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水火无情
“咔，咔，咔！”
一千四百名眼神锐利似苍鹰的白毦兵，于此刻将手中紧握的弓弦拉满，然后猛然一松。
瞬时间，数之不尽的锋利箭矢尖啸着离弦而出，直奔向琉璃堡压来的敌军而去。
经由白毦兵发出的箭矢，那是又准又狠，白毦兵手中拿的可是硬弓，这玩意专门就是为了用来破甲的。
“噗嗤，噗嗤，噗嗤！”
下马步战的重骑兵方阵之中，这一次中箭倒地的人更多了，粗略一看最起码千余之众。
这些中箭的人当中，运气好的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倒霉的是那些中箭没死的人，锋利的箭矢贯穿他们的肉体，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的面容扭曲。
“啊，啊，啊！”
他们于原地哀嚎惨叫不绝，但根本就没有人会救他们，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血液流干而死，或者拜托某一位战友送他们上路。
惨叫之声，血肉破碎之声，由于过于紧张而发出粗重呼吸声，于这一刻的重骑军阵之中交织到了一起。
“不准后退，继续前进！”
亲冒矢石的也力木，咬着牙出声暴喝。
麾下重骑兵的伤亡让他的内心都在滴血啊！
虽然党项人也是马背上的民族，但一个优秀的骑士并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
现在白白死了一千多人，他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位于其身后的重甲骑士们，此刻也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往琉璃堡压。
“继续！”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站立于堡垒墙壁之上的陈到，冷酷出声。
命令下达。
位于棱堡、瞭望塔、箭塔之上的大漠猎兵，再次举弩对准来敌。
与此同时，耸立于正门处的二阶箭塔上，数名赤裸上身的精壮汉子，正抡起手中木柄大锤狠砸床子弩的机括。
“嘭，嘭！”
随着两道沉闷的声音，犹如恐怖凶兽一般的床子弩喷出了二大、六小共计八枚箭矢。
这些箭矢大的堪比骑枪，小的也是普通的箭矢数倍。
八枚箭矢呼啸着向敌军扑去，紧跟于它们之后的则是密密麻麻的普通箭矢，那是大漠猎兵射出的。
听到耳畔传来的熟悉的声响，下马步战的重甲骑士们尽皆觉得骨头一冷，一股死亡的寒意也随之笼罩在了他们的心头。
“八牛弩，是宋人的八牛弩！”
他们当中有人惊恐呼吼。
八牛弩是异族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它的出现让汉人在豺狼遍地的元莹大陆上站稳了脚跟。
少顷，经由八牛弩射出的箭矢，狠狠的贯入了重骑方阵之内，紧跟着跟蝗虫一样的普通箭矢，也无孔不入的钻了进去。
“噗嗤，噗嗤，噗嗤！”
瞬时间，惨叫声和血肉破碎声连成了一片，大片大片的重甲骑士们中箭倒下，有数百名格外倒霉的重甲骑士被铁枪一般的箭矢穿成了肉串。
在这一波箭雨之下，又有一千多下马步战的重甲骑士身死或重伤。
令人闻之欲吐的腥臭血腥味，直往每一名重甲骑士的鼻子里钻。
此刻他们的战阵已经不在严整了，其内有惨叫哀嚎的伤员，还有全身插满箭矢跟豪猪似的尸体。
但即使是这样，也力木也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而是执迷不悟的继续向琉璃堡压去。
“压过去，只要压过去，过了河，胜利就还是属于我的！”
他不断的用这句话催眠自己。
此刻的他已经有些疯魔了。
他疯魔去死不要紧，只是可惜了他身后的那些重甲骑士。
他们本该与堂堂正正的战场之上，与敌国骑士正面对冲，以手中长枪决胜负，分生死，可现在却得配着几近疯魔的也力木，往琉璃堡这个超大号绞肉机里钻。
在随后的半个时辰之内，重甲骑士们终于推进到了护城河旁。
这不过百五十步的距离，他们整整用了半个时辰之久啊。
期间超过七千名重甲骑士被琉璃堡内射出的箭矢放翻。
可以说他们前进的路途是用血肉一点一滴铺就的。
“众将士，随我渡河！”
手持血红长枪的也力木，冲着身后士气几乎低至冰点的重甲骑士们大吼下令，然后他纵身一跃，浑似一只鹰隼般飞跃过了宽不过十来米的护城河。
“走吧！”
“将军都过河了！”
士气低落的重甲骑士们咬了咬牙，然后一个个的往深不见底的护城河里面跳。
他们不是也力木，做不到纵身一跃就能跨过护城河，他们想要渡河，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上天赌，赌他们不会沉下去，赌箭矢不会射到他们。
万余名重甲骑士齐齐跳进了护城河中，是时波浪迭起，整个护城河被塞得那是满满当当。
“他们真的是疯了吧！”
担任建威将军府校尉的武安国，于陈到身后呢喃出声，他的面容之上尽是愕然和难以置信。
他真的想不通城下的敌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用脚后跟做出的决策吗？
“众将士，给我继续射杀胡虏！”
陈到的面容同他的声音一般冷硬如寒铁。
敌军跳入护城河的举动无异于是把脑袋往他的屠刀下伸。
二千九百名建威将军府的将士，闻令过后，有的拉满弓弦，有的摸向了弩机悬刀。
箭塔已经没用了，因为敌军距离太近了，已经进入箭塔的攻击盲区了。
不多时，密密麻麻的锋利箭矢，自上而下的向护城河里冲去。
“咻，咻，咻！”
那些在护城河苦苦挣扎前行的重甲骑士们，看着头上如雨点一般的箭矢，不由是心生绝望。
“噗嗤，噗嗤，噗嗤！”
少顷，护城河内传来了连绵不绝的血肉破碎之声，大片大片的重甲骑士中箭，然后一个一个的往护城河里沉，他们的血液却从下往上冒。
整个场景异常的血腥惊悚。
“呼，呼，呼！”
就在这个时候，两座二阶阳炎塔开始了它们的花式屠杀。
塔尖之上连续不断的向位于护城河当中挣扎的重甲骑士喷吐炽烈火焰。
“啊，啊，啊！”
常言道：“水火无情！”
那炽烈火焰温度极高，只要靠近重甲骑士就能隔着盔甲将他们生生烤成熟肉。
重甲骑士中的聪明人见状过后，连忙往护城河里潜，可这也是自杀行为啊。
护城河深十几米，他们为了保持不沉下去已经是竭尽全力了，现在主动往下潜，那就别再想上来了。
火焰，水，箭矢轮流的向位于护城河里苦苦挣扎的重甲骑士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