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孱弱

幼儿园大班要毕业了。

幼儿园里有一个小花坛，花坛周围贴了瓷砖，南汐坐在花坛上，短裤下两截玉藕似的小腿，轻微晃动着。

魏谦已经比一入幼儿园的时候长高了很多，他买了一瓶水，拿来给南汐。

今天要拍毕业照，之后就要上一年级了。

南汐接过水：“谢谢。”

魏谦看着女孩仰头喝水，双手抄在兜里，尽量让自己显的老成体面一些后，随意问道：“你一年级去哪里上呀？”

南汐歪了歪头，看着花坛上落下的一片枫叶。

枫叶是橙色和红色交替，有南汐的巴掌大小。脉络完整，是大自然的工艺品。

小手捡起那片叶子，吹去上面的尘土。南汐跳下花坛，走到魏谦面前，郑重得如同求婚一般：“这片枫树叶子很好看，送给你了。我从没有送给别人这样的东西噢。”

魏谦下意识接过，一开始有些诧异，听到南汐的话后，眼睛逐渐变亮。

魏谦认真的点头，将叶子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南汐：“我上一年级可能要去T市读吧。我爸爸在T市开了公司，大公司噢。公司里的哥哥姐姐们可好看了！他们有的会唱歌，有的会跳舞。”

南汐眼睛中充满了向往，“我以后也要学习唱歌，让我爸爸把我送进学习唱歌的学校，我要当歌星！！！”

“魏谦，你以后想要干什么？”

女孩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魏谦思考了一下却愣住。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都对未来有了一些大致的描绘。

科学家，警察，甚至奥特曼，孩子王，都是孩子们向往的。

魏谦却不一样，他每天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活下去。

他像是在阴暗泥垢中挣扎的蛆虫，为了活着而活着。

此刻，他懵懵懂懂的小脑袋瓜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即使身处阴暗，也要仰望星空。

一年级，南汐跟随父亲，去了T市，读了T市最好的小学。

而魏谦，则留在了小镇上，跟着每天见面的幼儿园同学，上了镇上的中心小学。

魏谦还是和以前一样，每一天想得最多的，是怎么活着。背着带子一边长一边短的书包，穿着开胶的鞋，身上脏兮兮的去上学。

他还是没有朋友，自己独来独往。

但他又好像变了。

一年级一直到六年级，他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很多人对他的态度渐渐转变。

尤其是那些学习不好的老同学，觉得一个叫“前程”的东西，落在了魏谦的头上。

小升初，考试前一晚，魏谦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狭窄的卧室，一切似乎变得没有以前压抑了。

卧室里有一面碎掉的镜子。

魏谦站在镜子前，一双白色球鞋，是他捡堂哥不要的，裤子和T恤也是堂哥穿旧的。

他的身体已经想要抽条，但是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显得有几分孱弱。

看着镜子里仍旧不是很体面的自己，魏谦抿了一下嘴，有些倔强。

考完试，他去了镇上最好的初中。

初一。

班里突然开始流行一种叫QQ号的东西。

魏谦不是很懂，但是有很多女生来问自己要这东西。

魏谦总是摇摇头拒绝，然后继续埋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