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战

沙尘滚滚，沙尘消散，沙尘坠落。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安静地洒在长街上，洒在几近废墟的楼房上，洒在废弃荒芜的野地上。

十几辆悬浮摩托车已经熄火，车上人的呼声口哨声也没有再发出。阳光映照在流光闪烁的车身上，映照在车上人光滑鲜亮的皮夹克上，映照在代号1874淡然而安静的异常白皙的脸庞上。

这片地方、这些人仿佛并不是怀着敌对的心态而来，也没有怀着掠夺剥削的心思而来，他们出现在这块荒芜的野地上，站在这清晨的阳光下，只是为了享受一天当中最美好祥和的时光和阳光。

这样的宁静当然维持不了多久，悬浮摩托车上当中一人慢慢从车上下来，从车后那人手中接过一把狼牙棒，然后慢慢走进野地当中，踏上破败的篮球场。

熟悉的人，熟悉的狼牙棒。

代号1874已经知道狼牙棒是一件流传久远的古代兵器，在金属兵器之前就已经存在。在原理上，枣形的棒首能够将力量集中，棒首上的钉子能够带来额外的杀伤力。

狼牙棒的枣形棒首上的钉子有尖锐的，也有钝挫的。尖锐的钉子虽然能够让对方划伤，却远没有钝挫的钉子来得伤害大，前者造成外伤，后者造成内伤，内伤向来比外伤难治，也容易让对手陷入持续的痛苦消耗当中。

代号1874眼前的狼牙棒上的钉子正是钝挫的，这也才使得他被狼牙棒击打之后没有受到任何外伤。

而内伤，代号1874对自身的身体素质还不太熟悉，只是感觉到昨天时候狼牙棒对他身体的伤害似乎并不能够持续多久，自身的恢复机能似乎很好。而至于多好，代号1874自己也没有明确的评判。

即便如此，代号1874也绝不想再承受一次对方狼牙棒的击打。

男子扛着狼牙棒停在篮球场上，左右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代号1874身上。

男子冷冷地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谁，我们又是谁吧。”

代号1874点头：“记得，你们是野狼组，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谁。”

男子眯起了眼睛，往前微微探出头，似乎想要看清代号1874脸上的神情。

一面用低声细语、像在说悄悄话的口吻说：“那你听好了，我就叫做野狼，我们都叫做野狼。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也记得我们叫什么，那就应该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吧？”

还没等代号1874回答，叫野狼的男子突然震开手臂厉声朗道：“为什么我的东西不见了！你们偷走我的一件东西还不够，还竟敢拿走我另外一件东西！这是为什么！快回答我！”

随意野狼的话音一落，一阵阵清脆而密集的上膛声音从野狼组众人中响起，枪身平举，黑洞般的枪口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代号1874。

枪口冰冷，人更冷。

相信只要代号1874回答错一个字，只要野狼一句话，甚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代号1874就算不是真的人类，也会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死掉，彻底死在枪口之下。

代号1874看着野狼，看着那些枪口，没有立即回答。他当然知道这些武器的威力和杀伤力，也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

他动了，只是动了一只手，左手，手上有一份文件，只有一页纸的文件。

“这是昨天投放到这里的物资文件，上面有投放物资的数量明细，也有物资的分配所属权益。”代号1874举着文件缓缓说道，“我已经清点过那件物资里面的东西，和这份文件上所列的数目是一致的，所以这里不会有第二件物资投放下来。还有，这份文件上并没有说明物资的分配所属权益属于野狼组，而应该属于这片街区中十二户家庭，包含男女总共三十五人。”

代号1874说完，又缓缓放下手来，又看向野狼，看向那些枪口。

“这就是你的回答？”

许久，野狼像看着一个稀奇的怪物一样使劲伸长了脖子转动着头盯着代号1874，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这就是你的回答？”

代号1874点头：“是的，这是我的回答，也是我今天想要和你们说清楚的，希望……”

“这就是他的回答！”

野狼没有等代号1874说完，忽然扭着身子抱着脑袋，冲着身后的众人嘶声高呼起来，简直像一个疯子，像被代号1874逼疯的疯子。

“这就是他的回答！他竟然这样回答我的问题！天啊，我做错了什么，他竟然敢这样回答我！”

野狼撕心裂肺的吼声才停歇，骤然一阵震耳欲聋而绵延不绝的枪声响起。

子弹扫射在野地上，扫射在篮球场上，尘土飞扬、野草纷飞，无数子弹击打在地上，弹起在空中，如此迅疾如此密集，即便是打野地上飞着的一只蚊子，相信也已经打到。

可是偏偏没有打到代号1874身上，没有打到那比蚊子大几万倍、几十万倍的人身上。

野狼突然抬手，枪声立即骤然停止。

野狼已经直起身子，脸庞上已经没有了狰狞的疯狂，双眼之间却散发出一股让人心惊胆寒的冷冽。

野狼忽然问道：“你不怕？”

代号1874回答：“我看得出那些枪口并不是对着我。”

野狼不觉皱起了眉头：“你说你能看得出来？”

代号1874点头：“看得出来，我不仅看得出来那些枪口不是对着我，也看出来那些枪并不能够伤害到我，因为我认为你们的反应能力还不够快。”

野狼拧紧了眉头：“你说什么？你说他们的反应不够快？”

代号1874又点头：“是的，不仅是他们，你也包括在内，你们的身体机能缺乏了足够的训练。”

“去你娘的！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快！”

一声怒骂声突然从野狼组众人中响起，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却没有子弹出膛的声音。

因为野狼突然转回身去，冷冷地盯着那个怒骂出声的人。

“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无论是谁都一样！更不喜欢别人插手！你给我好好记着！”

野狼组噤声一片，而野狼也缓缓回过身来，重新看向代号1874。

“首先，我很佩服你的胆量，无论是你真的胆大还是疯子在我看来都一样！其次，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既不喜欢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更不喜欢别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代号1874说道：“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

野狼忽然扬起嘴角一笑：“那再补充一点，不是我想要的回答，不算回答！”

在说到“补充”的时候，野狼身形突然启动，说到“不算回答”的时候，人已经握着狼牙棒奔到了代号1874身前，速度之快宛如一只突袭的野狼。

野狼脚步不停，狼牙棒却由下向上抽起，这次他的狼牙棒不是冲着代号1874小腹而去，而是朝着致命的脑袋而去。

代号1874突然怔住了，再次怔住了，野狼的身影已经眼前，狼牙棒更已在眼前。

他突然动了，也笑了，动作和笑容再次都落在野狼的眼中。

野狼的双眼眼瞳却陡然凝聚收缩起来，像看到了无比恐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