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死的明明白白
大齐使臣一事暂时告一段落，宋晏却是不急着回建安。
沈凝除了心中仍旧惦记着金秋，其他倒是也不急，知道宋晏心有成算，索性就一切听他安排。
在军营又待了两日，亲眼看着宋晏和将士们比武，比骑射，布阵破阵，同吃同住，白日忙操练，夜里还要处理各地来的急件，他好像不知疲惫，有什么东西在沈凝心中渐渐不同了。
初见时那个十二岁的小少年，已经渐渐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男子，依旧朝气蓬勃，沉稳睿智却远胜从前。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总是故意捉弄她了，可每每二人单独相处时，又总是有种迫人的威压，让沈凝下意识想逃。
“在想什么？”
宋晏不知何时走到沈凝身边，他颈间搭着条汗巾，上身只穿了件轻薄的白汗衫，因着刚同几十名将士切磋过，他身上出了不少大汗。
沉水香混合着少年充满侵略性的体香，霸道的钻进了沈凝的神经。
她莫得就有些不自在，转身拎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凉茶递上前。
宋晏好像会读心术一般，了然眼前人的羞恼，他难得没有毒舌，而是配合的接过杯盏，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沈凝的指尖，只一瞬，像是蜻蜓点水一般，便移开了。
沈凝却不争气的羞红了耳尖，她缩回手，紧紧攥了攥了拳，别开眼不去看宋晏那灼热的目光，和被汗水打湿的衣衫下面若隐若现的肌理。
“还要。”宋晏将杯盏递回她面前，若无其事道。
沈凝垂眸又倒了一杯凉茶给他，这次她没有接那杯盏，而是直接拎着茶壶蓄了一盏。
宋晏抿唇轻笑了下，眼尾漾起丝丝愉悦的弧度：“阿凝身手极好，不如也去挑几人比试一下？”
他不是封闭古板的性子，不会觉得女子舞刀弄枪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他的太子妃绝不能是朵只能开在温室里的娇花，像阿凝这样，其实就很好。
沈凝正想寻个由头逃脱，闻言立刻一本正经点头。
白祁识趣道：“听闻公主殿下箭术了得，属下想请教一二。”
自家殿下的意思他懂，这是想让未来太子妃在众将士面前立立威，近身比武当然不合适，赛马又太折腾，比箭术就再好不过了。
果然，话音刚落，宋晏就给了白祁一个赞许的眼神儿。
沈凝这会儿是只要不让她面对宋晏就行，哪儿还顾得上想那么多，当即挑了一张称手的弯弓，朝射场而去。
白祁紧随其后。
一众将士们瞧见未来太子妃下场，一个个都来了兴致，会骑射的贵女不少，可在他们看来，多半都是花架子，凝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场，也不知是真有实力，还是哗众取宠。
箭场那边情绪高涨，营帐外，宋晏和文卓二人间的气氛却显得颇为紧张。
宋晏把玩着杯盏，神色看似漫不经心：“文大公子这趟出行，感受如何？”
文卓知道这位不简单，单凭这几日的见识，足以窥斑见豹，他不敢马虎，实话实说道：“让殿下看笑话了，某出行前却为想到此番会有这般波折。”
更没想到差点将小命都搭进去，如今回想起来，若不是有凝公主相救，只怕他现在也只剩一捧渣渣了。
文卓并不知晓劫杀他们的那伙流匪与大齐有关，至今还以为秋公主是幸运，如此才能被及时赶到的暗卫就走。
只他也不是蠢人，这几日来，尤其是自家老爹临走时沉痛的那番耳提面命，到底也让他有了某些不太好的猜测。
宋晏：“文大公子可是心悦那位秋公主？”
文卓嘴角抽搐了下：“殿下误会了，某与秋公主只是朋友，此番帮公主隐瞒行踪，也实属...事出有因。”
宋晏丹凤眼流转，玩味又深邃，文卓觉得这位主儿的心思着实是难猜，不自觉更小心谨慎了三分。
宋晏：“既然文大公子与秋公主不是那种关系，那孤若要求娶秋公主，便不算夺人所爱了。”
文卓懵了：！！！
“殿下您...？？？”
宋晏：“这么吃惊做什么？既然娶一个是娶，娶两个又有何不可？况且孤瞧着，阿凝和那位妹妹关系尚可，又能作伴儿，以后一同在大盛也不算寂寞。”
文卓表情都崩了，想起秋公主千叮万嘱要自己带给凝公主的话，忍不住猜想，大盛这位太子殿下会不会也知道了什么。
“某冒昧，可谓请殿下告知，为何突然有了这般想法？”
宋晏不甚在意道：“你们大齐不是很喜欢嫁公主给孤么？一个两个三个...有什么区别？总归孤的后宫也不是养不起。”
文卓不说话了。
宋晏：“怎么？文大公子有何高见？还是觉得孤娶不到你们大齐尊贵的嫡公主？”
文卓：“某不敢，只是...殿下这个想法，凝公主她知道么？”
他刚刚瞧着，这位殿下分明像是对凝公主有意的样子。
而凝公主在这一位面前的表现，显然也与在旁人面前不同。
宋晏：“阿凝最是大度。”
文卓很想说，这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可想到秋公主让自己带给凝公主的那些话，突然又止住了话头。
若秋公主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凝公主的确是不能与眼前这一位在一起的。
哎~皇家事情真复杂，脑壳疼，幸好他只是个传话的。
宋晏：“阿凝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不为救命恩人抱不平？”
文卓：“某不敢，只是某觉得，吾皇和皇后娘娘怕是...不会想要将两位公主都嫁过来的...”
宋晏轻蔑一笑：“那可由不得他们。”
文卓莫得感觉周围空气一凛，只一瞬又恢复如初，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殿下，无论凝公主，还是秋公主都是好的，她们不该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他是丞相之子，自幼耳濡目染了太多朝局利益，尔虞我诈，如若秋公主所言是真的，那么齐皇无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谋算到了这一位身上。
这一位要谋算回去，其实无可厚非。
齐皇都能利用自己的女儿，毫无血缘关系的大盛太子殿下又有何不可？
文卓知道自己没立场说更多，以他如今的能力，也对此无可奈何，无论齐皇还是大盛太子殿下，都不可能将他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子放在眼里。
却不想，宋晏突然又道：“秋公主就没什么话要文大公子带给孤或是阿凝么？”
文卓身子一僵，随即无奈失笑：“殿下都知道了？”
宋晏：“孤不知，所以才想请文大公子解惑。”
文卓不信，这哪里是不知的样子，分明是想看他识不识趣才是真。
他怎么就忘了，这是大盛的土地，大盛的军营。
苦笑一声：“殿下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某也只是个传话的，且某以为秋公主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她是真的关心凝公主，才会冒险想要来大盛。”
宋晏意味不明笑笑：“无辜，不无辜，在孤这里其实都不重要，孤只是好奇，你们大齐的嫡公主身上也种了那种食人精血的东西。”
文卓面色一白。
宋晏：“齐皇那么想让孤死，却只敢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孤替你们齐国上下不耻，不过你放心，孤不是那等卑劣之人，不会为难公主，孤要你们齐皇输的心服口服。”
死的明明白白。
“伤养的差不多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孤这里不养闲人。”
另一边，箭场。
“末将陈忠和，想与公主比试一二。”一魁梧大汉向沈凝抱拳，神情满是恭敬。
凝公主的箭术远超他们的想象，陈忠和向来敬佩有本事之人，只要有真本事，不管你是男是女，是富是贱，他都愿意相交。
沈凝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不成想宋晏却突然现身，一把拉住她的右手腕：“今日就到此结束，想赢凝公主，再回去练三年。”
说罢，就拉着沈凝旁若无人的走了，徒留身后一阵揶揄的嬉闹声。
“殿下这是心疼公主了？”
“可不是，公主细皮嫩肉的，陪咱们这帮粗人切磋一二已是难得，这烈日当空的，晒伤了公主如何是好。”
“老陈，殿下都说了，想赢公主你还得练三年，哈哈哈，别不服气，殿下火眼金睛，错不了。”
...
沈凝被宋晏拉着一路回了大营，小八小九麻溜利索的打水伺候二人净手净面，上茶上点心，好一番忙活之后，静悄悄退了出去。
宋晏与沈凝对面而坐，沈凝被看的有些发毛。
“殿下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该死，为何自己在宋晏面前的定力越来越差了，明明若是从前，这样坐一下午，她也不会觉得尴尬。
宋晏突然牵起了她的手，十指交叉的那种牵。
“阿凝这几日心绪不宁，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凝心尖一跳，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她试图逃避：“殿下说什么呢?阿凝能有什么事？”
宋晏盯着她闪躲的眸子，耐心道：“孤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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