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战之前

东方未明，星辰已稀。

一行人坐在混凝土管道垒起的小坡上，远望高处苍穹，送走月亮，送走一颗颗星辰。

包子指着不远处高大的黑影告诉代号1874：“那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收集回来的东西很多都藏在那里面，有罐头、水，还有饼干。”

包子是这些孩子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是往常发号施令的人。他们这些人最大的不过十二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为了生活，为了活下去，他们已经忘记他们的年龄。

黑暗中忽然一亮，是小泥巴将一个平板电脑拿了出来。平板电脑在这时代已经很普遍，甚至已经逐渐被便携式虚拟手环所取代，可在这地方却依旧显得十分高端先进，是这地方过于破旧还是这地方已经远离了科技的文明？

在小泥巴熟练的操控下，平板电脑上很快出现了几个不同地方的视频画面。

“这是我们在几个路口放的摄像头，连接那些摄像头我没有用无线信号，是用的数据线，一直到我家里才通过蓝牙连接到这部电脑。”

小泥巴不过十岁，因为经常欺负小女孩而招惹女孩的不喜欢，可是不得不说，他在电子方面却是有一定天赋的。

一个十岁的男孩能够懂得这些，已经很不错，况且难能可贵的是在说完这些之后没有一丝骄傲的神色，反而皱起了眉头。

包子问：“小泥巴，怎么了？还有什么地方漏下了吗？”

小泥巴摇头，说道：“不是，我担心的是如果他们随身带着干扰器，那到时候这里东西都没有用处了，我做的防干扰护罩还是太差了。”

包子又问：“如果这些摄像头被干扰后，我们是不是就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过来？”

小泥巴点头，说道：“是的，因为这里只有三个路口，每一个路口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三百米，现在他们做的干扰器非常厉害，一下子我的摄像头就会全部短路。”

小泥巴说着摆摆手：“落后就要挨打，我们还是输在了装备上。”

“不怕，小泥巴！”包子拍着他肩膀说道，“他们就算来了我们也不用怕，这里没有谁比我们更熟悉的了，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擅长发号施令的人通常也擅长说服人，包子显然也隐隐有这样的天赋。

“你们不需要和我一起。”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代号1874忽然说道，“我并不是要监视他们，也不是要和他们打……打起来，只是想要和他们说清楚，这些物资本来就属于你们，他们不能抢走。”

包子立即说道：“大哥，他们不会听你讲道理的，他们只会动手，我们不能够让大哥你一个人对上他们那么多人，我们虽然还小，但是我们不怕。他们想拿走我们的物资没门！想用我们中的一些人抵数也不可能！”

其他人很快地附和，夜光下小小的身体迸发着一股股强大的冲劲。代号1874感觉到莫名的感动，一种充满心肺的充实感。

“那你们等我先和他们说清楚，如果我不能说服他们，你们再出来。”

众人沉默一会，最终还是包子替他们作出了决定，同意了代号1874的做法。

街道两头一头东，一头西，东边尽头天际已经发白，日出已经不远。

按照他们的计划，众人很快各自分散到野地各处，其中三人去了街道东边三个路口，一有消息就马上进行通知。

包子最后离开，淡然地对代号1874说：“大哥你自己小心，万一他们动手，我们马上出来，绝不会让你被他们像昨天那样！”

代号1874突然有些怔住，看着那小小的瘦弱的身躯慢慢远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他也突然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些流血的事情。

对抗、战争发生在整个人类历史当中，从来没有能够真正停止，似乎已经铭刻在人类的基因中，就连这样年纪的人也不能够幸免。

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彼此之间不是同类吗？

代号1874希望他所联想到的事情不会发生，希望自己真的能够说服那些人。

他不是真正的人类，至少在心底他还没有将自己认为是人类。可是他也不愿意看到人类之间的互相侵害，互相残杀。

他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他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朝阳已经升起，黑暗终将退散。平日里街上总会有一两道炊烟升起，可是在今天一道也没有，除了他们这些人，所有人都躲在了各自的家中，等着最后的宣判。

这样的宣判并没有胜利之分，败也不过是生活再过得艰难一些，胜也不过稍微轻松一些。

这里的人要求似乎并不高，生下来活下去已经是一种奢望。

这就是人类的文明吗？科技和文明发展到至今的文明吗？

代号1874再次茫然了，眼神中再次变得不那么平静。

一股沙尘突然从朝阳下升起，远在天边，初时淡漠得像朝阳下衬托的一抹薄雾，而后很快像一只飞速蠕动爬行的虫子，无声无息地滚动而来，仅看着那股沙尘，却又仿佛能够听到那滚滚的声响，仿佛带着能够摧枯拉朽的力量而来。

沙尘路过了第一个路口，天空中突然飘起了一个红色的气球。这是包子他们的联络暗号，红色代表危险，也代表着他们的摄像头已经被悲催。

远处躲藏在水塔顶上的小泥巴也大声作了确定，在那摄像头被摧毁之前，他还是截取到了来人，一共有二十多人。

小泥巴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人回应。他们这里的人总共也不过十二个人，对方来的人整整是他们的一倍。

沙尘又穿过第二个路口，第三个路口，红色气球接替飘起在空中。小泥巴已经不再汇报，和其他人一样，躲进了水塔中。

代号1874知道他们在水塔中藏着一些危险的东西，是刀子、弓箭还有弹弓，这都是人类最原始的武器。

在昨天野狼组到来的时候，他不仅看到将他打倒那人手中的狼牙棒，还看到其他人手上和别在腰上的枪，长的短的都有。

他们那些枪在外形上看还是几十年前的款式，还是依靠续航能力极差的金属火药做成的子弹来对敌，可是从破坏力和杀伤力上已经远胜于包子他们的武器。

这次如果代号1874不能够顺利说服野狼组的人，对于代号1874和包子他们来说，恐怕是一场恶战，一场一边倒的恶战。

代号1874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想要平静下来，在平静之后最终作出了一个决定。

也就在这时候，十多辆悬浮摩托车带着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高呼声迅速穿过了街道，一一骤然停在了野地边缘。