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问剑圣王
荀子带着陈玄,弯弯绕绕行了不少路,最后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了一座竹屋之中。
“道友请上座。”
荀子指着地上的矮几说道。
陈玄再次拱了拱手,跪坐在矮几前。
韩非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乖巧异常,半点不见方才的不羁神采。
“令师可还康健?”
荀子亲手为陈玄倒了一杯茶,陈玄连忙双手接过。
“师父已于半年前羽化了。”
陈玄放下杯子,不悲不喜地看向荀子。
荀子颓然一叹。
“天人之争……”
陈玄洒脱一笑。
“家师已然证得大逍遥,荀夫子何必介怀。”
荀子诧异地看着陈玄,却见陈玄面色不似作伪,不由得有些惊讶。
“道友的心境倒是颇得道法自然之理。”
陈玄微笑不语,他看向眼前的这座矮几,只见矮几正中刻着一副纵横十三道的棋盘。
荀子随着陈玄的目光看去,他试探性地问道。
“道友可有兴致与荀况手谈一局?”
“固所愿,不敢辞耳。”
陈玄淡然应下。
荀子不仅于学问上颇有建树,其实还是一位棋道高手。
“荀夫子先吧。”
陈玄笑着捏起一枚黑子。
韩非立在荀子身后,他看着神色从容的陈玄,心里暗自犯嘀咕。
“这家伙看着也不过十八九岁,哪里来的勇气让老师先手?”
有道是“尧造围棋,丹朱善之”。
传说围棋是尧所创,经历千百年的传承,形式和规则愈发完善。
此时的棋盘还是纵横十三道,棋路变化虽然复杂,但却比不上后世的十九道。
陈玄在师父和射雕世界没少与人对弈,甚至还经常翻阅青史有名的残谱。
下惯了十九道的陈玄,丝毫不惧荀子。
荀子轻抚胡须,也不继续谦让,他随手捏起了一枚白子,落子天元。
白子刚落,黑子便随之落下。
荀子再次落子,陈玄跟上。
两人就似争渡一般地落子,直到十多子之后,这才慢了下来。
韩非立在荀子身后,以白子的角度观棋,越看下去越觉得棋势凶险。
陈玄的落子看似是随手为之,但却早已布局,只等到十多步甚至近百步后才相互衔接。
不知不觉间,白子已然落入下风。
“太玄子道友棋力非凡,荀况自愧不如。”
近百子后,荀况将手中的白子放入棋罐中。
不过他的脸上丝毫不见颓色,反倒眼中精芒闪烁。
“不如再来一局?”
荀子是个棋痴,整个小圣贤庄中,也就韩非能和他下个平分秋色,此时遇见一个“棋力非凡”的陈玄,自然是不想轻易放过。
陈玄看了看棋盘上的残局,先前他看似赢得轻松,其实他已然将后世的不少定式用了出来。
即使这样他才堪堪取胜,看来荀子的棋力比他预估的要高上不少,若是再来一局,他必败无疑。
“荀夫子,此次我来小圣贤庄,实是有事相求。”
荀子闻言随和一笑。
“但说无妨。”
陈玄坐在原地,静静地看向荀子。
“昔年欧冶子和干将铸了三把宝剑,听闻那把威道之剑就在小圣贤庄之中。”
荀子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韩非狐疑的看着陈玄,左看右看也不见他身上有剑。
陈玄轻拍腰间葫芦,一柄小剑化作一道金光钻出,横剑悬停在荀子身前。
“龙渊剑……”
荀子双眼微眯,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陈玄这样灵活的飞剑之术。
“纵横家的百步飞剑,似乎也不如你这一剑灵动。”
荀子笑着挥了挥衣袖,龙渊剑被一股巨力震开,再次化成金光回到养剑葫中。
韩非目瞪口呆,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这位老师近乎手无缚鸡之力。
“我曾听先师说,荀夫子的一身武功早已臻至化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陈玄起身,对着荀子一拜。
荀子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都老了,天下之事就要靠你们担着了。”
荀子坐在原地,对着韩非招了招手。
“去叫伏念过来。”
韩非对着荀子和陈玄行了一礼,这才走出竹屋。
……
没过多久,竹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在与荀子论道的陈玄望向门外。
“伏念拜见师叔。”
一个身着深褐色锦袍的青年人快步走到荀子身侧,深深一拜。
“见过太玄子前辈。”
伏念对着陈玄拜了一拜。
陈玄微微侧身,避过了这一拜。
“道家讲求道法自然,不必拘泥于虚礼,伏念先生与我平辈论交便是。”
伏念立的端端正正,他正色道。
“道法自然,唯礼框之。礼法不可轻废,先生是前辈,晚辈怎可造次。”
陈玄无奈地摇了摇头。
荀子淡笑着看向伏念。
“今日却是你的造化到了,太玄子道友知晓你为太阿剑主,不远千里寻你问剑,你可要好好领教才是。”
伏念解下腰间长剑。
“等等,我还没到呢。”
韩非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口,一只手撑着膝盖,抬头看向众人。
荀子面色一黑。
“礼记可曾抄写完了?”
韩非嘿嘿一笑。
“老师,礼记何时都能抄写,可这场问剑却是百年难得一遇。”
陈玄笑了笑。
“荀夫子,既然韩非公子想要观剑,抄书一事不如暂且缓缓吧。”
荀子这才点了点头。
四人自竹屋后门走出,这儿是一座莲池。
青荷白莲,相映成趣。
太阿龙渊,再次重逢。
“太阿剑与龙渊剑同出一源,可惜伏念对这把剑的感悟不深,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伏念拔剑,一股威严庄重的剑势自太阿剑身上蔓延,压得整座莲池中的莲花一阵摇晃。
陈玄轻拍葫芦,金光掠出。
经过养剑葫的日夜孕养,再加上陈玄不时以气运淬炼剑身,龙渊剑已然通体金黄,如同黄金铸造。
剑光自莲池周游一周,朵朵莲花盛开,渐渐凋零,接着生出莲蓬,不久又再次开花。
韩非立在池边,看得津津有味。
“老师,什么时候您能教我练剑啊?”
荀子冷哼一声。
“你连君子六艺中的射术都不甚精通,如何学得了剑?”
荀子的话虽然听着刺耳,但他其实是怕韩非的学问被武功耽误,他对韩非一直寄予厚望。
陈玄握住剑柄,龙渊恢复三尺长短。
伏念立在莲池对岸,他缓缓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