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咽气

徐青佑一开始抵死不从，直到姚小谷递给他一张利息奇高的借据。

按照借据上的规定，他必须在两年之内以三倍之数归还借款，否则就要卖身为奴，一辈子听从姚小谷的差遣。

这个借据怎么看都像是一纸玩笑，却重新燃起了徐青佑的斗志。

从前的他之所以能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很大程度上仰仗着祖辈的余荫。如今的他一穷二白，若还能东山再起，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本事。

眼看徐青佑的毒瘾已经戒的差不多了，姚小谷才从徐家离开，准备回家好好休整一下。

谁知她刚走到镇口，便看到一个神色凄惶的妇人哭喊着朝她冲了过来。

“小谷，我可算是等着你了，我求求你，你快跟我去去救救彩凤，她快要没命了！”

姚小谷面露惊奇之色，姚彩凤被那两名捕快抓走，难道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小谷，我真的不知道你大姐在偷吃那些脏东西，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会跟着她搬到镇上！昨天他们通知我去给你大姐收尸，我把她接回来之后才发现她竟然还有一口气，她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走了。你跟我去一趟，哪怕救不回来，也算是我这个当娘的为她尽了最后一份力！”

曹氏哭的泣不成声，竟然不顾路人的瞩目，当街给姚小谷跪了下来。

无奈之下姚小谷只能点头答应，可当她一踏进内室，便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短短数日而已，姚彩凤就从一个妖娆美艳的少妇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由于受不了毒瘾的折磨，这些天她一直在疯狂地自残，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都是一片片溃烂的肌肤。

姚小谷看到窗边的梳妆台被砸的粉碎，想必是姚彩凤清醒之时被自己的模样吓到。这副皮囊曾经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如今却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氏凑到女儿耳边，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姚彩凤却双目紧闭，完全没有丝毫回应。

姚小谷看出她已到弥留之际，只剩一口气苦苦吊着，根本没有医治的可能。

“我可以试着替她行针顺气，或许能让她回光返照，大伯娘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抓紧时间说吧！”

曹氏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知是在哀叹女儿的短命，还是自己的福薄。

一番努力之下，姚彩凤终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楚眼前之人时，竟然拼尽全力扬了扬嘴角。

“你这张脸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讨人厌，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跑来看我的笑话，你现在一定非常得意吧！”

曹氏心急如焚:“我可怜的闺女，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开窍，你变成这副样子与旁人无干，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老实跟娘说，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那玩意儿的？”

姚彩凤凄厉一笑，眼神之中饱含对这个世界的蔑视与鄙夷。

“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当初你们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嫁给雷家那个傻汉，可他除了一身的蛮力之外，再无半点长处。我和他成亲多年，他却从未关心过我真正的需求，长时间的孤独与愤懑让我备受煎熬，我必须找到一个发泄的方法，否则便是一刻钟都无法坚持！”

曹氏心中满是悔恨，难怪雷关公曾指责她花钱如流水，原来都用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怪我从小没有把你教养好，才让你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彩凤，你可真是太傻了！”

“我才不傻，人生短暂，本就应该随心随性，肆意而活。我享受过的欢乐与满足是你们这些庸俗之辈永生永世都无法体会的，哪怕很快就要死了，我也绝不会感到后悔！”

姚小谷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于这种冥顽不灵的人，所有的道理都是对牛弹琴。

“你是快活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会对身边的至亲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别人你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你辛辛苦苦，十月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呢？”

姚彩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自从被夫家休弃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可儿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怎能真的做到绝情绝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有雷家人照顾，自然会活的顺顺当当，你休想出言诅咒他！”

“大姐可能还不知道。毒瘾会通过母亲的血脉传给腹中的胎儿，你在孕期时依旧噬毒如命，孩子一生下来就和你一样是个无毒不欢的瘾君子！”

“不可能！”

姚彩凤心内巨震，张口便吐出一股黑色的淤血。

“我带了他整整两年，他除了睡觉的时间比别的娃娃长些，其他地方都很健康，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当初你在雷家时，你儿子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奶娃，你吃下的那些毒物会通过奶水哺育给他，他的毒瘾得到了满足，自然不会有太过激烈的表现。可自从你离开之后，雷家人一连给他找了好几个奶娘，他都不愿意接受。毒瘾发作时，更是日嚎夜嚎，连嗓子都哭哑了！”

姚小谷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决定以实情告知。

“这种胎里带的毒瘾根本无法清除，他注定会被各种严重的并发症所拖累，根本不可活到成年！”

前两日姚小谷在百草堂见过那孩子一眼，那骨瘦嶙峋，气若游丝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痛不已。

“不会的，我不相信，我的孩子福大命大，一定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姚彩凤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却已然流不下一滴眼泪。

“大姐，我能体会你内心的不甘，一段失败的婚姻的确能葬送女人的一生，可这并不能成为你胡作妄为的理由。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希望下辈子你能活的明明白白，成为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姚小谷话音刚落，床上的女子便带着满腔的遗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