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考题
万书楼第一层藏书共有二千七百五十八本，凡命、数、理、术者皆有所得。
其中一多半为近百年内雨后春笋般的师者所著，包括欧阳冶子交给周云的两本书。
而新学员才七十六人，怎么着一层也够人挑选。
但人性的染缸无处不在，历经老学员、恩师、还有各种学院传说的熏陶。
初心不悔者还剩几人呢？
阻止他人向更美的希望生活出发，是不智的，而且谁又能说这样赋予的动力是不好的。
由于欧阳冶子自告知新生大比的消息后，仿佛不存在一般，除了解惑几乎不会多说一言。
周云对新生大比的渴望除了第一名的奖励，不剩别的心思。
他纯粹是为了拿奖，大部分看中的拿奖后。
所以入楼后，他的第一选择非常直接明确。
先睡一会儿。
十天的高强度学习加炼体，精神上困苦不堪，就连中间的休沐日他都赌上了。
好不容易逮着放松的机会，左右不急于一时，不如养精蓄锐。
“云哥哥，你怎么躺下了？”上官燕又是好奇又是如实记载，而周云懒得搭理，闭目后忽略一切。
“云哥哥，你是睡着了吗？”上官燕凑拢了打量，他的睫毛好长，鼻子好高，嘴巴小小的很可爱。
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的脸庞，上官燕承认她遭不住。
“云哥哥，云哥哥，要陪睡的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现实中一个流氓，梦里还有一个流氓，他周云是什么吸流体质吗，怎么尽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再靠近点儿，我可以举报你非礼。”周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着实不想浪费时间。
三天，于他而言，想要登顶新生大比时从未有人踏足过的七层，同样困难重重。
六道关卡，年年守关人不同，考题也是千奇百怪，据说有一年一位医师出题为，断肠草是啥味道。
据周云所知，敢于尝试咸淡的第一人，也没能挺住。
上七层不为别的，只为佐证他实至名归，只为高调，师命不可违。
“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就在旁边躺一会儿。”上官燕的发誓保证在十分钟后就像狗屁。
她已经四仰八叉的将周云紧紧缠住，像只树袋熊。
挣不脱的周云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赶紧给死脑子下令不准多想，好好休息最重要。
一个时辰后，周云率先醒转，他尝试了一下，还是起不来身。
“喂，醒醒，起来干正事了。”
“唔，要亲亲。”
上官燕闭着眼，撅着嘴，一幅不亲不起床的态度。
“有嘴巴子你要不要，赶紧的松开我。”
要不是周云还有正事，上官燕怎么也不会放过上位的机会，主打一个先上车后补票。
至于说谁主动的，在她看来，没有区别。
反正摸也摸了，看也看了，周云就必须得对她负责，不然叫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怎么嫁人啊。
也就是周云还不知道上官燕的思维逻辑，不然绝对给她贴一个强盗的标签。
睡觉的周云和上官燕也成了第一层的奇观，不出意外会被别的观察员顺带记录在册。
或者说，不出今晚，他俩共枕的热点便会散播至整个学院。
上官燕可是二年学员乃至四年学员的香饽饽，人美有财又有材。
至于他们图的是身材还是真金白银，不得而知，毕竟传谣的只负责传谣。
一个时辰的功夫，剩下的七十五人将万书楼一层逛的差不多，第一层的守关人也被他们找到。
在一处角落的书架下，是练武堂的李教习，擅长戟法，周云见过但不认识。
好消息是他不会乱跑，他的考题是，今有一伍，共五十人，实力境界相当，有一叛徒，请问如何找到他。
有人不急，在一层慢悠悠的找寻自己心目中的学问之书；有人苦思冥想答案是什么，想要赶紧前往下一层。
目前为止，有十二人成功通过考核进入到万书楼第二层。
“周首徒，这是睡醒了？”李教习噎人的样子贱兮兮的，一点儿也不为人师表。
“李教习，休得胡言乱语，我俩清清白白。”周云才不怕硬怼教习，有底气就是不孬。
“李老师，讨厌，有你这么编排人的吗。”上官燕不如不解释，有什么办法让她闭嘴呢。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满满的是确诊有大病，白的说成黑的，没的说成有的。
“哈哈，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夫不该多管。周首徒，可是要作答？”
吃瓜也要惜命，他可不想被周云惦记，赶紧回归正经。
见周云点头，李教习赶紧将纸笔奉上。第一关其实不难，找到叛徒而已，方法不限。
残忍点儿的李教习已经收到过，全部干掉，一了百了。
军中主将知道此伍有叛徒，大战当下，没工夫细查，直接全部杀了祭旗也能说得通。
如此，叛徒也算找到了，考题没说要审问他的事儿。
不管机智取巧还是手段残忍，只要能自圆其说的找到叛徒，解题就算成功。
而学员阐述的方法都会被观察员如实记录，成为影响评委打分的一处小细节。
周云写的法子属攻心计，故意将军机要情当众说出，叛徒的暴露就顺理成章。
“中规中矩吧，周首徒，为何用此法呢？”李教习按例探究作答学员的心理。
“不伤天和，军心可用。”周云继续道，“只要再说一句，叛徒可耻，立功正名，剩下的人便会拧成一股绳。”
没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立功刻在骨子里，包括叛徒，只不过他的效忠对象是敌方将领。
“善。周首徒，请上第二层吧。”李教习说着递了一块令牌过来，正是通往第二层的证明。
守楼梯口的守卫可不看脸，他们只认令牌。
周云拿过令牌，赶紧走向最近的一处楼梯，跟着他的上官燕叽叽喳喳不停的说着‘云哥哥好棒好聪明’的废话。
如果他犯了罪，请大刑伺候，而不是派一个磨人的小妖精过来，周云心里仰天长啸。
第二层藏书略少一些，恰好两千二百本。
学员更少，入眼几乎看不见人影，当然陆陆续续的会来人，也有学员就在一层选择不上来。
专心研究，在一层找心目中的学问之书，说不清孰高孰劣。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会奋力向更高层攀登，他们认为，最大的学问之书注定会在更高层。
实在无可奈何，便在自己能攀登上的最高层选一本带出去。
周云刚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着，便有人找上门。
“末学见过周首徒，在下南宫问，见猎心喜，特来向周首徒请教一番不知可否？”
他的前额很高，乃至有点儿增光发亮，眼睛眯成缝，如果不礼貌的话可以骂他门缝里看人。
一身蓝袍，锦缎华丽，多少沾点有钱有势。
周云知道南宫问，招生考核第三名，被十大名师之一的罗阳挑中加入麾下。
他的本领自是无需质疑，能从万万人中脱颖而出，绝非泛泛之徒。
“如何比斗。”
周云不虚也不能虚，若是有意为难，他再拒绝也不迟。
“打虎勇士之名如雷贯耳，在下也略通拳脚，不知周首徒意下如何？”
南宫问的自信与用意，周云不得而知，但是貌似已经不容许他拒绝。
好在万书楼的场地足够大，他俩也不需要一个足球场，稍稍活动下筋骨，二人便摆开架势。
而两边的观察员从两人对话开始，便一言不发，只做好本职工作。
上官燕的心里多少有几分担忧，南宫问家虽不如十大世家，却也是一颗参天大树。
家学渊源深厚，一手开山拳从小便开始修习，吃的用的比之周云何止好出百倍。
但她不能提醒，观察员违规行为处罚更严重，更关键的是她不想连带周云一起受罚。
行家有没有，一出手便知。
好在周云经过王堂主的指导修习，一身筋骨不说重新塑造，却也是强化不少。
学院的资源和吃穿用度比又要比南宫家好的多，否则十大世家把自家子弟送进来干啥呢。
虽然他们有花钱的嫌疑，但钱不白花啊。
“周兄，接下来这一拳便小心了，我会全力出手。”
两人交手二十余招，南宫问还有余力话痨，至于他所言真假谁又能知道呢。
周云不确定，围观的学员也不敢言辨，但是他俩打的真好看，拳脚交加间势大力沉。
不慎挨上一下的话，得哭老鼻子了。
提心，凝神，周云冷静的观察南宫问出招，他不发一言，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出招了，这一拳像一只猛虎冲向他。
他屏住呼吸，闪身下胯，双手牢牢擒住南宫问右手，弓腰提臀，一记过肩摔将其甩翻在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刺激得人心跳直奔一百六。
但又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围观的学员止不住叫好。见战斗结束，上官燕第一时间扑上来检查。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该死的南宫问，下手不知轻重。”
“上官姐姐，受伤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扶着腰起身的南宫问酸了一句，便遭受了一记狠狠的白眼。
“得，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任务完成，奴才告退。”
南宫问显然意有所指，但周云似乎得不到答案，因为南宫问不打算解释。
周云无语望天，又双目盯着上官燕，等着知道什么的她解释。
“我也不大清楚，云哥哥，你信我。”上官燕真不知道，南宫问这小屁孩儿光他么煽风点火了。
“不过我有些猜测。”上官燕藏不住话也不想藏，周云示意她继续。
“第一，是云哥哥未来老岳父的考验，看看他最宝贝的女儿相中的人到底有何本事。”
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困惑，他俩啥时候三书六聘了？他怎么不知道就有岳父了？
“嗨，别急。第二，就是南宫问为爱牺牲，他最钟爱的上官姐姐要嫁人，可不得好好考察一下。”
周云笑的甚是瘆人，“这么说，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啊，那我得赶紧避雷，离你远点儿。”
“云哥哥，居然这么说奴家，奴家伤心欲绝，要亲亲，要抱抱。”
“闪一边去，休想坏我道心，还有别耽误我事儿，你快给我从我身上下来。”
当务之急是寻找吃的，要不是睡觉降低身体机能损耗，支撑周云打一架的力气恐怕都没有。
食盒分布在二层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
分量不多，刚好满足七十六人所需，因为上二层没啥难度，也不会故意为难学员。
但二层面积也很大，逛一圈就得小半个点，还要找一些狭小的食盒。
碰运气就算了，还怕学院不当人，弄一些空欢喜当障眼法。
不过呢，找饭吃还是不难，周云还不至于如此倒霉，也不至于半个小时都撑不到。
饭菜很精美，令人食欲大振，也有可能是他比较饿。
“云哥哥，喂我。”上官燕的小嘴淬过毒，开口便是抚媚。她能捏断钢筋的小手仿佛断了，竟拿不起一双筷子。
她满眼无辜的看着躺在地上安详的筷子，“云哥哥，快喂我。”
“给我拿手抓着吃。”
怒不可遏的周云咆哮道，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铁憨憨呢。
“云哥哥，是奴家这样吗？”
上官燕抓住周云夹菜的手，强行将菜送入口中，吃完后意犹未尽的表示。
而周云内心无力咆哮，自己脏了，家里的皂荚不知道还够不够用，得洗多少遍呐。
回过神的周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扒饭的速度赶得上泰森，一口一个小旋风。
赶紧吃完，妖女就莫法。
“云哥哥，要不我喂你吧，啊～”
天条不管管的嘛，来个道爷收了此妖女吧，对了，他是怎么招惹到上官燕的呢。
能不能回到那一天，他想避雷。
“你没洗手，我不吃。”
“不脏的，云哥哥，我保证干净，不会拉肚子的。”
面对上官燕强行投喂的手抓菜，周云脸上写满了抗拒。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能屈辱的接受，还要强颜欢笑的表示真好吃。
哭丧着脸，他怕上官燕不会停止伤害行为。
“你吃你吃，我吃饱了，得赶紧忙活正事。”
紧急避险，周云麻溜的将食盒放到指定回收处，一溜烟的去找几本书看看。
可能是寻找学问之书吧，上官燕也不好胡闹，老老实实的观察记录。以下节选自万书楼新生大比记载，作者上官燕。
午时三刻，周云在二层翻阅书籍，书作如下，
《山羊传》貌似是如何养殖山羊；
《一只丢失的田园犬叫小黄》这么不正经的书估计是哪个老爷子偷偷摸摸写的；
《漠河女的爱情》巨著，绝对巨著；
看完以上三本书，周云久久不语，估摸着是在体味巨著，有眼光。
回到周云身上，他没想到，着实没想到，万书楼是真的荤素不忌，啥书都有啊。
在图书馆看书就困的周云只能说，这回他不困，只觉得眼睛脏了需要多洗洗。
放下书本，放过自己。
周云转头去找守关人，他想逃离二层，太尼玛乌烟瘴气。
而此时，一层的学员基本已经来到了二层，三三两两经过他们的人都在议论。
据说是二层守关人过于牲口，迄今没有一人获得前往三层的令牌。
往人多的地方走，热闹自显。
“看，程楠上去挑战了。”
围观者众多，有已挑战的失败者，也有观望不前的，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好事者。
南宫问也在此处，显然他也是想冲击更高层的。
“兄弟，第二关题目是啥你知道吗。”
周云倒显得有几分自来熟，不打不相识嘛，何况两人现在应该算没啥大矛盾。
而且，他相信南宫兄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也许南宫问瞧出一些周云心理，所以他也没藏着掖着，也没必要，早晚会知道。
正好，让周首徒试试看，也碰一鼻子灰最好。
谁说他南宫问不记仇的，他可小心眼儿了，一般有仇当场就报。
“大概就是如此，周兄不如上去试试，让小弟也开开眼。”
撺掇意味很浓，但是听完考题，周云倒是有了几分想法。
守关人是任务堂的小红老师，有着三十岁的丰腴，是那种老色批看了想捏两下的婴儿可爱肥。
但谁也不敢动手，她一是师者，二是任务堂的执事，咸猪手大抵是不想要了才敢选择上手吧。
小红老师的题目总结一句话，帮她追心爱之人。
按道理讲，三十岁了，还没嫁人的姑娘，在大离王朝绝对凤毛菱角独树一帜。
可是，她情有可原，
因为她看中的情郎也还未婚，根据描述，显然也在等她。
但是，他俩爱而不得有十五年。
如果十五岁时两人已经完婚，娃儿都可以谈婚论嫁。
奈何阴差阳错，一错就是十五年啊，他们之间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且听她娓娓道来。
十五年前，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她与柳郎私定终身，为爱那叫一个奋不顾身。
奈何天公不作美，小红亲爹薨逝，膝下无子，她回府守孝三年。
与此同时，柳府逼婚，逼迫柳郎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柳母以死相逼定下三书六礼，只待良辰吉日。
很不幸，柳母盍然病逝，这下柳郎也加入守孝大军。
得知柳郎定亲，一惊一乍之下，小红老师只觉得相思病得厉害，她卧床不起并落下病根。
大夫说她以后怀孩子的几率极小，因身子骨弱，多为死胎。
于是去信一封，劝柳郎另觅良人。
这回，柳郎病倒，苦寒相思意，难解故人情。
姻亲对家一看，好家伙，不是克母就是病佬，让小女如何嫁得？赶紧寻媒人退了亲。
守孝结束，二人纷纷怀着相思意投入学业，最终逆天改命成为暨阳学院的老师。
然而，这一段情就这么放不下，也圆不了。此题没有标准答案，让小红老师满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