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
玛格丽特是一位女英雄——虽然她并不是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而是冷峻残酷现实中的女王。她一生中身经百战,经历了危险、贫困、苦难和无数次命运波折,其生活跌宕起伏的程度在历史上是寥寥无几的。她生活在一段特殊时期——那时欧洲西部存在着两大骇人的“斗争”。这持续了一百多年的争斗让法国和英国以及所有毗邻国家都长期处于不断的动荡之中。
第一场争端源于英格兰皇室家族派系对于王位继承的争议。两个主要家族派系由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后裔组成。他们之间进行的战争史称“约克王朝与兰开斯特王朝之战”。战争一直持续了好几代。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正是兰开斯特王朝中最杰出的代表之一,因此她与这场纷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二场争端包括了法国和英格兰之间为争夺领土而展开的一系列战争,争夺的是如今法国北部地区的这块领土。在玛格丽特统治之前,这块领土的大部分属于英格兰,但是历代法国国王一直试图夺回对它的管辖权——当然,英格兰人一直誓死抵抗。因此,在包括玛格丽特时期的一百多年以来,英格兰卷入了两方面战争;对内,是皇室家族派系之间为争夺王位而进行的战争;对外,则是与法国和其他欧洲大陆势力展开的一系列战争,其目的是从他们手中夺回英吉利海峡南岸城镇、城堡及其依附于这些城镇和城堡周围的乡村。
为了让读者能够充分理解玛格丽特的故事,首先有必要对两点进行解释——一是两场战争的性质,二是玛格丽特出现时两场战争的进展情况。
我们先从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之间的内战讲起。
矛盾的起因在于爱德华三世的子女及其后裔。爱德华三世在14世纪早期统治着英格兰。他在位时间很长,治下的国家繁荣昌盛。这种繁荣昌盛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战胜法国,征服吞并城镇、城堡和乡村地区的所得。在这些战争中老国王爱德华得到了儿子们的协助。他的儿子们年轻好战,时常征战于欧洲大陆并打了许多胜仗。年少的他们很早就开始了戎马生涯,直到壮年乃至中年还在行军打仗——他们的父亲爱德华三世很长寿,并不准备提早把王位让出。
在众多英勇善战的王子中,爱德华和约翰最为杰出。爱德华作为长子自然被封为“威尔士亲王”,但为了与前、后任的威尔士亲王区分开来,历史上人们通常称他为“黑王子”①。
“黑王子”未能活到继承父亲王位的那天,他在欧洲大陆的战役中负伤后回到英格兰,先于他父亲几年逝去。他儿子理查德②成了他的继承人。待老爱德华国王逝世后,年轻的理查德承袭了王位,人称“理查德二世”。
约翰王子是老国王爱德华的第三个儿子,历史上人们通常称他为“冈特的约翰”。“冈特”这个词源于“根特”,是约翰出生地小镇的名字。“冈特”是当时英格兰人所能够发的最接近“根特”的音。在早年征战欧洲大陆时期,爱德华国王常常携家带口,举家出征。因此他好几个孩子都出生在不同的地方,并以他们的出生地命名。
家谱上方是爱德华三世和他的妻子菲利帕。往下一行是国王众子女中的四个儿子③。这四个儿子的后代都在英格兰历史上举足轻重,正是他们挑起了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之间著名的玫瑰战争。
之所以史称“玫瑰战争”,因为红玫瑰和白玫瑰刚好被选为双方各自的徽章①。读者们会发现,在图表列举的兄弟中,兰开斯特公爵和约克公爵分别排行老三和老四。人们通常会认为王位之争本应该发生在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家族当中,但现实情况是大儿子和二儿子以及他们的后代很快被排除在了竞争之外。
因为各种原因,长兄爱德华的那一脉很快就消失了。爱德华本人(即威尔士亲王)在父亲在世时就去世了,“黑王子”爱德华留下儿子理查德二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后来老国王死后,理查德二世继承了王位。作为长子之子,理查德二世的即位无可争议,因此他的叔父们也只能默认。然而叔父们的内心都渴望统治王国。在理查德成年之前,打着理查德的旗号摄政还算令他们心满意足。后来,理查德二世接管了国家的统治权。头些年,他的统治还算相当令人满意,但是到后来,他变得昏庸无度,残暴地鱼肉英格兰人民,用苛捐杂税肆意欺压百姓,招致全国上下对他的不满。这种情绪让他的叔父们有机可乘,伺机密谋从他手中一点点地夺取权力。不出所料,他的叔父们的势力和影响力越来越大,逐渐削弱了他的统治。尽管如此,他的叔父们倒是一直满足于这些现有的落在手中的权力和影响力,并没有试图公开谋反。然而,理查德二世有个堂弟——是个与理查德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在接下来我们要讲到的一系列特殊事件的驱使下,他起义推翻了理查德二世的统治——这个堂弟正是他的约翰叔叔的儿子,名叫亨利·博林布鲁克。家谱中的亨利四世正是指此人,后来在他成为英格兰国王之后,亨利四世便成为其名号。
当时,亨利卷入了与一个贵族的争端当中,这个贵族叫诺福克。那时的贵族们时常结怨,易起争执,并且,他们通常会不顾一切地以战斗解决争端——有时在由侍从组成的队伍之间进行常规战斗,有时通过一次战斗解决争端。战斗中,争端双方会求助万能的神,因为他们相信神会把胜利赐予正义的一方。决斗伴随着典礼与游行,以公开且庄严的方式举行。事实上,这也是当时所实施的公法系统中的一部分。
理查德二世听说了堂弟与诺福克之间的争执,便下令通过决斗来解决这件事。双方须全副武装,在人群的见证下进行决战,由国王来主持典礼。但出其不意的是,在决斗开始的信号发出之前,理查德二世介入并宣称这件事将由他做出裁决——他宣布双方均有罪,并下令流放他们。亨利只能妥协,两人准备离开这个国家。然而,这一事件在英国引起了轰动,它将亨利以一种令人瞩目的方式呈现在了全英格兰人民的面前。亨利同样是王位的直接继承人,与理查德二世相比,极其富有的他也具有巨大的个人影响力。理查德二世愈是厌恶亨利,民众就愈发同情与尊重亨利。当亨利离开国家,踏上前往南部海岸服刑的路途时,人们簇拥在道旁,聚集在他将经过的城镇,似乎他是凯旋的征服者,而不是被流放的阶下囚。
此后不久,亨利四世的父亲兰开斯特公爵逝世。理查德二世并没有允许亨利继承父亲留下的大笔遗产,而是全部没收,理查德以亨利自愿放弃继承为由将这笔遗产据为己有。这一恶行彻底激怒了亨利,于是他决心攻打英格兰,推翻理查德二世的统治,自己称王。
计划迅速实施开来。亨利组建军队,跨越吉利海峡直击英格兰。人们纷纷表明立场,绝大部分人支持亨利。最终,这场革命取得了胜利,理查德遭废黜,亨利夺得王位。兰开斯特家族首次登上王座。
爱德华三世的二儿子去哪儿了呢?为什么在大哥的儿子理查德被罢免时,他仍没有出现与亨利争夺王位?
那是因为莱昂内尔家族并没有男性继承人。排行第二的莱昂内尔的唯一的孩子是一个女儿,叫菲利帕。虽然她有一个儿子罗杰·莫蒂默,但年幼的罗杰无力争夺王位。而且,亨利佯称自己从父系家族角度来看有权继承王位,从母亲家族血缘来看,他有着爱德华三世之前的王室血统,更古老纯正。因为英格兰人民拥戴亨利为王,所以很容易接受他的观点。
亨利四世在位大概13年,然后他的儿子亨利五世继任。在这两任国王统治期间,没有人阻碍兰开斯特家族的王位继承进程。其间,国王和百姓的注意力都放在与法国的战役上,这些战役都取得了胜利。英国攻占了一个又一个省份和城堡,最终几乎占领了整个法国。
这样的形势一直持续到1422年亨利五世去世。他留下年幼的儿子亨利·兰开斯特作为继承人。那时小亨利只有九个月大,他马上被皇家立为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国王,即亨利六世。也正是他成年后娶了安茹的玛格丽特——本书的主人公。在他统治期间,兰开斯特家族的王位继承权首次遭到了质疑。在这场激烈的纷争中,玛格丽特展现了她的英雄气概,因此名声大噪。
① 人们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在战场上身穿黑色铠甲,在众多骑士中十分醒目。
② 是“黑王子”爱德华最小的儿子,其父母长兄先后早于祖父爱德华三世逝世。
③ 爱德华三世还有其他子女,这里只重点介绍与本书有关的几位。
① 白玫瑰代表约克家族,红玫瑰代表兰开斯特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