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鲁军割肉以求生，子都无力扭颓势
赶在郑军追上之前，鲁军一路走一路收拾残部，很快又集结到了战车一百四五十乘。
鲁军又前行了没多久，一小片树林呈现在了眼前。林子虽不大，但树木长的还算茂盛，正适合小队人马伏击。公子翚大喜，他立即吩咐御手赶上公子息姑的车驾。公子翚建议息姑在树林里埋伏一队人马，拦截追兵，以此腾出时间来攻下狐壤。
公子息姑听从了他的建议，随即留下一两百射术高超的士兵埋伏在树林里，其余将士则继续朝狐壤奔去。
正当鲁军一门心思往狐壤狂奔之时，斥候来报，前方发现大批郑军。闻听此言，公子翚脸色大变，公子息姑也是一脸的无奈和失望。
“看来他们早就设计好了，郑军这次是要置我等于死地啊。”公子翚心里虽恨、虽恼，但表面上还是忍住了。
“我军疲累至极，且士气低落，恐难再战。”息姑有些心灰意冷，也显得无奈。
“此次出兵，完全因在下而起，公子不如带亲兵从小路前往许国，我愿领兵与郑军决一死战。”看得出来公子翚对战局也已经彻底绝望了。
“这如何使得，我是主将，所有责任理当我来承担。”息姑显然并没有责怪公子翚的意思。
“既然如此，在下愿为先锋，与郑军决一雌雄。公子请领兵为在下断后，以阻击后方追兵。”公子翚一脸的大义凛然。
在前方阻截鲁军的正是公孙子都和高渠弥所率领的两百乘郑军。原来公子吕在到达鄢邑之后，就将庄公的战略意图传达给了其他将领。他将公孙子都派往狐壤就是按照庄公的部署，定要生擒鲁国二公子。因为狐壤离鄢邑的距离不近也不远，鲁军逃到狐壤的时候肯定士气低落，郑军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既定的目的。
公孙子都早早的挣开了口袋单等鲁军自投罗网，他将军队分成三路。一路在南防止鲁军逃亡许国，一路在北由高渠弥率领，防止鲁军往郑国腹地逃窜，子都自领一军驻扎在狐壤城东。这样一旦鲁军遭遇到郑军，鲁军再想逃走，可就难比登天了。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鲁军安营扎寨自不必说。
次日一早，双方摆开阵型。公子翚披甲执矛，跨上战车，威风凛凛的冲出阵前。战车一路耀武扬威的直扑郑军前阵，鲁国士兵经过一夜修整，士气已经恢复不少。此刻再见到公子翚如此英武非凡的气度，如此潇洒从容的姿态，鲁军的士兵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喝彩不已。
子都帐下的百夫长和千夫长们自是不服，还没等子都下令，早有一个百夫长冲了出去。
公子翚可不是徒有其表，那上阵杀敌的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有两个回合，公子翚便把那个百夫长挑落车下，鲁军士兵的喝彩声震耳欲聋。公子翚让御手驾战车在郑军阵前来回飞驰，手里沾满鲜血的长矛不停的挥动，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呼啸声。
面对敌人如此的挑衅，子都手下的将军们哪里还忍得住？他们纷纷整理盔甲，誓要上去和公子翚厮杀一番。
“不听将令，擅自出战，上天不会让他胜利的，可惜了！”面对众将的群情激昂，子都不动声色的低声感叹道。
公子翚见对方无人再来应战，便开始骂阵，鲁军士兵也加入其中，谩骂和讥笑之声不时传来。
郑军将士忍无可忍，纷纷开始抱怨，公孙子都仍旧一脸的淡定，并再三吩咐骂娘可以，出战不许。
良久，公子翚和鲁军士兵们见郑军一直无人应战，骂着骂着也没了兴致和力气。
公子翚正要调转车头，回归本方阵地。突然，郑军阵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声，然后鼓声隆隆，一名身着铠甲，手执黑色长矛的将军乘着一辆华美的战车杀出阵来。
公子翚大喜过望：“嘿嘿，这厮好胆量！战车上还包着青铜贴片，应该是个大人物。我若能将你生擒，或许能扭转整个战局也未可知。”
待来人走近些，鲁军将士齐刷刷的盯向那个男人。只见来人身材匀称且高大挺拔，面色润洁却不失棱角，眉眼如偃月照水却透着冷峻，颔下胡须浓密但修剪得体。
难怪鲁军看得仔细，来人正是春秋第一美男子公孙子都。古代战车不能过重，因为车身太重，不便于驰骋往来，更不利于转弯掉头。但也不能太轻，太轻的车子，冲杀起来威力不足，且车身强度不够，很容易被颠散架。子都所乘战车不仅用料上乘，而且主要部位全都包裹着铜皮，比一般战车至少重出一两百斤。战车疾驰而来，辚辚作响，气势滂沱，但丝毫不显笨重，反而透着些许轻盈。一是因为驾车御手的技法高超、娴熟，另外就是驾车的驷马都是子都千挑万选的宝马良驹。
不说比试武艺了，就光是这一亮相，子都就占尽了先机。
“果不其然，原来是公孙子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公子翚回过神来别的不想，一门心思想生擒子都。
“呵呵，新郑一别已半年有余，公子别来无恙啊？”子都车驾走到近前缓缓停下，抱拳并朗声说道。
“多日未见，子都大人的风采愈发照人啊。可谁能料到，你我再见却是在这沙场之上。”公子翚拱手说道。
“郑鲁两国素来和睦，公子为何突然带兵入侵我郑国呢？鲁侯未免太不把我郑国放在眼里了吧？”子都突然沉下脸来。
“我鲁国历来奉周礼为法典，天下皆知。而郑君却要助小宗而伐嫡宗，天子震怒而发兵以匡正义，天下诸侯理应为天子鹰犬，难道这不是顺应天理么？”公子翚说的正气凛然。
“我家君上乃天子卿士，尚不知天子发兵，你是如何得知？休要信口开河！”子都早知道公子翚会扯出天子这杆大旗，他早就想好应对之策——那就是矢口否认。
“身为堂堂一国公族，竟然如此扯谎抵赖，怕是你家郑侯这卿士也做不了几年了。”
如此嘲讽，子都脸上自然挂不住了，忙打断公子翚，高声喝到：“多说无益，沙场不逞口舌之快，来来来，子都愿领教公子几招。”说罢战车卷起一道尘土，子都挺起长矛冲了过来。
公子翚也毫不示弱，命驭手开动战车，便迎了上去。
这二位公子的武艺不说冠绝天下，那也是登峰造极了。两人是你来我往，突刺格挡，格挡突刺。突刺时雷霆万钧如洪水滔天，格挡时稳如泰山如云淡风轻。再加上两位公子本就体形健美，风度翩翩，冲杀起来竟然煞是好看。两旁观战的将士全都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位公子，全然忘记了喝彩。
转眼三十几个回合过去，未分胜负。此时两人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了。公孙子都命御手收住缰绳，高喝一声：“公子功夫果然厉害，在下领教了，你我再战下去恐也难分伯仲。在下还要向公子讨教一下御兵之术，如何？”
“悉听尊便！”公子翚也是自信满满，毫不示弱。
说罢两人掉转车头回归本方阵前，并急忙吩咐将军们各自回军中听令。
不多时，战鼓擂起，旌旗飘扬。在两位公子的指挥下，两路大军开始相互冲杀起来。鲁军本已跌到谷底的士气，现在基本已经恢复。两军基本处于均势，几番冲杀过后，互有伤亡，此时双方基本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可正在此时，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一股强劲的东南风卷起地面的尘土和石子发疯般的扑向厮杀正酣的两支大军。这下可苦了向东冲杀的郑军，士兵们难以睁眼不说，那砂石抽打在脸上更是让人痛苦不堪。郑军阵型顿时大乱，子都此时使尽浑身解数也无力回天，郑军的溃败就在一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