了,什么都敢说。而且他也在赌,赌陈叔慎有巨大野心,会上位,因为他也是有野心之人,当初就是他拉着虞世南应了陈叔慎的邀请。
陈叔慎闭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是啊,不能大败,但是,世基,不败不立啊!不是吗?”
虞世基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外面:“风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