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晋段回师遭伏击,嘉父战场逞威风
“你能确保在翼城城破之前攻下曲沃么?若不能则翼城和国君岂不危矣,如若我晋国之社稷不存,那攻下曲沃又有何用?”左军佐将高声说道。
石厚早已看到共叔段一脸的不悦,对顷父拱手说道:“晋君与太叔结盟本是要讨伐曲沃,怎么如今却要背弃盟约不成?”
顷父一时着急竟忘记了先征求共叔段的意见,经石厚如此一问脸上略泛愧色。他连忙起身对着共叔段一躬到底:“太叔赎罪,在下一时心焦,还未求教太叔的看法。”
“将军是什么想法呢?”共叔段并不先回答,反而把问题抛了回去。
“为臣子者,忠君护国是第一要义。如今君主有难,社稷危亡,我等岂能坐视。”顷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赤狄此等愚昧无知的小国有何战力,翼城但有百乘战车,足以应对。”石厚在旁边插嘴道。
“哎!大人有所不知,这赤狄虽是无知小国。但他们自古以游牧打猎为生,所以人人习得一手好武艺。况且赤狄打仗,不同于我等中原之国,他们不懂打造战车。但是他们的步卒身体强壮,武士骑术甚精,箭术更是一流。我们晋国受其侵扰多年,真是有苦难言啊!”顷父深知赤狄的厉害,所以试图给共叔段和石厚解释清楚。
不料这番说辞惹得共叔段更加的气愤:“我京城将士千里迢迢而来,一路栉风沐雨,所做为何?是要帮晋君肃清晋国乱党,还晋国百姓一个澄澈、安稳,一统的朝堂。可如今稍有风吹草动,将军就要半途而废,岂不令人心寒。”
顷父被说的哑口无言,大帐里瞬间安静下来,静的呼吸可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大帐外的士兵此刻也开始躁动起来,顷父急忙命人传令,让士兵们各自回营去了。正在顷父一筹莫展之际,左军佐将起身说道:“太叔可与我军共同渡过涑水,驻扎在涑水北岸。待我军杀退赤狄之后,再回师与太叔汇合,太叔觉得如何?”
“期间所有粮草等军需用度,我晋国全权负责!”顷父听完这个提议,心里豁然开朗,又额外补充道。
“若将军执意要回军解翼城之围,貌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石厚也不想把事情搞僵,只能从中斡旋,稍作思量后就顺水推舟的说道。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共叔段的身上。段见众人都在等着自己表态,再加上石厚如此一说,便犹豫了起来,此前拿定的主意也开始动摇起来。
“若太叔应允,来日再征曲沃,在下甘愿为太叔车右!”顷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以后的征伐时,愿意将主将让给共叔段。
“既然将军决意回师救援翼城,那段再执意攻城似有不妥。但段也不会驻兵涑水,段愿同将军同回翼城,以解晋君之围。”共叔段盘算着,既然答应撤军了,索性跟晋军同回翼城,将来晋君势必要加倍报答。况且以后如若去讨伐新郑,说不准还要与顷父合作,所以还是不要翻脸的好。
顷父听完大喜,连忙吩咐下去。令士兵们留下帐篷,收拾好其他物品,半个时辰后听候将令。将领们则继续在大帐商议退兵的部署和步骤。分歧一旦消除,军营里办事效率自然是相当的高,不出一刻,退兵计划便部署完毕。各将佐立刻回到自己营中传达落实军令。
巳时初刻,晋军大营中照常升腾起屡屡炊烟,曲沃城头看的清清楚楚。可殊不知此时晋段联军早已退至涑水河南岸,准备渡河北去。
如此大规模的行军自然难逃曲沃斥候的眼睛。可毕竟斥候回报需要过程,再加上军队的集结也需要时间。所以等到曲沃大军追至涑水岸边之时,晋段联军最后一批兵士早已渡到河中央。
晋军见曲沃士卒风尘仆仆的样子,纷纷朝着南岸大喊:“有劳兄弟们相送,来日必来曲沃城下面谢!”
曲沃兵士愤懑难平,纷纷张弓射向河中渡筏,顿时遮天蔽日的箭矢闪电般扑面而来。幸亏晋军早在渡筏上准备了遮挡用的茅草,饶是如此瞬间有十几名晋军士兵被箭矢所伤。晋兵再也不敢挑衅,加紧撑舟,毕竟逃命要紧。
正当此时,突然河谷北岸传来阵阵轰隆隆的,摄人心魄的鼓声。循声望去,一面郑国大纛不知何时早已矗立在涑水北岸的一片密林之外。
“不好,中郑军的埋伏了!”最先上岸的晋军顿时乱作一团。顷父虽有所防范,但真遇到伏兵还是吃惊不小。顷父赶紧命传令兵传令,令前军将领稳住阵营,不可慌乱。传令兵们急忙挥动令旗,擂起战鼓,瞬间将令传遍军队。晋军险些溃散的形势一下得到缓解。
此时,郑军大纛后面闪出一面帅旗,帅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吕”字。
埋伏晋段联军的人正是郑国公子吕。原来曲沃庄伯(鳝)与郑庄公早已商议好。一方面曲沃军驻守曲沃城,坚守不出。另一方面公子吕(郑庄公叔父)、公子原繁(郑庄公庶兄)以及大夫泄驾率郑军六百乘在晋段联军渡过涑水之后,埋伏于涑水河谷北岸。
曲沃联军为何如此部署?原来曲沃庄伯当初派去与赤狄结盟的使者早已传回盟书。赤狄王一听说要联盟攻打翼城,连条件似乎都懒得听就同意了。自去年冬天开始,赤狄境内灾祸连连。牲畜死伤大半,百姓生活无着。赤狄王正愁如何走出困境,刚好曲沃前来结盟攻打翼城,赤狄王自然痛快答应。
有了翼城身后这把悬着的匕首,庄伯自然有理由部署这场伏击战。庄伯确信以他对晋孝侯的了解,只要这柄利刃出鞘,则晋军必回师救援。而涑水河北岸五里外的密林则是最好的伏击点。
公子吕见晋军阵型并未大乱,令旗一挥,在大夫泄驾的带领下,百十乘战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晋段联军。
晋军刚刚稳住阵脚,却见郑军如决堤的洪水一样,裹挟着遮天的烟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碾压而来。大多数晋军的前军兵士不知所措,在惊慌错愕间,便被对方的长矛刺穿胸膛。又或被车马碾压在尘土里。
顿时晋军阵脚大乱,嘉父见势不妙,急忙带领自己的亲兵十余乘冲向郑军。这嘉父的武功在晋国自是首屈一指,而且天生的力大无穷,不然他也不敢,更不会在致师之时点名要与万伯对决。
嘉父虽是一车之主将,但与别人不同。他不仅配有长剑与弓矢,更有一柄长矛别在车侧。此时他已杀的双眼通红,拎着长矛,趁着战车的冲杀之势,见人便刺。不多时早已刺倒十多名郑国将士,嘉父浑身上下也溅满了鲜血。此时的他与其说是一名英勇的战士,倒不如说他是杀红眼的雄狮,让人不寒而栗。
郑军见状纷纷骇然,都不敢上前与之争锋。郑军之中有一名百夫长名叫离,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并不把嘉父放在眼里。离也放下弓箭,拿起一柄长矛,命御者驾车冲向嘉父。
嘉父见有人专门找他挑战,自是不敢大意,也命御者加快速度直冲过去。很快两车交会,电光火石之间,嘉父瞄准离的前胸便挺矛刺出。离顿时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嘉父的矛刺出的速度如此惊人。仓皇间举矛便挡,只听得“当啷”一声,两柄长矛磕出一串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