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分析我国现阶段工人阶级的结构^[1]

桉苗 黄绍国

随着四化建设和经济体制改革的发展，我国工人阶级的队伍不断壮大，其内部结构也日益多层次、多极化。分析我国现阶段工人阶级的结构，有如下几个问题需要探讨。

一 什么是社会主义时期的工人阶级

恩格斯曾经指出：“无产阶级是指现代雇佣工人阶级，现代雇佣工人是没有自己的生产资料，不得不靠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活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465页）这个定义，概括了资本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的本质特征，把它同资产阶级鲜明地区别开来和对立起来，因此是科学的。但是，它不能反映工人阶级取得政权后，特别是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建立后所发生的根本性变化。

给社会主义时期的工人阶级下定义，应当概括工人阶级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和资本主义条件下的本质差别，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这两大劳动阶级的阶级差别，并规定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因此我认为，社会主义时期的工人阶级，应定义为：以公有制方式占有生产资料，以工资收入为生活来源，常年在相对稳定的企事业单位或机关团体内的体力和脑力劳动者阶级。它包括的主要内容是：1.“以公有制方式占有生产资料”同资本主义条件下“没有自己的生产资料”的雇佣工人区别开来；2.同个人或多或少占有某些生产资料、不以工资收入为生活来源的集体农民及个体户区别开来；3.同大部分时间不离开土地，只在临时性的乡镇、村办企业里劳动的成员区别开来；4.不仅直接生产领域，而且流通、交换领域和服务性行业，以及机关、事业单位的工资劳动者都属于工人阶级的成员；5.从事脑力劳动的知识分子从整体上说也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

二 分析工人阶级结构采用什么标准和范畴

国内学者对这个问题的见解颇不一致，有的主张以列宁划分阶级的标准作为分析工人阶级内部结构的主要根据，有的认为应以经济关系为基础，联系政治态度、社会心理和生活方式。

我认为，划分阶级和分析阶级内部结构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二者不是一回事。在公有制占主体的条件下，如果以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关系和剥削关系为主要标准，是无法把握工人阶级内部各部分之间的本质差别的。如果把政治态度、社会心理和生活方式也作为分析工人阶级内部结构的条件，势必形成多元化标准，掩盖问题的实质，忽视结构自身的客观性。比较科学的标准，似应以工人阶级成员在社会生产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劳动方式和利益关系的不同来划分本阶级内部的各个部分。

至于用什么范畴来概括工人阶级内部的各个部分，有的主张用“阶层”，有的主张用“社会集团”。“社会集团”这个范畴，本无褒贬的含义，但在我们民族心理上，却容易从贬义上去理解。而且，“集团”既可以指特定的阶级，也可以指阶级内部的“阶层”或部分，含义很不确定。

笔者认为，用“群体”这一范畴，也许要适当些。“群体”可以是社会学的范畴，也可以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范畴。这里是指在特定的社会生产过程中一定的人们自然形成的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的社会集合体，它既不同于以所有制关系为基础划分的阶级，也不同于人们有意识地结成的社会政治组织。

三 工人阶级内部可区分为几个“群体”

有的主张“三分法”，即工人、知识分子、管理人员，或物质产品生产者、精神产品生产者、管理者，有的主张“五分法”，即工业交通运输工人、商业服务业工人、农业工人、知识分子、职员。这些划分，应当说都各有其合理之处，但是，“三分法”似乎线索太粗，比较笼统，“五分法”划分的标准不统一，前三部分是按产业原则，后两部分则是按劳动方式，因而在逻辑上不够严密。

笔者认为可划分为四个群体：1.产业工人群体。其特征是以体力劳动为主（随着科技的进步，脑力劳动比重正逐渐增大），直接参加社会物质产品的生产、流通、交换过程，或直接服务于物质产品的生产。这比传统的“产业工人”概念要广泛得多，它包括第一、二、三产业的工人，原来的农民离开了土地，并常年在相对稳定的乡镇企业里的工资劳动者。2.技术人员群体。其特征是以脑力劳动为主，以智力因素直接参加物质产品的生产、流通、交换过程。他们和产业工人的区别，在于以脑力劳动为主，他们和一般科教人员的区别，在于他们和物质产品的生产、流通、交换过程更接近，联系更直接。他们是科教人员的劳动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中介”和桥梁。3.科教人员群体。其特征是从事脑力劳动，生产精神产品。包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研究工作者、教师、文艺工作者等。科教人员同物质产品的生产、流通和交换过程的联系比较间接，他们直接从事的是精神产品的生产。随着科技革命的前进，他们对生产的发展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他们的劳动成果要通过技术人员和产业工人的劳动才能变为现实的生产力。4.管理人员群体。其特征是从事脑力劳动，不直接参加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的生产，而是负责社会的组织和管理，为前两种生产服务。这个群体又称为职员，包括决策人员和一般管理人员两部分。后者主要从事技术性和事务性工作，提供信息资料，组织决策的贯彻实施。前者负责决策、计划，居于领导地位。

四 两点说明

其一，知识分子是否属于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是西方学者关于工人阶级问题争论的中心，某些社会主义国家理论界认为，知识分子是非工人阶级的社会主义劳动者。笔者认为，从我国社会主义现阶段知识分子的实际状况出发，应当肯定就其总体和绝大多数而言，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而且是比重日益增长的一部分。但这不是一个独立的一部分，而且分属于技术人员、科教人员和管理人员群体的。至于农民中的非工资劳动者和个体户中的知识分子，则不宜划入工人阶级的队伍。

其二，乡镇和村办企业中的劳动者是否属于工人阶级？这是分析工人阶级结构时值得高度重视的问题。他们的阶级属性要具体分析，不能简单地说是工人或不是工人。可以说他们是农民向工人的转化，有的已经实现了这种转化，成了产业工人队伍中的一支朝气蓬勃的新军，有的则正处在转化过程中。

[1]本文发表于《哲学动态》1987年第3期。桉苗，原中国工运学院工会系主任，教授；黄绍国，原中国工运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