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林世家

姜红鱼拉着妹妹，头也不回进了县委家属楼。

田钩的脸色，和手腕被李善忖拉出的淤青差不多。直到进了县城最豪华的龙腾大酒店顶层办公室，才稍微缓和一点。

一个瘦高个赶紧扔掉女人的脚，像竹竿一样刷的立起，点头哈腰：

“田董，你听我解释，她是四楼刚来的新人，我在做入职培训——”

女人赶紧套上高跟鞋，低头拎起手包一路小跑进电梯下四楼。

“坐。”

田钩把瘦高个推进沙发，平视着他的眼睛，掏出和天下抖出两根递过去。

瘦高个连忙摆手：“田董，我戒了。”

田钩眯起眼睛，手里和天下一动不动。

瘦高个马上扯出一根：

“好久没抽和天下，怪想的。”

爽啊！

这就李三寸刚才的感觉吗？

田钩意犹未尽，突然眉头：

“怎么不挂耳朵上？”

嗯？

瘦高个一愣，赶紧把烟挂上左耳。

“错了，是另外一边。”

瘦高个马上换右边。

田钩满意点头：

“我给您点？”

“谢谢田董。”瘦高个受宠若惊。

田钩摇摇头：“不对。”

“田董，哪儿不对啊。”

瘦高个突然觉得自家老板有点不对劲。

“台词不对，动作不对，情绪就更不对了。”

田钩把打火机递给瘦高个：

“你应该说‘放着我来’，语气要七分焦急三分兴奋。赶紧把烟叼进嘴，慌忙用打火机点燃。突然发现点的是烟蒂，然后露出便秘的表情。”

瘦高个脸瞬间变成苦瓜：

“田董，您又看虐主的网络小说了？快醒醒，千万别代入主角。”

“你他妈才是主角！”

田钩抬手扇了瘦高个一巴掌。

瘦高个立马捡起掉在沙发上的烟，倒塞进嘴里，猛按两下打火机点燃烟蒂，喷出一嘴烟渣子嚎道：

“我是主角？”

“我是主角！”

“我被虐得好惨啊——”

田钩脸上肥肉猛跳几下，又一巴掌扇过去：

“我他妈叫你表演，没叫你现形！”

“李三寸回来了！”

瘦高个准备挡脸的手，突然停住。

…

半小时后，瘦高个放下电话：

“田董，搞清楚了，李三寸回来两个多月，种了六十多亩大棚韭菜，马上要卖。”

“问的谁？”

“沈豆豆。”

瘦高个道：“大棚是李三寸找他请人弄的，刚才还让他叫人去割韭菜。”

田钩摸摸光头：

“沈豆豆？搞汽车租赁那个？欠我们多少？”

“还有三十来个，说下月准时还。他估计在李三寸身上了赚不少，喝点马尿人又抖起来了。”

瘦高个道：

“沈豆豆还说，李三寸回来一直住红岩溪老屋，没来过县城。”

田钩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是巧合？”

“嗯，嫂子刚收到调令，应该是今天才碰上李三寸，被他撞了。”

田钩后仰脖子几乎和地面平行，盯着瘦高个下巴：

“知道怎么做？”

“我懂！”

瘦高个搓搓手：

“沈豆豆说，方圆十里就李三寸和一条狗。我叫十几个兄弟连夜下去，等他睡着韭菜浇上汽油，把大棚全点了。”

“就这？”

田钩不屑撇嘴。

瘦高个呆住了：

“田董，点人……犯法。”

“你还知道点人犯法？”

田钩气得齐肩举起右手，一拳擂在瘦高个皮带上：

“一天到晚就知道去四楼，没事多上B站看罗老师，看看张三的下场！”

瘦高个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田钩越想越气，又跳起一拳锤到瘦高个肚脐眼上：

“点点点，你他妈就知道点！当年就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怂恿老子用烟点红鱼头发，引起她注意。”

“结果李三寸非求着老子要拜师，请我去学校后面小树林教他武功。老子武林世家，功夫都是不传之秘，怎么能教外人？”

“又是你说请几个高手捉刀，随便糊弄一下他，老子才勉强同意。”

“刚照面，花钱请的十几个拳脚高手说专业不对口，教不了他，就走了。你不是武林中人，李三寸又学武心切，老子只能忍痛把祖传武艺教给他。”

“这狗日的看老子累得头发都没了，心里感动，送上一条芙蓉王当拜师礼。老子本不想收，又拗不过李三寸苦苦哀求，就想试试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结果一条芙蓉王当他面抽光，全他妈是假的！”

田钩一气说完，脸涨得通红。

“谁知道李三寸想学刀法呢？”

瘦高个有点委屈：“还自带了教学工具。”

田钩狠瞪他一眼，没说话。

瘦高个挠挠头：

“田董，后来我们不是找高手教了他内力吗？李三寸练得经脉尽断，走火入魔。进医院住了一个月，老惨了。”

“结果呢？我内力全失，住了俩月！”田钩恨恨道：

“现场明明有二三十个内家高手可以请教，李三寸这愣头青非要和我练内家拳。后来红鱼每天去医院看他，一来二去就——”

“田董，你和嫂子最后不是成了吗？”

“你他妈闭嘴！”

田钩气得脑门都绿了，大腿齐腰，一脚蹬在瘦高个膝盖上：

“想清楚再说！”

瘦高个沉思一会儿，低头盯着老板光溜溜后脑勺：

“县里几个大超市老板，都欠我们不少，待会儿就打电话。”

“然后？”

“我安排几个兄弟，分头去县里几个农贸市场买点韭菜，医院那边，我们也能说上话。”

“不错，”田钩点点头，“还有？”

瘦高个眼珠滴溜溜一转：

“路边摊、小区菜场、大小饭店也让兄弟们去晃一圈，这样一来，县城人几个月不敢吃韭菜。”

田钩笑着点头：“思路清晰，逻辑严谨，不愧是我的好军师。”

瘦高个又挠挠头：

“最近一直追权利的游戏来着。”

“老外懂个屁，多上B站看三国。”田钩摇头道：

“这些只能让李三寸头疼，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现在可是电商时代，以他的脑子早想到了。”

“请田董指教！”

瘦高个90度鞠躬，胸口差一尺碰到自家老板光头。

“你让几个超市老板，最好是亿利张利民高价收购李三寸的韭菜，就说是红鱼介绍的。”田钩脸上肥肉抖三抖：

“要是不肯，就涨三成利息。”

“妙啊！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瘦高个眼睛亮了：

“诱之以利，动之以情，不愁他不上钩，只要韭菜上了货架，不但李三寸吃不了兜着走，这亿利超市也是囊中之物。嘿嘿，田董，还是您高明！”

“武林中人行走江湖，不动脑子怎么行？”田钩道：

“安排巧妙点。”

“没人比我更懂安排！”瘦高个点头道：

“田董，我这就去，您等着看好戏。”

“等一下，”田钩道：“你去问问，李三寸的车是不是拖到我们4S店了。”

“刹车……动手脚？”

瘦高个又一呆：

“田董，不至于，要坐牢的！”

“那你还说点大棚？”

田钩又猛跳起踹在瘦高个膝盖上：

“谁让你动刹车？把我那辆老Q7零件抛光一下，能换的全换了，但一定要保证刹车没问题。”

“为什么？”

“不能干掉他，也要恶心他。”

田钩道：“这马上高中毕业二十年，提前把同学聚会安排了。”

“定什么日子？”

“韭菜上架后第二天，”田钩狠狠一拍光溜溜后脑勺：

“我要让李三寸当场社死！”

“事后就算不坐牢，也没脸见人！”

“最好夹起尾巴滚出龙腾，再也别回来！”

瘦高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