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赵夏秦纷争战高平 敕勒部揭竿反六镇

大关山、小关山平行从南向北逶迤，至今开城，大关山略向西北扩延，开城梁和小关山相接，形成南北分水岭，开城梁以北流水为清水河，河水沉积形成积扇平川开阔地，因在开阔地汉筑高平城，故水又称高平水，川道平原又称高平川。高平城史称“高平第一城”“天下右地”。因其扼两山要口（三关口、海子峡口、叠叠沟口、双井子口、石门峡口、甘城子口、石羊子口），控三水之交（三水又名三川，晋改为西川，固原北面屏障），当四镇（朔方、泾源、陇右、河东为唐四镇）之冲，歌五原之野（龙游原、乞地千原、青岭原、可岚贞原、横槽原，即固原四周原名），拥六盘之险，掌七关之固（石门、藏驿、制胜、石峡、木峡、木靖、六盘），绾八营（头营至八营）之道口，掀九塞（即九边）之中肋，恰合九九之数，所以称天下右地。其形胜如磐石，东岳（东岳山）辅其左，西坪翊于右（西坪原），九龙（九龙山）摈于前（南），北塬拓于后（北）；清水河襟带于东南，饮马河纡轸于西北。城湮接汉，雉堞巢云，处实面阳，圆居方正。四面开阔，利于进攻，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城门一阖，金墉铁翁。因此，两晋南北朝时，是各游牧民族喋血争夺的要地。

高平自移郡（东汉移至美阳），人户稍少，至曹魏废。废后的高平，为北方各游牧民族的聚居地。献帝建安十九（204年），春，魏将夏侯渊，转击高平屠各，收集其众。魏齐王正始元年（204年），凉州休屠（屠各）服降，郭淮奏请安置在高平，为民保障，设置西川都尉管理。晋武帝太始初年（265年），鲜卑鹿结部七万余众屯居高平川，与西部祜邻部相攻劫，鹿结退至略阳，邻并其众，入居高平川。在此之前，还有乞伏鲜卑一直活动在高平川牵屯山（六盘山）一带。另外活动在高平川一带的还有破多罗部、柔然族、乞伏部。

武帝泰始四年（268年），河西、陇右一带连年歉收，致使羌、鲜卑族人发生骚乱，鲜卑首领树机能率部众直逼高平，泰始五年（269年），西晋武帝司马炎任命胡烈为秦州刺史，进行弹压。胡烈屯兵高平川，阻止河西鲜卑人入境。对已入境内的鲜卑人则极力控制。泰始六年（270年）六月，树机能与秦州刺史胡烈激战，晋军大败，胡烈战死。树机能缴获胡烈囤聚的大量辎重乘势东进，占领高平。胡烈战死后，晋武帝调尚书石鉴为安西将军，都督泰州各地军事，晋大将军杜预继任秦州刺史。石鉴率军屯陇。杜预认为，树机能部优势在于骑兵，建议石鉴不要立即出战，暂时筹备粮草，整军训练，等树机能牧草不继、马匹困乏时进攻，石鉴不听，进攻高平，石鉴与树机能对阵近一年，始终不能取胜。泰始七年（271年）七月，在树机能的影响下，陇右、河西其他各族部众纷纷起兵，北地郡羌、胡亦举兵反晋，四处扰掠。晋凉州刺史牵弘奉命率兵弹压。树机能联合诸部族迎战于六盘山地区，后移师决战高平北部，牵弘在交战中被杀，秦、凉地区被树机能占领。秦、凉二州刺史战败后，人口死亡、流失，村落毁败，西晋朝野震惊。晋武帝派汝阴王司马骏为镇西将军，以苏愉为凉州刺史，率兵继续攻击鲜卑。晋武帝成宁三年（277年），晋镇西将军王骏、平虏护军文淑等率凉、秦、雍诸军数路进攻树机能，树机能作战失利，所部二十余万降附。

晋惠帝永兴元年（304年），匈奴首领刘渊建立汉朝，316年，刘曜率匈奴军夺取长安，愍帝降汉，西晋灭亡，至439年魏灭北凉136年间，在中国北方先后建立的割据政权，除西凉、北燕、前凉、前魏为汉族政权外，其他为匈奴、羯、鲜卑、氐、羌政权，史称“五胡十六国”。

十六国前赵曜光初二年（319年）置高平镇于汉安定郡之故高平（西川县疑于此时废），立朔州牧统辖。前秦苻坚于高平镇置牧官都尉，后为鲜卑族没奕于所据，后秦弘始九年（407年）赫连勃勃袭杀没奕于，高平入夏。赫连昌承光二年（426年），夏失统万城，以河内公费连乌程守高平。

北魏太武帝太延二年（436年），复置高平镇。孝明帝正光五年（524年）诏改镇为州，始置原州，并置高平郡与高平县。以镇改州是北魏全国性的建制交更，实际上在高平未能执行，因为正光五年正是高平镇民赫连恩与胡琛举兵起义的时间，高平为起义军所有。永安二年（529年）秋七月万、俟丑奴称帝于高平，国号大赵，改元神兽，高平成为起义军的临时都城。直到永安三年（530年）丑奴兵溃于安定，李贤献原州，以功为高平令，才是执行正光五年（524年）诏令的开始，迟于全国改镇为州五年。

在十六国和北魏漫长的历史时期，高平境内为多事之秋。

318年，刘曜灭汉国，移都长安，建赵国（史称前赵，其辖范围主要是关中和秦陇地）。320年，巴、氐、羌三十余万众反，刘曜派兵征讨，兵进安定郡，氐、羌投降。高平军民多投奔前凉，赵攻前凉，大肆掠夺。在前赵和凉交战之际，后赵迅速崛起，羯族人石勒建立政权，史称后赵，高平成为两国边境地带的军事重镇。

前赵光初十一年（328年）十二月，后赵石勒与前赵刘曜在洛阳西交战，刘曜兵败被杀。刘曜部下苻洪退居陇山（今六盘山）。石勒俘杀刘曜后，前赵南阳王刘胤率百官奔于上邽，在石勒从子石虎（即石季龙）攻上邽时，荷洪请降。季龙拜冠军将军，次年八月，刘胤自上邽将攻石生于长安，陇东、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风、新平诸郡戎皆起兵应胤。石勒使石季龙率两万抵御胤的进攻，双方战于义渠，为季龙所败，死者五千余人。至此，秦、陇平定，为后赵石勒全部攻占。后赵建平元年（330年）秦州休屠王羌起兵叛石勒，陇右氐、羌纷纷响应，陇右大乱。石勒虽派石生将这次反抗镇压下去，并将氐、羌的大小首领五千余人强制迁至雍州各地。但其内部很快便发生石虎与石生之间的相互残杀，建平四年（333年），石生为石虎所败，逃往鸡头山（今宁夏泾源），被其部下杀死。后赵建武十一年（345年）一月，石虎征发雍、洛、秦、并州十六万人居长安，又征发雍、秦百姓牛两万余头配朔州牧官（今固原）。349年，石虎病死，其养子冉闵乘机杀尽石氏，又因为羯族不为自己所用，屠杀羯族人2O余万，赵国大乱。次年，后赵灭亡。

后赵永宁二年（315年），氐人苻坚占领关陇，在长安称帝，史称前秦。除东晋东南一隅外，几乎统一了北方，其中雍州领安定郡（时治临经），又在高平镇置平凉郡。建元十九年（383年），苻坚在淝水之战中惨败，北方各地豪强竞相建立割据政权，北方再度分裂。

384年，前秦龙骧将军、羌人豪酋姚苌起兵反苻坚，称秦王，史称后秦。其中雍州辖安定郡和平凉郡，领高平。前秦建元二年（366年），姚苌称秦王，进驻北地，立即得到安定、北地、新平等地的羌、胡十余万人响应。苻坚亲自领兵进讨，大败。后秦建初元年（386年），前秦苻坚子苻丕派遣王永等讨伐姚苌，于是天水姜延，冯翊寇明，河东王昭，新平张晏，京兆杜敏，扶风马郎、建忠，高平牧官都尉王敏等都撑檄起兵，各有众数万。安定北部都尉鲜卑没奕于率鄯善王胡员吒、护羌中郎将梁苟奴等，与苌左将军姚方成战于孙丘谷，大败姚军。次年，前秦苻丕死，苻登继位。苻登与后秦姚苌战于开东，为苌所败，登退屯瓦亭（今宁夏固原南）。388年，苻登率众下陇入朝那，姚苌据武都，两军相峙，互有胜负。随后，姚苌军退还安定，苻登占据新平，留大军于胡空堡（今陕西彬县西南）。

后秦建初四年（389年），苻登领兵攻后秦平凉，攻克后，又进军安定，兵败，苻登领余众退屯胡空堡。后秦派姚硕德镇守安定，并迁徙安定百姓千余家安置阴密。建初六年（391年）七月，前秦镇守高平的没奕于背叛乞伏乾归，东与匈奴刘卫襄联合。乞伏乾归领骑兵一万人讨伐没奕干，没奕于奔他楼城（今宁夏固原北）乾归撤军，没奕于复回高平。领高平六千余户降附后秦，被封为高平公、车骑将军。建初八年（393年），后秦主姚苌死，前秦苻登大喜，率兵东下，进攻后秦新主姚兴，在废桥大败，遂奔平凉，收集残众入马毛山（今六盘山东麓）。姚兴自安定人泾阳（今甘肃平凉安国镇东），与登战于山南，杀死登，解散登部众，前秦灭亡。

385年，乞伏国仁建立西秦。政权初建，境内鲜卑、汉、羌人交错杂居，部落林立。国仁以其强大兵力，偷袭密贵、裕苟、提伦三部于高平六泉之地的鲜卑部落，没奕于和金熙联军袭击西秦于渴浑川（今宁夏彭阳红河川），被其击败，鲜卑三部便降于西秦。

388年，国仁死，其弟乞伏乾归继位，并迁都金城（今甘肃兰州西北），苻登封他为大将军、大单于、金城王。后又战败并杀死羌族首领杨定，尽有陇西、巴西之地。428年，乞付暮末即位，即遭到北凉军队连续而猛烈的进攻，西秦南安太守翟承伯、西安太守莫者幼眷都举城降敌。到430年前后，暮末已走投无路，一边守定连，一边遣使入北魏请降。北魏答应以安定、平凉二地分封。但当暮末东移上邽时，吐谷浑即侵占了他留下的全部国土，而正面又遭到夏国主赫连定截击。次年，暮末穷蹙降夏，西秦亡国。

391年，刘卫辰遣子直力靼率众攻北魏南部，北魏主拓跋引军抵抗，大破直力靼。魏兵乘胜追击，直抵刘卫辰所居代来城。卫辰父子出走，直力靼在木根山（今内蒙古五原河西）被擒，卫辰被部下所杀，其子赫连勃勃辗转投奔后秦，被高平公没奕于收留，并将女儿许配勃勃为妻。勃勃受到后秦主姚兴的赏识，被姚兴封为安远将军、阳川侯，辅助没奕于镇守高平。东晋义熙二年（406年），赫连勃勃率众三万余骑，假借狩猎高平川，袭杀了没奕于。与此同时，勃勃还乘河西鲜卑社伦向后秦献马路经高平之机，将八千余匹马截留，将其众三万余人徒置高平川。义熙三年（407年）六月，在高平拥兵自立，自称夏天王、大单于，建元龙升，设置百官。十月，勃勃又出兵吞并鲜卑叱干部数万人。勃勃部下劝他在地势险固、山川沃饶的高平定都，勃勃不从。他认为：“大业草创，部众又不是很多。姚兴也是当今的强者，部下能为他出力，不能马上打他的主意。我如果固守一城，他们必须和我相拼，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流动袭击，使他首尾不能相顾，不到十年，河东为我所有，慢慢取长安，在我计划之中。”409年，岭北各部族归附于大夏。勃勃乘胜进攻后秦平凉，拔后秦敕奇堡（今甘肃平凉西北），接着又拔我罗城（黄石固东），在大城俘掠七千余家。义熙十三年（417年）九月，灭后秦，勃勃乘机夺取长安。次年，在长安即皇帝位，命少子赫连伦镇守高平。大夏真兴八年（424年）十二月，赫连勃勃欲废太子赫连璜而立少子赫连伦。赫连璜听到后，领兵七万余人北攻赫连伦，伦与璜战于高平，伦战败而死。伦兄赫连昌领兵一万袭击赫璜，璜兵败被杀，昌吞并璜部八万五千余人，勃勃只得立昌为太子。第二年八月，赫连勃勃死，赫连昌继为大夏国主。

大夏承光三年（427年）元旦，北魏司徒长孙翰率八千骑追杀夏主赫连昌至高平，不及而还。九月，高平城民以夏溃败而举城降魏，安颉擒获赫连昌。赫连昌余众推举赫连定为王。神鹿三年（430年）十一月，魏帝亲领大兵讨赫连定，赫连定兵败。431年，夏国灭亡，高平又属北魏。北魏复置高平镇。正光五年（524年）置高平郡，倚设高平县。

太平真君六年（445年）九月，卢水胡盖吴起事。十月，魏发高平敕勒骑兵赴长安，防备吴兵南下。兴安二年（453年）正月，宋萧道成率氐、羌攻略魏武都（今甘肃武都），魏高平镇将苟莫于率骑兵两千驰往救援，萧道成兵退回。延兴元年（471年）三月，魏孝文帝派殿中尚书胡莫寒到西部敕勒挑选豪富家庭中的丁壮充当殿中武士。胡莫寒趁机大收贿赂，中饱私囊，引起六镇（沃野、怀朔、武川、抚宴、柔玄、怀荒）敕勒起兵反抗，高平镇敕勒族杀胡莫寒和代理高平镇将奚陵。四月，敕勒诸部也相继起义。

正光五年（524年）夏四月，高平镇民赫连恩（匈奴族）聚众反魏，推举敕勒族酋长胡琛为首领，胡琛自号高平王，举兵攻高平镇城，遥附破六韩拔陵，北魏别将卢祖迁迎战，义军失利，向北撤退。六月，秦州（今甘肃天水）羌人莫折大提率众起义，自称秦王，派城民胡人卜朝（或作卜胡）北上，攻高平镇，卜朝袭取高平，杀死镇将赫边略和行台高元荣。至此，高平镇掌握在义军手中。不久，莫折大提病逝，子莫折念生代立。魏廷派雍州刺史元志领军镇压，后又派吏部尚书元修义兼尚书右仆射、西道行台、行秦州事，为西讨诸军节度，以加强关陇政府军的力量。八月，莫折念生大败魏军于陇东，元志兵败。九月，魏廷又以尚书左仆射、齐王萧宝夤为西道行台、大都督，督率征西将军、都督崔延伯，代替元修西拒莫折念生的弟弟莫折天生。

一月末，高平镇民袭杀卜朝，朝琛占领高平镇城。孝昌元年（525年）四月，胡琛派遣大将万俟丑奴（鲜卑人）、宿勤明达到泾州（治安定，今甘肃泾川北）。魏将卢祖迁、伊翁生等部迎战失利。萧宝夤和崔延伯打败莫折念生后，移师泾州，手下甲卒十二万，铁骑八千匹。

万俟丑奴安大营于泾州西北七十里的当原城，崔延伯用排木连锁做成“排城”，士兵在外，辎重在内。万俟丑奴派数百骑，拿着投降书诈降，乞求缓攻，以此迷惑魏军。萧宝夤、崔延伯信以为真，犹豫不决。顷刻间，宿勤明达从东北率领部众西上，两路夹攻魏军，突入排城，崔延伯大败，死伤将近两万人。

十八日，崔延伯孤军偷袭，万俟回师乘机猛击，大败魏军，死者万余人，斩崔延伯。这次胜利消灭了魏廷西征军的一部分主力，成为关陇义军由衰复盛的转折点。

孝昌二年（526年）九月，秦州莫折念生再次举起义旗，囚执崔士和，北送高平后被杀。从此以后，胡琛与莫折念生的高平、秦州两支义军结成了同盟，秦陇地区形成了以高平义军为主体的义军联合体，不久，胡琛去世，万俟丑奴执掌兵权。

孝昌三年（527年）二月，高平义军攻克潼关。十月末，萧宝夤在雍州城叛魏，自称齐帝。第二年正月，萧宝夤又投降丑奴。这时秦州起义军首领莫折念生被叛徒杀害，关陇义军便受丑奴节制。丑奴兵势日众，七月间在高平称帝，置百官。恰好波斯国送狮子，建年号为神兽。永安三年（530年），魏帝增派尔朱天光为骠骑大将军，统领贺拔岳征讨万俟丑奴。

四月，尔朱天光率部众至汧、渭间，停军牧马，扬言：“今气候渐热，非征讨之时，待秋凉更图进攻。”丑奴误信谎言，分遣诸军农稼于百里细川。尔朱天光见丑奴中计，乘夜集中兵力偷袭丑奴，丑奴军败退。从安定（今甘肃泾川西）退回高平途中，于平凉长增坑被魏军追获。

尔朱天光率大军西向高平，又派遣密使游说豪绅李贤做内应，除去高平守将万俟道洛，李贤假称丑奴获胜，急等道洛东下商议大事，令阿宝暂守高平，道洛信以为真，率师东出。尔朱天光逼近高平，城内萧宝夤投降。丑奴和宝夤被送往洛阳，宝夤被赐死，五月二日，关陇起义后期重要首领万俟丑奴在洛阳被杀。

尔朱天光攻陷高平后，义军别帅万俟道洛、费连少浑部众六千人入山，守住险要。尔朱天光退屯高平城东五十里，留都督长孙邪利执掌原州事宜，万俟道洛乘机攻城，捕杀长孙邪利。七月，万俟道洛被魏伏兵俘虏。普泰元年（531）四月，宿勤明达也被魏军浮获。至此，关陇起义，归于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